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上门的不是什么奴仆也不是什么晚辈,而是贾赦--每日里要么满京城大街小巷瞎溜达找乐子、要么钻在女人堆里醉生梦死的荣国府当家人。
自打林如海回到京城接走了两个姑娘后,贾母三番五次的叫人上门请,却是一次比一次难请得动,这个借口那个借口的推辞,已是叫贾母恼火不已,这回索性将贾赦踹了出来,堂堂荣国府当家人的脸面总不能不给了吧?
林如海还真敢不给,说是荣国府,其实到了贾赦身上也就剩了个一等将军的爵位,手里更是半点实权没有,说句难听的,也就是顶着个虚名整日混吃等死罢了,这样的脸面值几个钱?
不过他却也没拒绝,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既然已经有了彻底解决的法子,那就趁早掰扯清楚叫老太太死心罢。
于是,林如海就带着一对女儿上了马车,林彦朗却留在了家中,老太太没叫,他也不想叫儿子去受冷眼。
一见到人,贾母就道:“女婿可真真是个大忙人,愈发难得请得动你贵脚踏贱地了。”
林如海忙作揖,“老太太这话可真是折煞我了,户部诸事繁多,一桩桩一件件要料理明白了得花上不少心思,我才刚接手没多少功夫,日日忙得是脚不沾地,哪里就是故意扫老太太的脸面呢,确是难得抽身啊。”
“老太太听听,我可曾哄了你?姑父乃是一品官员,掌管着整个户部呢,大事小事哪桩不得问一问管一管,越是身居高位就越是不得清闲啊。”
却原来是王熙凤跟老太太解释过,老太太竟是不信,毕竟贾家的几个男人每日里可是再清闲不过了,就连正经有个差事的贾政也有大把的时间跟家中的清客在一处煮酒赏花谈天说地。
眼下见林如海说得诚恳,知晓大抵是自己误会了,心中的怒意不满也就去了几分,脸色缓和了些,又慈爱的看向两个丫头。
“快过来叫我仔细瞧瞧,两个小没良心的,也不知道时常来看看我这个老婆子,可真真是白疼你们了。”说着,就抹起了眼泪。
姐妹二人只得上前撒娇卖痴连哄带骗,好不容易将老太太哄得有阴转晴。
旁边的王夫人似是有些急不可耐,说道:“家里姐妹日日念叨着你们呢,盼星星盼月亮的可算是将你们给盼来了,你们姐妹几个去院子溜达溜达好好说说话罢。”
贾母瞥了她一眼,就笑着拍拍两个外孙女儿的手,“去玩罢,你们几个小姑娘家家怕也不耐烦在这里拘束着,梅园一直叫人收拾着,屋子里的摆设一应俱全,你们去那里呆着也舒坦。”
三春及林家姐妹两个听到这话便当即携手一同出去了。
姐妹几个虽许久不曾好好相聚了,但却也并不见疏离,凑在一处便叽叽喳喳的聊开了,林墨菡和林黛玉还给她们带了些小玩意儿来,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是外头坊间卖的一些泥人、木雕、孔明锁、鲁班球等玩具,做工也不见多精致,不过图个新鲜有趣罢了。
“朗儿时常外出总会寻摸些玩意儿带回家来给我们姐妹两个解解闷儿,我们瞧着有趣便挑了几样带来。”林黛玉笑盈盈的说道。xǐυmь.℃òm
最小的惜春兴致勃勃的拿了鲁班球便摆弄起来,边叹道:“外头有趣的玩意儿竟这样多……若我是男子就好了,何苦整日闷在这一亩三分地……”
探春闻言就轻轻戳了戳她的小脑瓜子,“又说胡话。”只眉眼间显然也是向往的。
林墨菡见状不禁也有些叹息,这个时代对女子太苛刻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常态,姑娘家唯一能够出门的机会大抵也就是同长辈一起去上个香或是参加个什么宴会了,当年贾敏还在时,她们姐妹两个还能时常出去见见世面,也交了几个小闺蜜,好歹算是能偶尔放个风,倒不至于太过憋闷。
可偏贾家却几乎没什么交际似的,就是亲近的哪个人家有点红白喜事,却也从不见带几个姑娘去的,三春长到这么大,除了东府竟是再不曾见识过以外的风景了,也着实可怜。
