不大一会,姚院使和安太医被小常子领着往重华宫来了,亚兰直接把他们让进正殿,小常子则留在门边守着。挽翠也眼圈红红的从里面出来,在小膳房里烧了一壶热水,拿着盆子巾帕、提着热水进了正殿,下房的奴仆们见此情景纷纷交头接耳。
大约一个时辰后,姚院使和安太医才脸色沉重,摇着头从正殿出来,又行色匆匆的离去了。而挽翠捧着一盆暗红的水出来倒在院子里的大树下,又拿着一卷衣物匆匆的走到下房浆洗起来。“姐姐,要我帮忙么?”柳儿的声音在挽翠的背后响起,挽翠吓得一个机灵,慌忙用衣袖揩了揩眼角,把那堆衣物藏在身后,摆手道:“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好了!”“哦”柳儿讪讪的点点头,“你还是去服侍主子起身吧,亚兰姐等着呢”挽翠吩咐道,柳儿答应着出去了,眼角的余光却分明看到一堆雪白的中衣上刺目的鲜红,嘴角不自觉的泛起一丝冷笑。院子里,一个小丫头趁别人都忙着去服侍主子起身的时候,偷偷的溜到树下,抓起一点湿润的泥土在鼻子前仔细的嗅着,果然有血腥味,脸上现出得意的笑容。
“主子,你选什么簪子?”柳儿在我面前用小托盘盛着琳琅满目的珠宝,眼睛却不着意的往我脸上觑着。“就这枝吧”我随手挑了只俗气的镶红宝石的喜鹊登梅簪,插在髻上,对着镜子左看又看,总觉得脸色太苍白了,又打开盛胭脂的白玉盒子,挑了些出来,用水匀了抹在颊腮上,顿时鲜艳的感觉出来了。“主子,药煎好了”小常子端着一碗褐色的药汁进来,我回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吓得立刻低下头去。“你们都出去吧”亚兰见状忙打发其他人出去,“是,奴婢告退”柳耳领着其余的丫头福了一福,退了出去。待她们刚出去,亚兰就低声呵斥着小常子:“你做事总是这么倒三不着两的,也没见周围这么多人,瞎嚷嚷什么,叫主子怎么信任你……”ωωω.χΙυΜЬ.Cǒm
“咚!——咚!咚!”三更时分,一条黑影提着一包东西从小膳房里窜出来,绕过曲折游廊,蹲在后院极偏僻处的一棵梧桐树下,左右看了下,动手挖起土来,不一会一个大洞就露了出来,他深吸一口气,把手里提着的东西全部倒了进去,又用土埋好,踏实了,才匆匆离去。可是他没有注意到一双诡异的眼睛正在暗处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待他走了一会之后,那人才走出来,小心翼翼的蹲在树下挖了起来,月光透过重重树叶,班驳的撒在她的身上,看不清楚她的脸,却只看见她腰间的一样物事在月光下发着光。
“是她!”亚兰低声道,借着月光她也看见了那人腰间的佩饰,满脸惊讶的看着我。“哼,居然是她,枉费主子一番心血”挽翠在暗处咬牙切齿,“主子,为何不派人抓住她?”小常子问道,他衣摆上还粘着一些土屑。“我这宫里的老鼠不止这一只,何况我还要借助她们的嘴巴”我阴沉的笑着,指甲上镶满金花的玉钩护甲轻轻敲击着楠木雕花桌面,发出金石般清脆的响声,在静谧地大殿里格外悠远。
“你说丽妃她怀的龙胎可能掉了?”德妃坐在梳妆台前卸了半妆,又将钗环珠玉除下,严整的发髻散开,乌黑缎子一般的秀发垂在肩上,点着胭脂的嘴唇,在暗夜的烛火照映之下,宛如郁郁的血色在唇上凝结。“是,奴婢的确这么认为,从种种迹象来看,丽妃的龙胎的确可能不保了”碧绿衣杉的丫头垂着头跪在地下,“而且,奴婢还挖到了这个,这是丽妃服药之后命人偷埋的”那丫头双手奉上一包物事。墨香赶忙接了过来,拿到德妃面前。德妃皱眉看着眼前的这包药渣,伸手捻起一些,凑到灯下细细看着,又闻了闻,面露喜色:“果然是人参、阿胶这些个补药,看来,哈哈哈哈!”德妃忍不住笑了起来。丽妃啊,丽妃,没有了龙钟,看你还能够得意到几时?你居然还妄想瞒着众人,哼哼,本宫偏不让你如意!“墨香,你过来”德妃的声音因为兴奋而格外尖利,“是”墨香依言附耳到德妃唇边。
“办得好!”深宫某处,珠帘后面的倩人点着头,嘉许的说道。“娘娘,接下来该怎么办?”跪在地下的丫头问着。“这个消息只是我们的推测,暂时还不能确定,你还要多留意才是”那倩人沉声道,“还有,你要格外小心,千万不要露出马脚!”她的星眸寒光闪烁。
接下来几日,我足不出户,只待在重华宫里逗逗鸟,喂喂鱼,余下的时间几乎都呆在暖阁里歇息。亚兰和挽翠每日里变着方给我炖了不少补品。
“挽翠姐,今天炖的什么这么香啊?”小婉凑到沙锅旁边嗅着,“你这小馋猫,就数你的鼻子最灵”挽翠笑着用扇火的蒲扇敲了她一下,“是人参鸡汤”。“是皇上派人送来的那枝高丽参么?”小婉问着,挽翠点点头。“上次我也看见了,老大的参须子呢,怕没有一千也有几百年了吧?”小婉羡慕道,“用它来炖汤不知道有多补?”
“主子,今天喝什么啊?”小常子愁眉苦脸的看着斜依在美人榻上的我,“怎么,你几辈子修来的福能吃这么多补品,都是世间难求的,别人想喝还喝不到呢!”亚兰叉着腰凶了他一顿,“是,是,我的好姐姐,你说的都对!”小常子连忙打躬作揖的,“只是,不到几天,奴才这腰足足圆了一圈,好多衣裳裤子都不能穿了。这且不说,半夜还老是兴奋的睡不着,又流碧血的”他发愁的摸着自己的两只熊猫眼。看着他那滑稽样,我和亚兰都忍不住笑了。“小常子,你为本宫办事,事成之后,本宫绝不亏待你”我笑着放下手中的书卷,“至于你的衣裳吗,本宫赏赐你几套全新的好了”。“奴才多谢主子恩典!”小常子磕头道。
柳儿“哗啦”一声摔了帘子进来,美丽的小脸因为愤怒而显得通红。“妹妹,怎么了?”亚兰走过去拉着她。柳儿看了我一眼,见我并无怪罪之意,就说道:“刚才奴婢奉命去内务府领这一季的份例,却听见一些宫女太监在背后嚼主子的舌根儿!”“哦,都说什么来着?”我扶了扶有些松散的发髻,看着柳儿。“他们,他们有的说主子是为了故宠,假怀孕!还有过分的说主子早就流产了!”柳儿紧紧的拧着手中的帕子,“岂有此理,是那些不怕死的奴才在背后乱嚼舌根?”小常子跺脚道,“主子,该请皇上下旨,把那些传谣言的人全都打折了腿!”“想不到,本宫不过才几日没有出去逛逛,居然有这么多闲言闲语!”我的眉头皱了起来,“主子,不必生气,没得叫这些污言秽语扰了龙胎清静!”亚兰上来扶我。我侧着头想了想,“看来,本宫是时候要出去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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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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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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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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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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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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