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有事吗?”
久不见严少白说话,林花枝先开了口。
严少白半晌才嗯了一声,月光从树梢间隙中洒下,扑散在他脸上,明明暗暗,看不清他的神色。半晌,也不听他有下文。[搜索最新更新尽在zhuixiaoshuo.com]
直觉今天晚上的严少白有些奇怪,林花枝不着痕迹的又退开一步,她将自己隐到幽黑的树阴下,借着淡淡的月色看向严少白。
“老爷有什么事吩咐吗?”她再次问道,声音却轻了几分。
“你有一个兄弟?”
“对。”
“今年要参加解试?”
“是。”
“有推荐人和保人吗?”严少白再问。
林花枝没说话。
严少白知道林雨阳的事不稀奇,知道林雨阳要解试不奇怪,可这最后一个问题倒让林花枝不明白了。她没说话,她不知道为什么严少白要这样问。
严少白道:“我与知崖书院的傅先生相熟,前几日听他说起雨阳的事,傅先生说雨阳聪明好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今年解试应该能中前三。”
听说有人夸林雨阳聪明好学,林花枝也心情大好,不由的,她脸上扬笑:“雨阳那有傅先生说的那么好,不过是仗着有些小聪明罢了,能中举就是万幸的事,可没敢指望他能进前三。”嘴上虽这样说,可是心里却乐开了花。书院里的傅先生,她是知道的,那是个有大学问的人,治学严谨,极少夸赞谁,如今听得傅先生说雨阳好,林花枝这心里呀,好比喝了蜜糖。
“傅先生说雨阳有慧根,为人勤学,尊师重道。我平生极喜欢这样的少年,如果你和令堂不反对的话,我想为雨阳做举保,让他少了后顾之忧。”
林花枝听了这话,沉默了。原来早前,林雨阳取得童生资格时有本家堂叔作保,后来她们这支落败,本家那边也就没再说什么,说白了,也是穷和没钱闹的。林花枝之前就怕林雨阳担心举保的事,让他放宽心好好念书,她原是打算让张太老爷推荐几个江东府学究,为林雨阳做举保。可现在听严少白有意为林雨阳举保,她不由的多想了些。
“怎么?有难处?”严少白看林花枝的样子像是不愿意。
林花枝快速的想了想,便应了他:“既然是老爷赏识,给我们这个机会,高兴还来不及呢,哪有什么难处。只是……”她拖长了声,“老爷这般做,会不会让表小姐不高兴?”wWW.ΧìǔΜЬ.CǒΜ
“我为雨阳作保,关映莲什么事?”
林花枝顿了一下:“表小姐似不太喜欢我,再者我也怕旁人在背后说些不好听的话,影响老爷的清誉。”这是大实话,严少白以前也常给别人做过推荐人和保人,可是那是给外人办事,从不曾听他为家里的下人作保的。这事要是传出去,肯定会有人在背后说三道四。
严少白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是什么事。这事,是我自己决定的,关旁人什么事?我管旁人做什么?再者,若有些议论,恐怕也是说你多一些吧。”
得,这还是大实话,严少白为林雨阳作保这事传出,被人议论最多的绝对是林花枝,她甚至可以猜出会传出什么样的话本子来。严少白说的很直白,到时候,吃亏的不是他,影响清誉的人是林花枝。
林花枝无所谓的笑了起来:“这事是我林家的事,与旁人有什么关系?旁人说的再多再难听,我们一家人也不会胖了瘦了,更不会穷了富了。自在我心,关他人什么事?不碍的。”
严少白将眉一扬,隔了半天,轻轻笑了一声:“你说话的样子,倒像极了一个人。敢做敢为,不为旁人所累,难得呀。”
林花枝心下一动,小声问:“老爷,你刚刚说……我像谁?”
严少白没出声,只是静静站在那,保持同一个姿势。最后,他低哑着声音,开口道:“很晚了,你早些睡吧。”说完,转身远远去了。
像谁呢?林花枝在心里反复问这个问题,听严少白那口气,那人应该是他极熟悉的人,是谁呢?
她不由有些痴,看银白月光洒了一地。
……
两个月后,三年一次的科举考试正式拉开序幕。
本朝科考分为三级:解试(州试)、省试(由礼部举行)和殿试。解试和省试一般都要举行三天。二十五那天一大早,林花枝就和林氏早早起床,在厨房里忙活起来。
好在这阵子林花枝在陈府也学了些本事,不像以前一样,视厨房为禁地,虽还是不会煮饭做菜,可也能帮着林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林氏把头天晚上用热水揉合好的面团从瓷瓫里取出,经过一晚上的发醒,面团又白又松软。林氏把面团搓成长条,揿扁,擀成薄皮坯子,在皮子上抹些麻油撒上研碎的芝麻和核桃仁,卷起来后,擀成一个个圆饼,随后放入锅内用慢火两边烙黄烙熟,最后放在事先准备好的竹篮里,每三个烙饼用洗干净透干水的竹叶分开放置。
林花枝把卤好的咸牛肉和茶叶一一包好放在一起,然后又收了一套干净衣服。这才去把林雨阳叫起床。
“紧张吗?”
送林雨阳去官衙的路上,林花枝抽空问了他一句。
林雨阳摇摇头:“不紧张。”
林花枝不信他的话,这小子怎么能不紧张,虽嘴上说没事,可是紧绷的嘴角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林花枝不是擅长安慰人的主,知道林雨阳有些紧张,也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语重心长的说道:“尽力就行,别想太多。进去后,小心身子,别病了冷了。”
林雨阳点了点头,然后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江东府官衙门口,林花枝挥挥手,看着林雨阳走进官衙内,这心里莫名生出了些紧张。
——应该没问题吧。
这心里也是七下八下,想着想着,人却恍惚起来,连张二宝什么时候来的,她都没注意到。
“花枝姐。”张二宝是张子卿身前侍候的小肆,他唤了林花枝几声,才见林花枝抬头看他,脸上有些迷茫。
“二宝,你怎么在这?”
张二宝不知道林花枝这是怎么了,忙道:“花枝姐,你没忘今天和少爷有约吧?”说实在,张二宝到现在都没搞明白,他家少爷怎么会这么喜欢和林花枝玩。
林花枝现在才回过神来:“没忘,没忘。一个月过的可真快。”原来她和张子卿约好十天见一次面,可是她在陈府事情太多,就改成一个月见一次面,张子卿肯定是不同意,可是架不住林花枝态度强硬,,几次威胁后,最后张子卿只得点头同意一月见一次。张老太爷更是吹胡子瞪眼睛,大声吼林花枝不守信义。
信义这东西,林花枝还是看得重。可是这是她和张子卿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张老太爷做主了?再者,林花枝一向不听张老太爷的话。
张二宝见林花枝又开始发呆,忙指了指边上:“花枝姐,咱们走吧,马车就在那边候着。”
林花枝嗯了一声,就在上车时,听到身后有人在小声议论。
“听说了吗?说下个月初七,陈家要办喜事了。”
“哪个陈家?”
“还能是哪个陈家呀?陈老虎家,听说,严公子要成亲了。”
林花枝猛然回头,她刚刚没听错吧。
严少白要成亲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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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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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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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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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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