林黛玉想了想,就说道:“日后得了空姐妹们就去我们家玩,坐在马车上也能偷偷瞧瞧外头。”聊胜于无罢了。
林墨菡虽说不愿与贾家太亲近,但不得不说贾家这几个姑娘却都是好的,没什么毛病,故而倒也不反对,只笑盈盈的点点头。
“姐妹们日后若闲来无聊,便与老太太说一声,老太太不会不同意的。”
三春闻言自是满心欢喜雀跃,你一言我一语满怀好奇憧憬的探讨起了外面的世界。
林家姐妹二人虽然也养于深闺,但林如海疼女儿,幼时逢年过节的也会带她们出去逛逛,凑个热闹瞧个新鲜,加之如今家里的幼弟林彦朗有心想与她们处好关系,时常也会将外头的一些新鲜事儿当作故事讲给她们听听,也算是开了些眼界,故而这会儿拿出来与姐妹们分享,倒也聊得火热。
林黛玉是个促狭的性子,聊起来更添几分诙谐幽默,只逗得姐妹们乐不可支。
又听她一口一个“朗儿说”,迎春就不禁有些感慨,“原先我们还担心这个弟弟是不是好相处,如今看来竟是个极好的性子,待你们两个也好,如此却是再美不过了。”
林墨菡很赞同的点点头,“朗儿性子的确不错,对着父亲很是尊敬仰慕,对咱们姐妹两个也很体贴关心。”
“那就好,有个兄弟也多个依靠,这世道……咱们女孩子再如何聪慧有本事,若背后没个父亲、兄弟依靠,日子也是无比艰难的……”探春叹息着,不免想起了自己家,老的小的几个男子,冷眼瞧着竟是没有一个能靠得住的,一时心中不禁更添迷茫。
迎春也低头沉默了,她比探春还要更担心惶恐些,不管如何,二老爷好歹还是个清醒的,应当不至于犯什么大糊涂,可她家那大老爷……不提也罢。
“好端端的说这些扫兴的作甚?”惜春撇撇嘴,冷笑道:“大不了将来遁入空门常伴青灯古佛,好歹能保全了自己,也省得深陷泥潭落个一身污秽,干干净净的来清清白白的走,岂不完美?”
“傻丫头。”林墨菡点点她,轻笑道:“你当那尼姑庵就真干净了?就拿那个与贾家来往亲密的馒头庵来说,那里头可脏着呢,一个个小尼姑无不生得秀丽可人,打着佛门清净之地的名号,私底下干的却尽是那见不得人的腌臜事。”
几个小姑娘一听这话顿时脸色都变了,却也深知她不可能信口胡诌,一时只觉如同五雷轰顶,三观都被震碎了,脸色青白交加,又是震惊又是恶心,想起那个曾经也来往过的智能儿,亦不免心情复杂。
先前智能儿逃离馒头庵去寻那秦钟,结果秦钟那老父被活生生给气死了,秦钟自己也紧跟着就去了,秦家父子两条人命就这么稀里糊涂都没了……原先还不大明白为何秦家那老头儿会被活生生气死,却原来竟是有这样的缘故在里头吗?
几个小姑娘受到的了极大的冲击,一时都失了言语,却在此时,就听见屋外一阵喧闹声。
“这位爷请止步。”
贾宝玉就怪了,“为何不让我进去?我是特意来见林妹妹的!”
习嬷嬷是头回见这贾宝玉,看他那单纯好奇的眼神,就知他的确不是装的,是真不懂为何不让他进……这就更叫人无奈无语了。
“纵是亲姐妹,这样大的年纪也该避嫌了,何况我家姑娘不过只是表妹,自当更加注意分寸才是,如何能与您这样大的爷们儿共处一室?”
“什么避嫌不避嫌的,哪里来的这样多的规矩?我们素来是这样相处的……”
“慎言!”习嬷嬷的脸顿时就落了下来,眼神锐利语气严厉,“姑娘家清清白白的名声容不得半点玷污,还请这位爷谨言慎行,切莫害了我家姑娘。”
贾宝玉有些害怕她,瑟缩了一下,又说道:“我怎么就玷污林妹妹的名声了?我与她都要定亲了……”
“贾宝玉!”
门猛地一下被打开,就见林墨菡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与我家玉儿究竟是有什么血海深仇非要如此坑害于她!什么定亲不定亲的,定的哪门子的亲?谁跟你定亲了?你若要发疯就躲在自个儿的屋子里疯去,别跑出来丢人现眼满嘴疯话!若再敢叫我听见你提我家玉儿一句,我就撕了你的嘴!”
贾宝玉懵了,“是太太告诉我的……”怎么好似不是那么回事儿呢?难不成太太诓他?怎么能是假的呢?
