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长袍衣摆下是用银线绣制的兰草,远远看去,却衬得严少白的身影越发寂寞。严少白很喜欢兰草,陈府后花院有一个若大的兰草园,那是陈素月专为严少白修建的。这段日子里,不知那些花草是否还像从前那般丰盛。
严少白从陈府出来后,登上了马车,向林花枝的方向渐渐驶来。她就站在那,眼神黯然。[搜索最新更新尽在zhuixiaoshuo.com]
林雨阳将她拉到一旁,眼光一直看着那辆马车,半晌,小声说:“那是严公子,不知陈素月死了,他会不会高兴?”
不自然的皱着眉,林花枝有些干涩又有几分不满:“他娘子死了,他又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
“这江东府谁不知道严公子是被陈素月那恶妇抢回来的,这几年严公子没少受那女人的毒害,如今终于可以不再受陈素月的恶气,换谁都高兴。”林雨阳不以为然的开口,不忘长叹一声。
“严公子呀,他这几年可真受了不少委屈了。”
他委屈吗?在与陈素月的婚事中,严少白委屈吗?
林花枝不由苦笑。
她依然记的初见严少白时情景。那并不是一场很美好的相遇,在她从黑乎乎的洞穴里逃出来时,是严少白在溪旁,用清水温柔的为她擦去身上的血迹。那男人就像三月的春风,带着轻轻的,却可以温暖人心的笑容走进她心里。
他说:“别怕。”
只要他在身边,她不怕。
眼里似乎有湿湿的东西想涌出来,陈素月的回忆到此为止。林花枝轻吐一口气,向严少白驶去的方向走去。
“姐,你要干嘛去?”
见林花枝脸色不好,林雨阳忙跟了上去。
林花枝恼林雨阳刚刚说的话,不愿搭理他。看严少白这样子,是要去城南吗?
打崔婷被夫家休回来后,她好像就住在城南。难道严少白要去见崔婷?
一想到这,林花枝不由皱起了眉头。她依然没有忘记那日在宝华寺,严少白和崔婷的话。
“姐……姐,你别走这么快?你走这么急到底要去哪?你怎么不说话呀?”林雨阳又在她身后大叫。
猛停下脚,林花枝不耐烦的瞅着林雨阳:“你回去吧。不要跟着我。”
“可是……”林雨阳仔细看了看她的脸,“姐,你没事吧?你看上去心情很不好。”
林花枝此时真的很心烦。林雨阳刚刚说什么?说严少白是陈素月抢回来的?说陈素月虐待严少白?是,她承认严少白入赘陈府,陈素月的确是用了些手段,可是陈素月如此那般喜欢严少白,又何来虐待一说?
说严少白委屈?何不说,陈素月也委屈?
可是,没有人会明白。陈素月呀,那个江东府人人提起来,都怕三分的恶妇,在外人眼里,又怎么可能会喜欢严少白。
他们都不明白。事实没有人一个明白陈素月的心情。
林花枝只觉心口痛的无法呼吸。本想怒喝林雨阳几句,可是就算说出口,到最后还是没有人会明白,那么生气发火又有什么用呢?
这无疑也是一种无法说出口的委屈吧。
再次轻叹一声,林花枝有些无力的摆摆手:“我没事,你先回家去。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林雨阳到底单纯,一听林花枝提起这茬,立马脸色一变:“对呀,见我们俩都不在,娘一定会担心。那……那我先回家去,姐,你小心一些。”
林花枝点点头,不再说什么,急步向城南走去。
一路上,她不住在纠结一个问题。——严少白是去见崔婷吗?
内心是不安的,又有几分害怕,她似乎还没做好准备。
人到底是不能和马车比的,何况林花枝此时的小身板。不过几个街口,林花枝就发现她把严少白跟丢了。
站在街头,林花枝只犹豫了一下,便决定回家。
不管严少白是不是去找崔婷,于现在的林花枝而言,其实是没什么差别的。她又忘了她的身份,她不是陈素月。
自然,还是会生气,会恼。可是又能怎么样?
心底最深处是无法倾诉的郁闷,林花枝脸上浮现一丝苦笑。
路过药铺时,林花枝想起林肖氏身上的旧疾,听林雨阳说这段日子,林肖氏一直在服药。林肖氏对她的好,她心里都明白,也有感动。只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
“有上好老参吗?”进了医铺,林花枝很自然的问店里的伙记。可是等了半天,也没有人搭理她。
不悦的皱起眉头,林花枝见一旁有个伙记在偷懒,走了过去,又重复了一遍。
伙记懒洋洋的抬起头,眼睛在林花枝身上一转,没好气的说:“没有。”
这江东府最大的“陈记药铺”,怎可能没有老参?
林花枝心头大怒,可没动声色:“让曹掌柜出来下。”
听说要找掌柜的,伙记这才正眼看了看林花枝。半晌,讥讽的问了一句:“你哪位呀?要见我们曹掌柜的人多了,你算老几?”
“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看看我是谁?”林花枝哪受得了这气,直接一个耳光就打了过去。
挨了一耳光的伙记先是一愣,捂着脸一下没回过神来。难道他眼拙了?惹了什么大人物家的女眷?可是瞅林花枝那打扮,那穿着,可不像有钱人家的主。
“那姑娘……不是城西林婶家的大丫头吗?怎么……”
正在伙记迟疑时,边上看好戏的人群中有人认出了林花枝。
得了真相的伙记又急又怒,一贫贱丫头也敢打他?简直是摸老虎屁股。琇書蛧
“妈的,哪来的疯丫头也敢打人?”伙记怒骂了一句,抬手推了林花枝一把。
想也没想,林花枝抬手又狠狠打了伙记一个耳光:“叫曹掌柜出来,我是陈……”
她没说下去,像被人掐住了喉咙。林花枝脸上突然出现恍惚,她忘了,现在她不是陈素月了,她叫林花枝,一个穷人家的姑娘。
再次挨了一耳光的伙记,什么话也没说,寒着一张脸,一扬手,也准备给林花枝一个大大的耳光。而心不在蔫的林花枝根本没有注意到伙记的动作。
等她惊觉时,已经来不及了。
下意识闭着眼将头一侧,心里明白这一下是躲不过了。
可是,想象中的疼痛迟迟没有出现。四周突然安静下来,缓缓睁开眼,林花枝看到了身前的伙记此时一副慌张的神色。
“老爷,我……我……是她,是她先打得我。”
伙记扬起的手此刻被人紧紧握住。
目光微微一转,林花枝便看到站在伙记身边,脸色不佳的严少白。
他怎么在这?
原来他在这。
不知为何,看到严少白出现在药铺里,林花枝的心里没由来有了几分安慰。
感觉到她的眼神,严少白转头看着她,脸上扬着淡淡的微笑。
他对她说:“姑娘,没事了。”
林花枝的眼泪突然止不住流了下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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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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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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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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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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