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兰儿才多大?兰儿都知道刻苦学习努力上进,他都十二岁的人了竟是连小侄儿都不如!厌恶读书也就罢了,偏还满嘴歪理邪说,简直就是冥顽不灵荒唐至极!再者,常言道三岁看到老,他打小就不乐意年岁大的相貌平凡的丫头婆子伺候,只要那容貌秀丽的俏丫头,还不曾会跑就整日缠着要吃丫头们嘴上的胭脂,可见骨子里就是个下流胚子!”
贾政越说越生气,忆起这个儿子打小长到这么大的种种言行,脸上都不禁浮现出了嫌恶之色。
君子端方,温良如玉。
这才是他心目中所期待的儿子。
可贾宝玉呢?也唯有一张皮囊能哄哄人,实则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品行实在堪忧,且还屡教不改,这就更让他失望透顶了。
纵是读书不行,好歹品行端正些,他顶多也不过会有些失望遗憾,怎么也不至于如此厌恶至极,可是……
贾政脸上深深的嫌恶之色让王夫人感到心惊胆寒,一股恐慌在心底蔓延开来,“老爷……宝玉还是个孩子,好好教就是了……”
话音未落,就听见屋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贾政一皱眉,怒喝一声,“何人放肆!”
外头金钏儿答道:“是宝玉跟前的晴雯,说是出事了……”
王夫人一听自己的命根子那里出事了,当即就是一惊,忙叫了人进来,问道:“宝玉出什么事了?”
“不是宝玉出事了,是袭人……”晴雯抿了抿唇,低垂着头掩去了神色,说道:“方才宝玉听说秦公子去了,便闹着要去看他,袭人劝说天色太晚了不如明日再去,宝玉不依,推了袭人一把,袭人一下子就撞在了桌子上,而后……身下就流出了血来……”
贾政一时没反应过来,但王夫人是女人,却是立马就想到了,顿时一张脸就黑透了,咬牙问道:“可确认了?”
晴雯点点头,“袭人亲口说出来的,哭着求宝玉叫大夫呢,宝玉仿佛是吓着了,呆呆愣愣的。”
贾政这会儿也琢磨出味儿来了,一脸震惊愕然,颤抖的手指着王夫人,“这就是你所说的还是个孩子?十二岁就弄大了身边丫头的肚子……荒谬!荒谬至极!可再别提什么林家了,羞煞我也!”说罢拂袖而去。
王夫人哑口无言,愈发深恨袭人,当即便带着几个婆子朝着贾宝玉的院子去了。
袭人已经被几个小丫头抬上了床,一张还很青涩的脸因剧烈的疼痛而变得煞白煞白,双手死死捂着肚子哀嚎连连,看起来很是凄惨,也瘆人得很。
贾宝玉也不知是不是被吓傻了,就静静的站在一旁不声不响,眼神茫然,显露出几分无措和恐惧。xiumb.com
“大夫呢?大夫来了不曾?”袭人强忍着疼痛恐慌焦急问道。
话落,门口就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请什么大夫?你也配?”
王夫人一脚踏进屋内,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顿时嫌恶的皱起了眉,“好一个面忠心奸的骚蹄子!我活了半辈子的人了,竟是被你这样一个小丫头片子给糊弄了去,你可真真是能耐!”
那目光阴冷阴冷的,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袭人不禁瑟缩了一下,心生恐慌,下意识看了眼贾宝玉。
这一眼可就更是火上浇油了。
“来人!”王夫人冷着脸犹如煞神一般,“熬一副药给这贱人灌下去,然后将她给我扔出府去!”
当即身边带来的几个婆子便应声上前将袭人从床上拖了下来,下手粗暴毫不留情。
袭人大惊失色,哭喊道:“太太饶了我罢!太太……宝玉!宝玉救我!”
贾宝玉仿佛如梦初醒,看着袭人这般凄惨的模样,不禁目露怜惜,嘴唇微启,却在对上王夫人冰冷的神情时又瞬间哑然。
“宝玉,我知道你素来最是心软,但是这次不行。”王夫人看向贾宝玉时倒是神色柔和了些,可嘴里吐出的话却仍旧冰冷无情,“这丫头是个心里藏奸的,平日看着最是老实本分不过,如今却……她明明早就知晓自己怀了身孕,却为何瞒得死死的一个字都不肯透露?不过就是打量着想等肚子再大些,等到胎儿成型了,到时候咱们不免心软,好叫她一朝母凭子贵罢了。”
“不是这样的……太太你误会了……”
袭人仍要狡辩,王夫人却不耐烦再与她纠缠,只示意婆子,“拖下去!”