“可做你的春秋大梦去罢!”林墨菡啐了他一口,冷笑道:“好女百家求,可普天之下却是还从未见过如你家这般无耻的!自己想求娶就丝毫不顾对方的意愿,没影儿的事倒是先被你们宣扬开了,怎么打量着传开了毁了女儿家的名声就能叫你们如愿了?好一个无耻之徒!若是大家都照你们家这样的做法,那全天下的女孩子们就都不用活了!”
林墨菡在贾家住了几个月,向来都是温温柔柔和和气气的,何曾见她发过这样大的火?顿时吓到了一众人。
探春忙道:“林姐姐息怒,这事儿咱们并不曾听说过,应是不曾传开,二太太或许只是私底下跟宝玉提了一嘴想求亲,宝玉误会已经定下了才闹出这样的乌龙。”
贾宝玉很懵逼很茫然,看向早已气红了双眼的林黛玉,“林妹妹不愿嫁我?”
林黛玉满心羞愤恼怒,深吸一口气,强压下那股子泪意,冷冷的看着他说道:“你这人,生性多情却又懦弱至极,什么花花草草的但凡有几分姿色你都爱,可一旦碰上事儿你就立马缩到一旁去了……大冷天的时候,袭人被灌了药直接扔在门外,若非老太太垂怜叫人将她送回了家中,她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只怕第二天就是一具僵硬的尸体倒在雪地了。”
“还有前些日子的金钏儿是怎么死的?因与你调笑了两句,被你母亲又打又撵,最终想不开就投了井……你不是对她们都挺喜爱的?可她们因你而遇了难的时候你又在做什么呢?你什么都不曾做,甚至连一句求情的话都不曾说,哪怕你不敢求情只私底下悄悄妥善安排一番也好,可你从头到尾却是什么都没做过,只不过落了两滴泪罢了。”
“我未来的夫婿,不求他学富五车貌比潘安,亦不求他位高权重富甲一方,但一定得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绝非你这样遇事只会逃避、懦弱胆怯只会哭的男儿。”
贾宝玉霎时只觉五雷轰顶心如刀绞,脸色煞白如纸,又羞又愧,几乎要当场晕死过去。
双眼直愣愣的看着林黛玉,看见她那双疏离冷漠的眸子,只觉心里空落落的,好似什么东西丢了。霎时胸口一阵剧痛,一口血猛地喷了出来。
“宝玉!”探春大惊失色,慌忙上前搀扶。
林黛玉呆住了,她……她这是将宝玉气吐血了?不能吧?
林墨菡眼神微微一闪,拽着妹妹的手就一脸怒气冲冲的跑了。
她得先下手为强。
与此同时,荣禧堂那边却也是很不愉快。
老太太果真抬出了贤妃来压人,原以为十拿九稳的事,却谁知林如海一脸笑盈盈的回道:“皇上交代过了,玉儿的婚事他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只等再过两年玉儿大些了就赐婚。”
贾母和王夫人都傻眼了。
没人会天真的认为他敢信口开河打着皇上的旗号糊弄人,既然他敢这么说,那必定是真的,可是怎么就这么巧?
贾母很难不怀疑这是不是林如海特意想出来对付她的损招儿,正要开口说什么,就看见林家姐妹两个冲了进来。
“外祖母!外祖母您可要给我们做主啊!”林墨菡哭着扑进了老太太的怀里,唬得在场几人都是一愣一愣的。
林如海一看不止长女哭得厉害,次女也是眼圈儿红红的默默垂泪,俨然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当即就怒了。
“究竟发生了何事?”
“可是哪个不长眼的欺负你们了?有什么委屈尽管如实道来,外祖母定给你们做主!”贾母也怒了,她的嫡亲外孙女儿也敢欺负?还有没有将她放在眼里了!
林墨菡哭得厉害,但嘴上却是一点儿也不含糊,小嘴儿一张噼里啪啦就是一通控诉,“方才我们正与姐妹说笑,宝玉突然过来硬要往屋子里头闯,嬷嬷说要避嫌不让他进,结果谁知他竟站在门口张嘴胡咧咧什么玉儿跟他定了亲……他这是干什么呢?分明是想逼死玉儿啊!”
“荒谬!”林如海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怒不可遏道:“这到底是哪里传出来的疯话?从头到尾我就压根儿不曾应过这事儿,为何会传出这样的话来?难道你们贾家是想强行摁着咱们林家的头认下此事不成?如此荒谬无耻之事,简直闻所未闻!你们简直欺人太甚!”
