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
死了一个,还有几个正在催吐救治。
美娘急问,“那他们死于什么毒药?”
穷人是买不起毒药的,美娘最怕是春天,会不会误服了毒蘑菇那些。
吕主簿摇头,“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得抓到投毒的人!否则,就算你是上官先生的弟子,也得顶罪。”
美娘明白了。
到底是军中出的丑事,严大将军不愿张扬。揪后幕后主使,不再生乱,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美娘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想了想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那我希望在天黑之前,吕主簿能配合我演出戏,行么?”
这倒可以。
美娘纤指将樊参将一指,“那请大人先着人,打他一顿!”
樊参将大怒,“你这丫头,好大狗胆!”
可吕主簿听了美娘计策,却是微微点头,“如此,就辛苦樊参将,演出苦肉计了。”
时候不长,军中消息传开。
樊参将因管制不力,手下士兵饭后嬉戏打闹,引发急性肠梗而亡。杖责军棍三十,罚俸半年,作为伤亡士兵的抚恤之金。
军中有人将信将疑,“之前不说是饭里有毒么?怎么成肠那啥了?要说咱们平素吃了饭,跑上几里路也是常事,怎么平素都没死,这回偏死了?”
又有人道,“那人跟人能一样么?有人能活**十,有人才活十**。那樊参将都挨了军棍,此事便做不得假。再说饭中有毒,怎会又着人去领了?定是无事。”
事实胜于雄辩。
眼看顺心小哥又把晚饭送来,这是最让人安心的举动。
就算换了个陌生面孔,也引不起大家多少猜疑。
眼看日头偏西,大家都回去领饭了。然后依次排队,去伙头军处打菜。
当兵的没那么多讲究,都是端一只米饭盆子,打几勺菜浇上头就是。
只是有几个士兵领了饭后,回营房前,跟熟人聊了几句。等他们回了营房,正要闷头开吃,却不想闯进军医。
“别动!”
银针刺下,饭菜即刻乌黑。
士兵们大惊,“这,这是谁要害我?”
而另一头,何百户饿着肚子,总算是堵到了那个下毒的人。
“呵呵,挺有胆子啊,竟敢在咱们的军营里下毒!”
那人慌了。
“你,你别胡说!”
何百户一把抓住他的衣袖,从里头掏摸掏摸,搜出一张还沾着白色粉末的小纸包。
正是砒霜。
“有什么话,到严大将军跟前说吧。堵了嘴,带走!”
不远处,跟着吕主簿的美娘,总算松了口气。
吕主簿大为赞赏,才有兴趣打听起来,“你是如何猜到此人,会在这里下毒?”
上官先生教过,任何事情,都要从本质上看。
本质是什么?
利益。
投毒事件,打击的是顺心小哥,更是替他们担保的美娘。
而且这么精准的选择了爱嚷嚷,又爱推卸责任的樊参将下手,这个人肯定在军营多年,对各人脾性知之甚深。
所以先打一顿樊将军,演一出苦肉计,一为麻痹敌人,二也是为了让严大将军回头好遮掩此事。
投毒者想要继续闹事,一定会立即发动第二次。
等到傍晚,在顺心小哥取回晚饭后,美娘当即就让军医一一查验过了。
果断如她所料,所有的米饭在交接到军营之前,都是没有问题的。
那问题只可能出在军营本身。
而要在军营中下毒,就只能去找伙头军了。
但伙头军职责所在,一查就是他们的责任,应该不会自找麻烦。
所以美娘就让何百户带人,重点盯着在伙头军打菜时,在附近晃悠的人。
尤其是那些在军中有些年头,跟谁都能攀上几句交情的人。
果然,人赃并获。
不过接下去的事情,美娘知道自己不该听,也不会让她知道。
所以事情澄清,便只要求带着苏栋和小十三回去。
吕主簿倒是有几分好奇,“你就不问我们大将军,讨个公道?”
美娘笑得略有几分傲气,“只要大将军还敢把这生意给我,就是最好的公道!让那背后算计之人,明明气得直跳脚,却又干瞪眼没法子,岂不快哉?”
吕主簿抚掌大笑,“好好好,你这丫头,甚合我脾胃。他日再叙,定要与你痛饮一杯!”
于是,等美娘出了营房时,军医趁暮色正浓,悄悄送来一包金疮药。
“这是吕主簿给的,别往外说。”
军中的金疮药,属于重点监管物资,是拿着钱也买不到的。
美娘谢过,等回头上了车,见两个被打得血葫芦般的人时,还是气得差点咬碎银牙。
那樊参将就挨了三十棍,真是便宜他了。不过最可恨的,还是幕后主使!
乔装陪她来的焦侍卫道,“幸喜没动筋骨,如今既有金疮药,躺一月就能好。”
美娘捏紧了粉拳,“可这份疼也不是假的!迟早,我要讨回这个公道。”
小十三刚刚醒来,迷迷糊糊还在担心,“东家,这生意,还保得住么?那么多人,指着吃饭呢……”
“当然保得住!”
只要严大将军不想窝囊死,必然会对她们有所补偿。
“要是让我知道,知道是哪个龟孙子……”苏栋咳嗽两声,“老子腿刚好,还想圆房呢,又给打一顿……回头定要咬死他!”
……
就是有天大的火气,也给这句逗没了。
美娘敲了他脑袋一记,“这是老天看你还小,叫你别瞎想!早点好起来,才有力气找那龟儿子算账。”
可究竟是谁呢?
徐赟已经死了,吴通判也丢了官,被赶回老家了。
这芜城还有谁,这么急不可耐的要把她给干掉?又或者说,她是挡了谁的道?
美娘想想,跟苏栋说,“回头查一查,这芜城共有多少脂粉铺子,都是谁家产业?还有谁,想做顺心一样的生意?”m.χIùmЬ.CǒM
“唔,知道了……”苏栋疼得不行,又想迷糊过去了。偏车子碾过石头,颠得他疼得一激灵。
手往旁边一挥,却打到小十三痛处,也打断了他的话。
“还有……咝!好疼……”
“对不住,对不住。”
“没,没事……不过东家,要说得罪人……你在芜城第一个得罪的人,不是柳娘子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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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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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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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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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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