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点头:“算是见过吧,他救过你一命。”
一股血流猛地涌上心口,冲得我胸口闷痛,唯一和我接触过,但我又没见到的墨家人就是那个把我从魔窟中拖出来的“死”人,我没想到会是他,墨十九,这个像神话传说中一样虚无缥缈的人竟然来了,还是主动要求要照顾我。
这太不真实了,我甚至一度怀疑究竟有没有这么一个人,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来了,他要见我,他只是救了我一次而已,为什么像是与我相识多年。
我感觉自己的头都要炸了,这一天就像是过了一年,我见到了一辈子都不会见到的人和景,听到了一辈子都不会再听第二次的故事,经历了一辈子都料不到的疼痛,这个古老的家族给我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门后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我们走出暗门,沿着走廊回去,我转头看了暗门一眼:“这里只能通向番薯地?”
“嗯,我为了偷吃特意开凿的,趁岛上没人的时候,除了虻,我也懂那么一点小技术。”
我忍不住转头看他,他承认的也太爽快了,又是暗道又是虹膜锁,只是偷吃而已,要不要这么夸张?
“别这样看我,怪不好意思的,”阿青吐了吐舌头,“这层只有前面的一扇门,没人会走这么远来看的,而且他们看见了也不会多嘴去问,家族会把他们该知道的告诉他们,不该知道的问了是要受罚的。”
我真是搞不懂这个家族了,难道墙边莫名其妙地出现一个本没有的门就没有一点好奇心?还有阿青也是,能为了偷吃做到这份上,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我们沿着来路回去,天已经蒙蒙亮了,阿青把我扶到床上,像来时一样轻手轻脚地离开,我看着紧闭的门,好像做了一场梦。
这个房间哪里都好,最不正常的就是没有时钟,手机也不在,我根本不知道现在是几点,这些墨家人就像心里有块表,他们不需要钟,就能知道过了多久,阿川和小七都曾在无意中表现出这种能力。
仔细想想,他们会的东西未免太多了,当他们很轻松地表现出来时,我除了惊叹什么都做不到,他们看似悠哉悠哉什么都不做,但要练成其中某一项本领都极为艰难,只能靠日复一日的练习和积累。
熬了一晚也的确累了,身体的疼痛似乎减轻了一点点,可肌肉还是会不自觉地抽搐,我感觉自己刚睡着没一会,就听到有开门的声音。
我睁开眼睛,是阿川,天还没完全亮,想想时间该是船到港了。
“睡得怎么样?”他走过来看了我一眼,“不是吧?这么大的黑眼圈,你该不会一整晚都没睡吧?”
“嗯……”我含糊了一下,“这个药还是很疼,睡不着。”
“你这个样子我不太好交代啊,搞得像虐待你了似的,他看见了还不得揍我?”阿川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
“十九?”
我想也没想就说了出来,刚说完就意识到坏事了,阿川随便说个“他”,我又不认识墨十九,直接说出来怎么看都有问题。
阿川果然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他眯了眯眼,满脸都是威胁:“你怎么知道是十九?”
“那不是你说的嘛,昨天中午的时候你还说很快就能看见他了,不是他还能是谁?”
我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大串,暗道还好自己反应快,其实我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湿透了。
阿川的神情更诧异了,他仔细看了我好几眼,语气里也满是惊异:“大泽,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脑袋这么好使,还能推理出这么多东西?”
我一副视死如归的心态,不管怎么样我都得保住阿青的红薯,我装着要爬起来,半低下头不让他看到心虚的脸色,尽量让自己有气势一些:“你以为你有多了解我?我怎么就不能推理出来了?”