王夫人的脸色就有些不自在了。
她不过是见宝玉总是闷闷不乐无精打采的,故而才跟他说了一嘴,想着好歹叫他精神些高兴些,谁想这十拿九稳的事却没成,宝玉偏还跑到林家面前秃噜了出来。
这么多年的婆媳,贾母还能不知道她那表情是什么意思?顿时就知道人家没冤枉了自家,不禁心生恼恨,又有些恼林家小题大做。
正在贾母犹豫着该如何开口时,又听林如海一顿劈头盖脸的愤怒。
“我活了这么多年都还从未见过如此求亲的,今日可真真是开了眼界了!咱们林家和你们贾家可是自家亲戚,玉儿可是贾家正经的表小姐,是老太太您的嫡亲外孙女儿!你们怎能如此强人所难逼迫于她?再没有这样欺负人的道理!岂有此理!菡儿玉儿,我们走!既然人家不曾真心拿我们当亲戚,咱们也不必舔着脸上赶着巴着人家!”
贾母一个字都还没来得及说,那父女三人就已经愤怒而去,正要叫人去追,却见一个丫头来报,“宝二爷吐血晕厥了!”
贾府内顿时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再没人顾得上林家了。
回到林府,林墨菡就迫不及待的问道:“父亲是不想再跟贾家来往了?”
林如海的反应有些奇怪,让她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有借题发挥的嫌疑。
“我儿聪慧。”林如海也未瞒着,叹息一声,道:“我原就对贾家心存反感不满是其一,在玉儿的这件事上,老太太实在是太过分了些,叫人寒心。其二,贾家这几年的做派愈发的糊涂混账了,外头转一圈儿打听打听,那宁荣二府的名声都臭不可闻了,府里的男子着实闹得不像话,腌臜事一箩筐,我着实不愿再与他们家密切来往,没得带累了咱们林家的清名,更害了你们两个姑娘家。”
“其三……”林如海的面色略显凝重,斟酌着压低了声音说道:“贾家只怕是快不中用了,指不定哪日就要被清算了……”
若是尚可挽救,他怎么也会尝试一番,好歹是嫡妻的娘家,可就他回京这段时日打听到的情况来看,贾家竟是从根子里就腐烂了,且冷眼瞧着圣上的种种言行,显然已是下定决心不想再留着包括贾家在内的那所谓的四王八公等一众权贵了,他不过是个臣子,又如何有那能耐去跟圣上叫板?
既是已经发觉了圣上的打算,那他自然也该早做打算了,说他凉薄也好无情也罢,为了家族、为了儿女们,他绝不能叫自家被贾家连累到。
今日抓着这个机会借题发挥,便是一个铺垫,为日后的渐行渐远做打算。
林墨菡也没想到自家老父亲竟如此敏锐警觉,不过这样更好,有这样一个精明的父亲在上头顶着,她可就轻松多了。
想着,就笑道:“父亲这回怕是真能如愿以偿了,方才……玉儿可是将那贾宝玉气得当场吐血晕厥了,贾宝玉是老太太的命根子,今儿这一遭下来,老太太心里怕是真要怨上了,大抵一时半会儿也不想再见咱们了。”
林如海一脸讶异的看向自己的小女儿,忽的笑了,“玉儿这嘴皮子是厉害得很,如此甚好。”
林黛玉面对父亲和姐姐打趣的眼神不禁微微红了脸,思及方才父亲所言,有如百爪挠心坐立难安,迟疑道:“可否私底下悄悄为外祖母准备一条后路?”老太太那样大的年纪了,若家里当真被清算,该怎么熬得过去呢?
林如海沉吟道:“琏儿两口子不止一次悄悄跟咱们家通风报信,对咱们家倒是有几分善意……不成……若我私下提点了他,他们早做打算转移了家中财产,到时候一旦被发现就是罪加一等,再者一旦他透露给其他人,走漏消息坏了圣上的事,咱们家也是要跟着吃挂落的。”
“像咱们这样的人家都有很多祭田,无论将来如何,祭田都是能够保留下来的,日后倘若贾家真遭了难,手里有那一大片祭田日子总不会太艰难,实在大可不必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去做其他事。”再退一步来说,贾家若真活不下去了,他也不可能坐视不理,不过是些银钱罢了,如今他实在犯不着去冒险泄密。
祭田?
