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俯下身绕过她的手臂将她拎起来,继而打横抱起来,走过去将她放在病床上。
他垂眸看着她苍白柔软的眉眼,“什么意思。”
慕酒抬眸看向站在身侧的男人,嗓音轻轻,小心翼翼的,“我能不能求求你……帮帮我爸爸?”
他大概猜到了,除了为了她爸爸,她不可能做出如此卑微低入尘埃的举动。
“我记得这个问题我回答过你过很多次。”
她低头,“我知道……但是我不知道该找谁,除了你,我不知道该找谁,才能救我爸出来。”琇書蛧
“没有人,”他的嗓音冷沉几分,“你知不知道你父亲做过什么,谁都救不了他。”
“可不管他做过什么,他都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了,所以我一定要救我爸出来。”
男人看着她固执又任性的小模样,直截了当,“那我也明确的告诉你,没有可能。”
她早已猜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原本也没有抱多少期望的。
但是听到的时候,还是会有些失落。
慕酒咬了咬下唇,想要抬手抱住双膝把自己蜷成一团,却忘记了手臂上还有伤。
她低低的倒吸一口冷气,小脸皱成小包子,“嘶……”
男人拧眉,拽住她的手腕,“别乱动。”
她瘪了瘪嘴巴,一双漂亮的眸冒出了泪花,十分哀怨的看着他:“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
他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安慰你,别哭了。”
“……”这他妈算个鬼的安慰。
她抬手擦了擦脸蛋,“你靠到这边来。”
他贴着床边站立,“怎么了?”
她小小的身子顺势靠过来,小脑袋枕在他的身上,左臂抬起抱住他,“让我靠一会儿,这样坐着好累。”
“……”
她的小脑袋在他的腰间蹭了蹭,男人眉间微微拧了下,“好好靠着,别动。”
男人抬手,在空中顿了一秒,放在她柔软的发丝上,轻声:“今晚发生了什么,有人欺负你?”
“没有。”
男人眉间拧得更紧,“没有人欺负你,全场就你倒霉,好好站着还能跌到玻璃堆里去?你长没长脑子?”
“嗯,因为我倒霉。”
“……”战北霆垂眸看着她小小的身子,胸腔蔓延出淡淡的阴郁。
今晚的事她一个字都不想提,仅仅是想起来都觉得比恐怖片还要可怕。
这是她一个人的小秘密,她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也不想任何人知道。
她的出生根本就是个意外,是个错误,是不受期待的。
全世界,除了父亲,没有人爱她了。
呵……
她抱着他靠了一会儿,安静的乖巧。
今晚发生的事情在她所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外。
所以她难过的一句话都不想再说,想要强制入眠,忘记今晚发生的一切恐怖的事。
但在此之前。
她松开身旁的男人,一只手扶着受伤的手臂,想要下床。
“想做什么?”
她看了看受伤的手臂,轻轻动一动都是撕扯的疼痛,她都不知道之前是怎么忍受过来的。
她抿了抿唇,嗓音低低的,“我……我想洗澡,怎么办?”
男人启唇吐出两个字:“忍着。”
她拧了拧精致的眉,“红酒浸湿了我的裙子,黏黏的粘在身上很不舒服,我会失眠的。”
“失眠也不准洗。”
“……”
两个人对视良久,最后她败下阵来,妥协的道:“那……让我洗洗脸,总行吧?”
洗脸的过程也很不顺利,男人为了防止她弄湿右臂上的纱布,在一旁陪同。
她一只手洗的困难。
男人看着她涂了洗面奶后,半天摸不到水,抬手带着她摸到水龙头。
她笨手笨脚的,本能的抬起右手。
战北霆按住她的右手,她身子没稳住,带水的左手撑在盥洗池上。
“战北霆……你别动,你别……喂……”
洗个脸折腾了半天,男人在一旁帮她,结果把她的龙须刘海弄得湿湿的,凌乱的贴在脸颊旁。
洗好后,男人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小脸转过来。
素净的小脸精致娇美,白皙如瓷,如出水芙蓉,就是发丝凌乱,看起来像是被狠狠蹂一躏了一番似的。
男人偏开俊容,唇角勾勒出似有若无的弧度,嗓音很低,似是夹了点宠溺,“笨蛋。”
给她把脸擦干净。
慕酒睁开眼睛,腮帮气鼓鼓的,将手上的水甩到他身上,“你还好意思说我笨,谁准你动手的。”
他淡然的拿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水,嗓音清淡:“你那个笨手笨脚的速度不知道洗到什么时候。”
慕酒,“……”
右臂受伤,她睡觉也不方便,需要侧躺。
但是她的睡姿并不固定,她睡得不踏实。
男人翻身上去躺在她的身侧,手抬起轻轻摁住她的右手手腕,以防她乱动。
垂眸,视线便落在她甜美的睡颜上,听着她清浅的呼吸,心间有一处渐渐软下去。
她自动自发的钻到他的怀里,像猫儿一样蹭了蹭,左手抓到他的胸口,攥紧他的衣服。
她浅浅的呼吸似有若无的洒在他的脖颈,像是羽毛轻轻扫过,有点痒。
慕酒睡得很浅,半梦半醒间松了松手,摸了摸身前的男人,眉间动了动。
战北霆捉住她的左手,嗓音染了丝沙哑的调子,“你乱摸什么。”
“战北霆……”她睫毛轻颤,嗓音娇软软的,嘟哝一句,“你身上怎么这么热?”
男人启唇,“睡你的觉。”
她迷迷糊糊的朝他靠近几分,呼吸着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道,渐渐入眠。
男人闭了闭眼睛,将她抓在他胸口的手拿开,继而从床上坐起来。
捏了捏拳,抑制着腹部窜出的邪火。
妈一的,对她有反应不是第一次了。
‘咔’的一声,病房的门倏尔被人推开。
宋尔岚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两个人同在一张床上,妆容精致的容颜浮出几丝阴色,对上男人深如寒潭的黑眸。
战北霆皱了皱浓黑的剑眉。
宋尔岚扫了一眼床上的慕酒,抿了抿唇,看向战北霆,低声道,“你跟我出来。”
男人理了理一下被慕酒抓皱了的衣衫,从床上下来,垂眸看了看慕酒,转身出去。
病房门被刻意轻轻带上的那一秒,慕酒睁开了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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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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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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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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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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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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