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阳王妃治理王府极有手段,早已制定了新的规矩,家中一切仆人,无事均不可随意外出,府中庭院洒扫,较往日也频繁了些。
就连叶绾也被拘在府中,如今她手上的消息都是通过府上采买物资的小厮和顾修瑜的书信得来的。
天气越来越热,炎热的天气会使瘟疫蔓延的更快,顾修瑜的书信中提及,人一旦染病,起先是食欲下降,很快就会上吐下泻,到最后水米不进,虚脱而死。
如今城中已经有不少人因虚弱而死。
城外已经堆起了柴火,死者即刻焚烧,以免病情蔓延。更糟糕的是除了京城以外,其余地方也开始断断续续地出现病患。
叶绾收起信,千丝万缕的心事揉作了一团,剪不断理还乱。
她最担心的事果然还是发生了。前朝衰败的因素有许多,然而若要追究起来,一切祸根,仍是由那场瘟疫开始。
就在她沉思时,一名侍女快步走到门外,禀告道:“启禀郡主,有人求见,说是花雅楼的东家。”
叶绾愣了愣,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花雅楼的东家成玦,他怎么忽然来了。这委实令她有些意外。
那日在花雅楼中顾修瑜叫跑堂捎了个口信,起先她还刻意留心,只是后来事故频发,她的心思不在在这上面了。
谁承想眼下满城风雨的时候,他却应邀前来,叶绾想了想,还是命人将其带到大堂。她理了理妆容,便匆匆去了。
她到时,成玦正在低头饮茶,半张脸都埋在阴影里。
叶绾瞧着她曼妙的身姿愣了半晌,这就是成玦了,其实她一直都想错了。
原来成玦不是个女子,而且还是个正当妙龄的女子。
她此时低着头,看不见模样,只能看见一头乌黑亮丽的及腰长发一泄如瀑,端着茶杯的手指纤细修长,骨肉匀称。这双手不像是个话本先生的手,倒是像个琴师的手。
她轻轻抿了几口茶水,抬起头来,见到了站在门口的叶绾,微微一笑,脸颊上映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明眸皓齿,肌肤胜雪。
真是个妙人,也要从前一直觉得一个人笔下的故事,总有那么一部分来源于自身的经历,成玦文笔老练,那日在花雅楼中看了一出戏,叫她惦念了许久,戏中人物栩栩如生,仿佛就活生生的现在眼前。
叶绾看了许多年的话本子,从未有一个故事如此别开生面,真挚动人,她原以为写这故事的话本先生应该有着丰富的阅历,怎么也该过了而立之年,想不到对方还是个少女模样。
成玦见了叶绾,站起来福了福身,算是行了个礼。进退有度,十分得体。
叶绾落了座,十分不确定地问了一遍:“你就是成玦?”
眼前女子轻轻一笑,两魇生花;“我姓云,单名一个裳字,成玦是我的别号。”
叶绾莞尔一笑:“云姑娘,传闻云姑娘行踪成谜,鲜少有人能见其庐山真面目,没想到云姑娘当真的会来。”
“云裳一介草民,只是素来低调些,还谈不上行踪成谜,劳郡主挂念,自然要走这一趟。”云裳言行举止优雅大方,丝毫不输那些从小便被严格要求的大家闺秀,全然不像是普通的民间女子。
叶绾毫不掩饰对云裳的欣赏:“云姑娘盛名在外,我原本只是好奇,成玦究竟是什么模样,此番见了云姑娘真是令我大吃一惊。你年纪轻轻,便能独自经营花雅楼,又有才名在外,倒是令我钦佩不已。”
两人你来我往,说了许多。聊的十分投机。云裳性情豪爽,又见识广博,无论叶绾说什么都能及其自然地街上话。
这一番闲聊,倒是令叶绾的心境开阔了许多。只是两人不知不觉又说起了如今的情形。
云裳顿了顿,接着说道:“此时前来叨扰郡主,其实另有一件要事。”
叶绾饮了口茶水,润了润喉咙,便听云裳接着说道:“如今瘟疫肆虐,听闻已经有不少死伤,然而京中名医全都束手无策,云裳早年游历江湖,倒是听说过一位神医,若能请得他来,或许有缓解之法,特来告知。”
叶绾一听“瘟疫”二字便十分头疼。她生来便是贵女,自小便顺风顺水,然而她的眼中只有京城与北疆这两片天地。云裳来自民间,从她的谈吐之间,叶绾隐约觉得她并非一个平凡女子,或许大隐隐于市,那解救众生的神医就隐匿在民间,也未为可知。
她问道:“不知是哪位神医,可有什么名号?”
云裳轻轻摇了摇头,这位神医我也是偶然识得,此人十分低调,在江湖中也没什么名声,然而医书高超,有妙手回春之术,郡主若是信得过我,可以一试。只是此去路途遥远,郡主应当早些一试,若是去的晚了些,只怕又会有无辜之人枉死。”
叶绾心中燃起了一丝希翼,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云裳:“此人现下在何处?”
云裳清幽的眸子澄澈空明,仿佛透过眼前的景物望到了远方钟灵毓秀的青山。
她眸中闪过晦暗复杂的情绪,幽幽说道:“南荆越王山中有一座古寺,名为落拓寺,他便在寺中出家,只是若要请他来,兴许还要费一番功夫。”
原来是个出家人,这倒另叶绾有些吃惊。
此时她心中已有了打算,无论成功与否,都要亲自前往越王山,将这位神医带回来。
“此事若成,云姑娘便是功不可没。”
云裳却低垂着眼眸:“郡主不必谢我,云裳有自己的私心。”
她这话说的不明不白,若是从前,叶绾也许会生出几分好奇的心思,只是眼下她一门心思全扑在了神医之上,云裳此后再说了些什么,她也无意去探知了。
送走了云裳,她望着明晃晃的日光,此时天色尚早,父王应该还在军营中,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她等不及和父王商量,决定立刻进宫面圣。无论成功与否,都要试一试。
如今京中瘟疫蔓延,出城的大门已经关闭,要想出城,必须要拿到出城的令牌。她当即骑着骐骥,绝尘而去。
好在百姓如今都足不出户,大街上空荡荡的,显得十分荒凉。叶绾也就骑着马儿跑了起来。不一会儿便抵达了宫门口,朱红色的宫墙外,守门的侍卫仍是兢兢业业地守着,只是没有了从前雄赳赳气昂昂的威风,显得有些颓靡,叶绾下了马,行至宫门口却被守卫拦下了。琇書網
叶绾是皇上钦封的郡主,一向深受皇上宠爱,可以无诏入宫,宫门口的守卫也都认得她,然而此次情况特殊,侍卫也是情非得已。
其中一人解释道:“郡主恕罪。上头刚刚有令,如今外人不能再踏入宫门了。”
“可是出什么事了吗?”
那守卫苦着一张脸说道:“郡主您有所不知,先前负责采买物资的小厮染了病,如今宫中正在加紧排查,谁都不能随意进出了。”
封宫了?看来情形十分严重,叶绾问道;“那朝政要事由谁代理?”
“圣上信任太子,宫外有太子府,如今皇上有旨,近期一切大小事务皆由太子暂时管理。传旨的公公先前已经出宫,想必很快就传到淮阳王府了。郡主若是有要紧事,还是赶紧去太子府求见太子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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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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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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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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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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