林墨菡微一挑眉,隐约仿佛还记得,原著中好似说过贾家卖过祭田?啧,人家都是尽可能多置办祭田,毕竟真要是哪天倒了霉,祭田就真是唯一的退路了,可他们家倒好,好端端的就为了那点钱,反倒将祭田卖了出去,一句“短视”都不能形容了。
老太太许是当真被气着了,林家那日怒气冲冲拂袖而去,事后再也没人上过门来,可见是恼得狠了。
林家几个人倒是丝毫不在意,没了贾家的死缠烂打,反倒落个轻松。
事实上贾母又何止是气得狠了?简直是要气死了。
贾宝玉就是她的命根子、眼珠子,好端端的被气得吐了血……兼之又有丫头复述了林黛玉所说的那些话,满满都是指责鄙夷嫌弃。
贾母怎能不气?在她眼里她的宝玉就是千好万好,绝不能容许旁人说个“不”字,莫说是嫡亲的外孙女儿了,就是亲儿子都不行!
且林黛玉还表现出千万个看不上贾宝玉,这就更是戳到贾母的肺管子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宝贝凤凰蛋从昏迷中醒来后就一副失了魂儿的模样,万分焦急担忧的同时,心里对林黛玉的疼爱之情也淡了几分。
王夫人更是守着贾宝玉身边整日抹泪,边哭边骂:“宝玉待她一片真心,她倒好,半点儿不领情也就罢了,反倒还将宝玉的一片真心放在脚底下肆意践踏,恨不得指着宝玉的鼻子将他骂的一文不值!他们林家还说我们家欺人太甚,分明是他们家欺负人!”
“想当初她们姐妹两个住在咱们家时,咱们家上上下下哪个不是对她们多加照顾?宝玉更是待她们温柔体贴无一处不精心,如今那牙尖嘴利的丫头就是这样回报咱们家的,可真真是个白眼儿狼!我可怜的宝玉啊!”
旁边的王熙凤听到王夫人的这番话就忍不住想翻白眼儿,虽然她是贾家的人,但是却也不得不说一句,自己家对林家两个姑娘那么照顾,还得多亏了人家的银票,倘若当初她们只身前来,一个子儿都不给,那日子可就要大不相同了,自家这些主子奴才是个什么德行,她还能不知道?
“好了!”贾母脸色铁青,怒喝了一声,阴沉着脸思索着什么,“打发人去史家将云儿接来。”
“老太太?”王夫人愕然,难不成没了林黛玉,老太太又瞧上史湘云了?史湘云是个什么身份?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罢了,哪里配得上宝玉?
贾母淡淡瞥了她一眼,说道:“宝玉如今这副模样是受了刺激一时缓不过神来,他与云儿自幼要好,云儿又是个活泼的性子,来陪着他说说笑笑玩闹玩闹许是就能好些了。”
言下之意就是当个玩伴,不曾考虑更多。
王夫人放下心来,就忙催着人去请了。
史湘云向来不喜在家中,明明是自个儿的家,却总觉得还不如在贾家来得轻松快活,故而这一有人去接,她很快就提着包裹行李来了,显然是打算长住的。
到了贾家后,每日里就陪着贾宝玉身边说笑玩耍,整日叽叽喳喳的很是活泼开朗,一口一个“爱哥哥”的叫得甜蜜又亲昵,贾宝玉倒也渐渐转好了些,不再那般呆呆傻傻仿佛魂不附体一般。
贾母见状就愈发觉得自己的主意好了,更加的叫史湘云日日与贾宝玉腻在一处,却全然不曾想过,两个孩子已不是幼童了,理应避嫌,更不曾想过贾宝玉如今在外头的名声早已臭了,叫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整日与他坐卧一处,对于姑娘家的名声来说是怎样的打击,日后又如何还能寻得好人家呢?
或许贾母也并非不曾想到过,只是显然没有什么能比她的宝贝凤凰蛋更重要了,见她的宝贝凤凰蛋过得快活,她便高兴,其他都不重要。
迎春探春倒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可一来史湘云自己乐呵呵屁颠儿颠儿的,二来……便是连她们自己都不敢拒绝与贾宝玉过于亲密,纵是心里头知道不妥,却也还是不得不每日陪着他在一处玩闹,又哪里有胆子敢去管别人的事呢?
倘若叫老太太和王夫人知道了,她们哪个都讨不着好,从小她们就无比清楚的知道一件事,这个府里谁都没有贾宝玉重要,惹谁不高兴也绝不能惹了贾宝玉不高兴。
惜春倒还好些,毕竟她是东府的姑娘,不过她的性子向来就是不爱多管闲事的,更多时候不过都是冷眼旁观这一切闹剧罢了。
天气渐渐愈发暖和起来,眼看着林墨菡的十四岁生辰就要到了,林如海原还想着大摆宴席庆祝庆祝,但林墨菡嫌太闹腾,只道自家人摆一桌便罢了,待明年及笄礼再大办也不迟。
没想到的是,倒是有个意外来客不请自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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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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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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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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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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