“宝玉!宝玉救我啊!宝玉!”
可任凭她哭喊着叫破了喉咙,却也仍旧没能等到贾宝玉开口说一句话。
见此情形,一旁的晴雯忽的感觉有些不是滋味儿了,虽说她看不上袭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但袭人伺候宝玉这么长时间,向来也是尽心尽力体贴周全,如今袭人落得这般田地,他却连一句话都不肯说……她知道他不是那狠心的人,却未免太过怯懦软弱,太没有担当了,到底是曾与他亲密无间的人啊。
处理完袭人,王夫人又将贾宝玉身边的所有丫头都狠狠敲打了一遍才离开。
贾宝玉躲在房里哭成了个泪人,除此之外却再无任何动作。
贾母得知了王夫人的处理方式后也不曾多说什么,只点点头示意知晓了,昏暗的烛火下,脸色忽明忽暗。
林家本就不是很乐意这门亲事,倘若再叫袭人先生了个孩子出来,那就更别惦记了,其他高门大户,但凡是心疼姑娘的人家,也都绝不会乐意的,到时候宝玉的婚事就更艰难了,是以袭人这一胎绝不能留。
心中清醒冷漠,面上却露出了怜悯之色,“那丫头也可怜……也罢,你拿二十两银子去给她,再叫两个人将她送回家中去罢。”
鸳鸯抹了抹眼角,“谢老太太开恩。”
这事儿过后,贾宝玉很是蔫了几日,整日无精打采的,还时常坐在那儿愣愣的出神,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贾母和王夫人两人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一面对袭人恨得咬牙切齿,一面又生怕自家的宝贝凤凰蛋思虑过重郁结于心。
“老太太,宝玉这个样子实在不行啊,不如叫林家丫头来府里坐坐……宝玉素来待林家二丫头格外不同些,许是看见她就能好些了呢?”
贾母也觉得这是个好法子,当即就叫王熙凤亲自去请人。
王熙凤也是满口就痛快应了,等到了林家,却是一点儿也不隐瞒,将这事儿的原委倒了个干净彻底。
林墨菡听罢怒极反笑,“贾宝玉心里不舒坦不痛快,就想叫玉儿去给他解闷儿?她们当我家玉儿是什么?是贾宝玉的玩意儿不成?简直欺人太甚!”
林黛玉已是红了眼圈儿,默然无语。
王熙凤就叹道:“平常也还好,只但凡碰上关于宝玉的事,老太太就要犯糊涂了,今日这一趟我是当真没脸来的,只老太太打定了主意却不会轻易放弃,纵是我寻了借口拒绝了,她也还会叫别人来,与其叫你们不明不白的上了门去,倒不如我来这一趟,好歹叫你们心里有个数。”
林黛玉轻声道了谢。
王熙凤拍拍她的手,道:“咱们之间不必如此见外,老太太和二太太打着什么主意,我也能猜到个大概,我虽是贾家的媳妇,但……妹妹日后尽量躲着些罢。”宝玉不是坏人,却也绝非良人。
林黛玉有些恹恹的,也没什么心情闲聊,林墨菡便索性叫她回屋歇着去了。
“妹妹可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林墨菡就笑了,叫屋子里的丫头们也都退了出去,这才说道:“既然嫂子对我们姐妹存着一份善意,今日我便也回嫂子一份礼……嫂子若信我,便听我一句劝,那印子钱可别再放了。”
王熙凤心中一惊,“妹妹是如何知晓我在外放印子钱的?”这事儿可是连她的枕边人都不知道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嫂子可知其中利害。”
“妹妹有话且直说。”王熙凤微微蹙眉,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林墨菡的脸色略冷了些,道:“印子钱,一还三;利滚利,年年翻;一年借,十年还;几辈子,还不完!可见但凡沾上了这东西的人,便是一辈子都深陷泥潭中难以自拔了,最终结局大抵都逃不过一个家破人亡!这样的钱拿在手里,嫂子就不觉得烫手吗?或许嫂子不信那阴司报应,却难道也不怕人头落地吗?放印子钱可是死罪。”
王熙凤起先还不以为意,可是听到“死罪”二字时,却是当即大惊失色,“妹妹可是在诓我?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怎么就死罪了?”