“嗯,挺厉害的。”阿川脸上的惊讶消失了,他点点头,似乎是被唬弄过去了。
我松了口气,他把我扶起来:“既然知道了就赶紧洗漱,十九是长辈,不能像我们一样陪着你嘻嘻哈哈,你在岛上的事都归他管,我们不能插手。”
“嗯。”我低低地应了一声,试着让左脚先落地,自己挪到了轮椅上。
“大泽,你没事吧?我怎么觉得你一夜之间开窍了,如果是以前的你,肯定要问几句为什么,你好像对十九一点都不好奇啊。”
这个家伙,眼睛要不要这么毒?我装得也太累了,他怎么比我还要了解自己,稍微有点不对劲就都被他发现了。
“怎么不好奇,好奇你就能告诉我了?你都说他是长辈了,那他地位肯定比你高啊,他管我那不很正常么。”
阿川眯着眼睛看我:“赵长泽,你现在气势很足啊,有恃无恐的,你最好别让我发现你隐瞒了什么。”
我努力做出平日里烦躁的模样:“你神经病啊,一大早疑神疑鬼的,我整天被你们监视,还能隐瞒什么?要不你去问问阿青,看看监控。”
阿川没再说话,把我推进了洗手间,我能看到镜子里的他在微微皱着眉头,他肯定还在怀疑,我就像打了一场硬仗,身心俱疲,我和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这个对手也太难应付了。
我很快就洗漱完毕,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特别憔悴,不仅是黑眼圈,脸色和身体都是一副强弩之末的样子,再加上缠在各处的绷带,我感觉自己不像个活人。
“走吧,你的外伤该检查一下了。”
阿川把我推出房间,我以为又要去地下,但阿青不在,他把我推到了靠近门口的第一个房间,我进去才发现那个房间有两个门,好像本来是两个单独的房间,后来又打通了。
阿尘正在里面收拾着东西,这里也是个小型的医疗室,各种设备也很齐全,但相比起地下就差得远了。
阿川把我扶到病床上,阿尘把我全身的绷带都解开了,凉丝丝的空气接触到皮肤,非常舒适。
“恢复得不错,不用再缠绷带,每天睡前抹一次药膏就行了。”
我的皮肤还是泛红,但已经不怎么疼了,或许是身体内部的疼痛把外伤掩盖了,事实上我根本分不清究竟是哪里痛,因为无处不痛。
阿尘借着医疗室的水池给我擦了擦身子,又给外伤抹上药膏,换了件新衣,被一个大男人这样看光,我有点不好意思,但他什么表情都没有,眼神专注而严肃。
他的动作干净麻利,很快就处理完,对着阿川点点头,他就把我扶到轮椅上推出了门。
清晨的风不大,但非常凉,好似深秋时节,他推着我一路向下,路上一个人都没有,虽然满目翠绿,但我还是感觉万分萧瑟。
我们到了海边,我看到了港口,那里多了一艘船,和停在港里的那几艘一模一样,船上有几个人在搬运着东西,离得太远看不清是谁。
但我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人,他太显眼了,脸上带着一张黑色的半面面具,正在和一个人交谈。
我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感觉,离得那么远没法看清脸,但一个人的气势很容易就能显现出来,他的身上带着说不出的沧桑感,是我见到的这些平辈人所没有的,他一定经历了很多,他全身都是故事。
他注意到了我,向我们这边看来,目光直直地落在我身上,我们越靠越近,我看到那个和他交谈的人是阿青,阿青还在说着什么,可他没有听,他一直都在看着我。
面具遮掩了他的表情,但我能看到他的眼睛,他在看我,可眼里没有好奇和探究,他不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他好像早就认识我,那目光倒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他在雪山下见过我,但我没看见他,只是救过我一次而已,怎么也不该是那种眼神,他就像是看见了一个落魄的朋友,眼里带着莫名的失落和难以掩藏的关心。
这个人太奇怪了。xiumb.com
但我竟难得地没有警觉,他的目光并不让我厌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真的带给我一种熟悉感,或许是因为他救过我一次,我的身体记住了他的温暖和气息。
他向我走来,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阿川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十九哥,来得很快嘛。”
阿川一边说着,一边对我笑,挤眉弄眼的,一副得意的样子,好像占了我多大便宜似的。
“赵长泽是吧,以后就由我来教你。”
他开口了,声音非常低沉,从裸露的皮肤也能看出他并不年轻,最起码也有四十多岁。
我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身上的熟悉感荡然无存,只剩下仪式般的冰冷,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是错觉,世界上总不会有人还能随心所欲地改变周围的气场。
“那就拜托了。”我低声开口,不知道怎么心里发酸,好像丢失了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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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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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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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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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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