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从小丫鬟的议论着无意中听到了,她娘李氏应当也听到了这消息,当即急着将她叫进了东苑。
“你……你听说了吗?”李氏坐在暖榻上拉着女儿的手,面色却有些难堪,这样的话作为长辈说不出口,但是又不能不说,因为这件事关系到女儿的终身幸福。
世子一直缠绵病榻的事情是大家都知道,要是真的因此损坏了身体,没有男子之风,女儿去了岂不是守活寡?这样的话,他们做父母的也是不忍心的。
“听说什么?”
李氏咬着牙说出来:“都在传,说世子没有……没有男子之风。”她说的隐晦,但是知道女儿应当明白。
秦桑眼皮一跳,说到这个问题,还真有点让人难为情。
李氏见女儿听到这消息还气定神闲,不由得急了:“你听明白没有?娘的意思是他……他不行啊……”
秦桑按了按额角,无奈道:“娘,你是打哪儿听来的?”
“大家都这么传,好像每个人都知道了。”李氏发愁道,“所谓空穴来风事出有因,如果不是他真不行,怎么会传的所有人都知道?”
秦桑料到她娘会这么想,她托着腮靠在榻边道:“娘,别信那些人胡说,说他不行的,难道他们都试过吗?”
李氏哑然,“试过”?怎么试?可是倘若没试过,又怎会知道他不行?
李氏被问住了,想了半晌,才说:“也许是太医说的。”
秦桑道:“但凡太医院的太医,都是有规矩有德行的,普通病人的隐私尚且不会向外透露,尊贵如安远侯府世子的隐情,又怎会向人说起?这传言的来路就极不靠谱。”
李氏万没想到女儿在这件事上如此冷静,担忧道:“可我想他的身体,怕真的有影响啊……”
秦桑狡黠一笑:“娘,我让你见一个人,你就知道这话是真是假了。”
傍晚时,柳氏母女被丫鬟请到了东苑。柳姨妈以为姐姐找她商量要紧的事情,特意打扮了一下。
可是当两人到了厅上,发觉现场的气氛有些诡异。两个丫鬟站在厅堂中间,一个是秋菊,一个是春桃。
丫鬟婆子们站在两边,李氏坐主位上,用冰凉的目光看着她们,而李氏身侧的三姑娘,托着腮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柳氏母女都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怎么像审犯人似的?
不一会儿,秋园的丫鬟们全数都带到了厅上,四五个丫鬟一骨碌的在她们身后跪成了一排。
柳姨妈一愣,脸上勉强带着笑意对李氏道:“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不知道,还以为县大人升堂呢。”
李氏没有理会她,看向秋菊,道:“你先说。”
秋菊将那日在园子里听到柳姨妈算计秦家大公子和财产的事情一一道来。众人听了看柳家母女的眼神都露出不耻来。明明是秦家供你吃供你喝收留了你们,你们倒好,不知道感恩图报也就罢了,净想着怎么算计人家的家产!
柳姨妈一听脸色变了,嚷道:“胡说八道!我怎会说这样的话?你自己编的鬼话还栽我头上呢?当我好欺负是不是?”
李氏冷笑一声,道:“你别急,再听听春桃怎么说。”
看到春桃,柳玉儿脸色煞白。春桃是秋园的扫洒丫鬟,那日她吩咐传谣的事情时,隐约看到窗外有个影子,难道是她?
春桃回话道:“奴婢现在在秋园院子做扫洒,前几日便看到表姑娘同身边的贴身丫鬟嘀嘀咕咕的,我隐约听着说话里头,有‘安远侯世子’、‘不行’之类的字眼,当时奴婢就觉得纳闷,不知道是什么事情那么神秘。后来全府里那消息传开始,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谣言的源头就在秋园,奴婢想着事情关系到三姑娘的婚事,就悄悄向姑娘禀告了。”
春桃将这话一说,众人听了才知道这谣言的来处,不由得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裸的往秦家和安远侯府的门楣上泼脏水啊!这谣言要是传出去,不但安远侯府脸上无光,秦家恐怕会成为整个西京的笑柄!而侯府和秦家的婚事定然会告吹!
用心何其歹毒!
更让人想不到,这脏水竟是自己人泼的!这才是最可怕的。
柳玉儿气的骂道:“臭丫头,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吩咐了那些?你是吃了猪油蒙了心,敢诬陷你主子?!”
柳姨妈气的胸口起伏,指着天赌咒发誓:“我不知道这些小丫鬟们为什么要合起伙来诬陷我!空口红舌的话,谁不会说?!我对天发誓,我们母女绝对没有这样的心思!否则天打雷劈!”
秦桑听了这话只觉得可笑,她抬头看了一眼天,想着,要是老天听到了,这会可该打雷了。
她就知道柳姨妈和柳玉儿会抵赖,对母女身后的丫鬟们道:“秋园的丫鬟,拿的是我秦家的银子,吃的是我秦家的饭,你们说说,有没有传谣这回事?坦白的,留下。不说实话的,等我查出来,统统打了板子撵出去!”
秦桑这话一落,几个丫鬟吓得一抖,脸色都变了。这秦家的正主子是谁,她们怎能不清楚?只是贪了一时小利糊涂了罢了。
如今三姑娘发了话,几个丫鬟争前恐后的说。
“是表姑娘吩咐奴婢的,奴婢在秋园做事,不敢不从啊!”
“奴婢罪该万死,表姑娘说只要偷偷传给其他丫鬟就行,奴婢也想不到事情这么严重啊……”
……
一个一个的,全都说了,甚至还有丫鬟抄下了当初柳玉儿吩咐的谣言。
人赃俱获,柳玉儿百口莫辩,她张口结舌,瘫软的坐到了地上捂着脸哭了起来。
柳姨妈见事情败露,央求道:“姐姐,她是一时糊涂,不过传几句小话罢了,如今不是也没什么大事吗?她好歹是你的外甥女,是不是……”ωωω.χΙυΜЬ.Cǒm
秦桑冷笑:“是亲戚,就可以为所欲为的往我们脸上泼脏水了?是亲戚就可以随心所欲的算计别人的家产了?柳姨妈,你的脸呢?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狼心狗肺的无耻之徒!”
柳姨妈被她骂的哑口无言,丫鬟婆子们纷纷点头。
李氏冷沉着脸,深吸了几口气,半晌,她才开口。
“往日里,我看着咱们是一家人,对你多番忍让。你在外头借着秦家的名义放高利贷,我没有追究。你在家里,仗着自己的身份胡乱管事霸占东西,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你竟算计到我女儿儿子的头上,再亲的姐妹,也没法子!我这秦府,再也容不下你们母女了!”
李氏的脸冷沉如铁,秦桑从未见过她娘生这么大的气。
“来人,将秋园柳姨妈母女的箱笼衣裳都收拾好,给她们搬出去!”
柳姨妈顿时脸色铁青,杀猪似的嚎叫:“我们是一家人啊!姐姐!”
李氏讽刺地咬着牙道:“一家人?你算计我儿子污蔑我女儿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是一家人?!城北有一个院子,你们去那儿住吧,也算是我对你的最后一点骨肉亲情。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老死不相往来!”
她气愤起身,转身往里间走去,秦桑怕娘气坏了,急忙扶着她,转头吩咐了赵婶一句:“盯着她们出去!”
赵婶点头应下。
李氏扶着女儿的手一步步向里头走去,哪怕身后柳姨妈哭天抢地,她也未再回头看一眼。
秦桑想着,这一次,她娘是真的下定决心,断了这门亲戚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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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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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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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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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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