“嫂子若不信大可回去问问琏表哥。”林墨菡不禁摇头轻叹,王家向来秉着“女子无才便是德”来教养姑娘,却是将姑娘教养得连最基本的律法都不懂,也着实叫人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但凡读了一点书,多几分见识,也总不至于会这般肆意妄为,心中连一点敬畏之心都没有。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嫂子还是尽早收手罢,宁可舍出去一些利益,也千万别再闹出人命了,切莫因小失大,等日后东窗事发再追悔莫及。”
王熙凤一脸恍惚的走了,回到家中随意找了个借口将老太太搪塞过去后便回了自己的屋子里,思索再三,还是找来贾琏小心翼翼的试探了一下,结果却是叫她彻底慌了。
贾琏原还好奇她怎么突然想起问印子钱了,见她突然脸色大变,旁边的平儿也是小脸儿煞白一副要晕死过去的模样,顿时他就心头一跳,“你这蠢婆娘该不会是放印子钱去了吧?”
王熙凤沉默不语,贾琏的脸也白了,暴跳如雷。
“蠢货!你这蠢货!家里是短了你吃还是短了你穿的了,你非要去捞那要命的钱!大清律例明令禁止,你如何还敢知法犯法?有命捞那钱,却也不怕没命花!”
王熙凤垂下了眼帘,辩解道:“我原也不知道是犯了死罪的……”
“不知道?蠢死你拉倒!”贾琏急得就跟那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眉头紧锁,咬牙切齿道:“外头的账就罢了,赶紧将屁股擦干净才最要紧。”
“外头还借出去不少银子呢。”
贾琏可真是气笑了,“你是要钱还是要命?银子银子就知道银子,你若真舍不得就随你去,等将来哪天东窗事发了,爷就重新娶个美娇娘回来,岂不美得很?”
“贾琏!”
“奶奶就听二爷的罢,银子舍了就舍了,性命要紧!”平儿也焦急的劝着。
王熙凤脸一垮,心里感觉很是委屈,“你们都当我是钻进钱眼儿里出不来了,却也不想想我究竟是为了谁?家里的光景一年不如一年,若不是我用这个法子赚了不少银子回来补贴着,你们这些个主子奴才的哪里还能过得如此快活?如今可好,竟是一个两个都指责起我来了,可真真是狼心狗肺!”
打她从她那姑妈的手里接过了中馈大权才发现这看似风光的荣府究竟是何等窘迫,可她是个要强的性子,生怕旁人觉得她能力不足,更不肯将到手的管家权再放出去,故而只自己绞尽脑汁费尽心机的去维系这府里的风光,捞回来的那些钱大多也都补贴进府里了,自己兜儿里是当真没落着多少。
贾琏听了她的话就沉默了,半晌,嗤笑一声,道:“我骂你蠢你还觉得委屈了?二太太当管家太太当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舍得将这权利交给你了?你真当她是清心寡欲的菩萨还是真以为她待你这个侄女掏心掏肺的好呢?”
“你什么意思?”王熙凤扭头看他,脸色很难看,显然她心里其实已经有答案了。
贾琏却一点儿没打算心疼心疼她,讥嘲道:“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说的就是你!你那好姑妈不乐意干这吃力不讨好的活儿,便抓了你顶上去出钱出力,你倒好,半点儿没察觉不说,还指不定心里怎么感谢你那好姑妈呢。”
王熙凤抿紧了红唇,眼里厉光闪烁,“那印子钱,也是她指点我的。”
贾琏这回是真被惊到了,“厉害了啊你这好姑妈,真真是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平日里一副菩萨做派,却不想竟是连自己嫡亲的侄女都能往火坑里推,就这份毒辣心肠,倒是与他家这母夜叉如出一辙了,不愧都是王家女。
王熙凤冷眼一扫,蓦地痴痴笑了起来,“你只管嘲笑我,骂我蠢,你又真当自己聪明到哪儿去了?你以为她算计我仅仅只是为了叫我捞钱养家?我是大房的媳妇,一旦我触犯律法被判了罪,大房能不受牵连?至少你是躲不掉的了,毕竟我可是你的枕边人,我做的事如何能瞒得过你呢?我不过只是个目不识丁的深宅妇人罢了,哪里有胆子干这样要命的事呢?你说对吧,琏二?”
贾琏傻眼了,心砰砰的狂跳起来。
莫非二太太当真醉翁之意不在酒,实则是冲着他来的?
细想王熙凤所言当真不是危言耸听,夫妻一体这句话还真不是随便说说的,一个弄不好,他真要栽了进去!大房只有他这一个儿子,倘若他出了事,这荣府将来岂不就落在二房手里了?
这么一想,贾琏愈发的心惊肉跳起来,当即一蹦三尺高,“好一个毒妇!好阴毒的心思!”
平儿却是一脸不敢置信,“二太太怎么会?”
“怎么不会?王家女真真是……”瞥见王熙凤的冷眼,贾琏就呵呵一声,“爷算是怕了你们王家女了。”这姑娘养得一个比一个毒辣,王家也真是好本事。
出乎预料的,王熙凤仿佛格外平静,似是半点儿不曾将自己被算计这事儿放在心上,但深知她脾性的贾琏、平儿二人却知道,这人向来是睚眦必报的主儿,越是反常才越吓人,指不定心里憋着什么阴招儿呢。
“若是能将二房分出去就好了,二太太这样阴毒的一个人,跟她同住一个府里我真怕哪天不明不白的就死了。”贾琏是真的忧虑极了,再是不敢小看女人了。
王熙凤扯扯嘴皮子,淡淡说道:“别做梦了,宝玉可是老太太的命根子,谁敢提分家,她就能跟谁拼命。”
贾琏又是重重一叹,忽而想到了什么,猛地一下又惊得跳了起来,“宝玉也有十二岁了,没两年就算是长大成人了,你说……宝玉长大了,是不是爷就该到让位的时候了?”
两个女人也都被他这话给惊了个魂飞魄散,可细想之下却仿佛并非自己吓自己,如今看来,很显然王夫人对这荣府是存了觊觎之心的,或许就连老太太私心里也未尝没一点念想,否则为何一直叫二房霸着荣禧堂?
好歹贾琏也是亲孙子,老太太不至于害他,但王夫人可就不会手软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不成,一定得想法子将二房分了出去!”贾琏一咬牙一跺脚,下定了决心。
夫妻二人不声不响,暗地里处理印子钱一事,一边在谋划着该如何促成分家,却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还未等他们想出办法来,突然从天而降一桩天大的喜事,彻底打乱了所有的节奏。
入宫多年未能出头的贾元春竟突然荣获圣宠,一跃就从宫女变成了贤妃!
圣旨传来荣府,众人无不又惊又喜,恍如梦中。
老太太和王夫人当场喜极而泣满面春风,很是大方的赏了整个府里上上下下所有奴才,又当即命王熙凤筹备去,只道要大摆七日流水宴庆祝。
王熙凤嘴上应得痛快,心里却犯起了愁。
大摆七日流水宴,那得花费多少银子?她已经不敢再干那要命的勾当了,上哪儿弄银子去?难不成要拿自己的嫁妆出来补贴?不对……王熙凤猛地停住了脚步。
贾元春是二房的姑娘,凭什么要她这个大房媳妇来劳心劳力还带补贴的?就她那好姑妈的算计,二房出了这样一位娘娘,对他们大房只怕是弊大于利的,她何苦还要去费劲讨好?
想通了这一点,王熙凤马上就“病倒”了,谁来问都说浑身乏力下不来床了。
王夫人见此情形不禁心中生疑,“怎么病得这么巧?昨日不是还好好的,这才过了一夜就病得下不来床了?”
可王熙凤就是一口咬定自己病得很重,她又能有什么法子?最终只能自己接过来操办流水宴,强忍着心疼从自己的小金库里掏了一大笔银子出来,可算是恨死王熙凤了。
“去薛府一趟,请薛太太得空来坐坐说说话。”花出去的银子她总得再从其他地方找补回来才行,她那妹妹可是娘娘的亲姨妈,这样大的喜事难道不该表示表示?
想了想又吩咐道:“再叫人去请林家姑娘来玩。”过去看不上她的宝玉,如今她就不信林家还敢拒绝,她的宝玉如今可是国舅爷了,林家还有什么资格猖狂?
这想法也就亏得她是搁在自己心里没说出来的,若是叫外人听见了,又是平添笑话罢了,不过是个妃子的弟弟,还敢称什么国舅?便是连先头几个皇后的兄弟在外都不敢以国舅自居,满大清大抵也只有佟家人敢,却也并非因为孝懿皇后的缘故,而是因为孝康章皇后。
王夫人信心满满的在家中等着林家姐妹过来,却谁知周瑞家的苦了脸回来。
“林家二姑娘病着,说什么怕过了病气不敢登门……林家大姑娘却是被宫里的德妃娘娘传了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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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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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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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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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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