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俊仁转手一个大耳光子,抽向小舅子。
方勤猝不及防,给打得晕头转向。蓦地喉间一紧,竟是被林俊仁伸手掐住。
“你这混账,害我到这般田地,我掐死你!”
他是真想杀人了。
刘老爷摆明不可能还钱,他的钱全是小舅子打了借条的。如果方勤死了,可推说他因还不起钱,畏罪自杀。就算林俊仁还要背负罪名,也能说是被亲戚骗了,能稍稍减轻。
“姐,姐夫……你,你听我说,还,还有转机!”
方勤好不容易挣脱,吓得几乎没了半条命。
他虽平日里在市井中厮混,到底是爹娘跟前娇养大的幺子,跟这六亲不认的姐夫比起来,还是差远了。m.xiumb.com
林俊仁一脚踩上他胸口,“说,什么转机?说不出来,我弄死你!”
看他双眼赤红,显然动了杀机,方勤慌道,“那日,那日我看到,看到你们县尊大人,似乎,似乎对美娘有意!”
林俊仁眼睛一眯,慢慢松开了踩着小舅子的脚……
太阳落山,彩霞满天。
从孟家庄赶回来的林俊仁,原本是打算直接去岳父家接女儿。但看看天色仍然大亮,脚步一拐,拉着小舅子回了家。
美娘果然还没回来,但家里却是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酒菜。
坐在上头大吃大嚼的,还是三个陌生人。自家老婆儿子在一旁伺候,状若仆役。
看林俊仁那铁青中带着煞气的脸色,霍家人不觉收敛三分。
而林方氏神色惶恐的看着丈夫,把人拉到屋里去了。
到底是最疼爱的儿子,就算再生气,她还得护着林鹏。
待出来时,原以为的狂风暴雨,却是没有。
暴怒中的林俊仁,奇异的冷静下来。
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
只淡淡问儿子,“那就是说,你在白家山米铺干活时,认识了这位霍姑娘,一时没把持住,跟人家做下了丑事?”
“也不能说是丑事。有了身孕,不也是喜事么?”霍三的话,消失在林俊仁冰冷的眼神里。
林鹏瑟缩的点了点头。
林俊仁又问,“那这位霍姑娘她几时跟你做下的好事?初夜是否清白?肚里已有几月的种,你找大夫确认过吗?”
这一连三问,林鹏懵了。
林方氏却是眼睛一亮。
对呀,儿子一共没去几个月,怎么这么快就怀孕了?
见霍家夫妻面面相觑,似闪过一抹心虚,林俊仁嘲讽道。
“几位,这事我知道了。不过此时,还请先回去吧。事情若是真的,我家也抵赖不掉。但若有蹊跷,也别想拿我家当冤大头!”
霍家夫妻心神一震,又看向林鹏。
林俊仁冷笑,“你们若一定想要这个女婿,尽管把他带走。我林俊仁,可不是个怕没儿子送终的!”
见他这般狠劲,霍三夫妻也没辙了。
林鹏更是白了脸,双腿战战。
倒是霍红儿,将筷子搁起,收起那般矫情模样,垂眸开口。
“不用查了。我中秋那日才跟林鹏做成的好事,如今肚里有没有你林家的种,我也不知。
三叔三婶在我爹娘死后,虽养了我两年,可转手便将我卖给人家当丫鬟。稍大些,便给主子爷破了身子。前些时,趁主子爷离家,主母寻事,将我打了一顿,赶出家门。
我回了家,叔婶却想逼我做暗娼接客。我不依,才勾搭上你家儿子。
横竖我如今是走投无路,既进了你林家大门,就没想着出去。要是赶我,我就死在这里!”
她咣当一声,敲碎饭碗,拿瓷片直接架上白皙脖子,拉出一道殷红血痕。
“我说到做到!”
霍三夫妻脸色难看,林方氏大惊失色,林鹏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只有林俊仁,点了点头。
“这才象话。否则你长得不差,何苦看上我儿子?必是给逼得没法子了,才瞎猫抓个死耗子罢了。”
他再看向霍三夫妻,就有了底气。
“你们也看到了,如今不是我林家求娶你霍家女,是你侄女死活要赖我们家里。那些不着调的话,就休要再提。我给你们两个选择,一,自己想法把侄女弄回去。回头是卖是杀,皆与我林家无干。顶多,赔上一二两银子,充作嫖资。二,把人留下,先充作远房亲戚,回头如何处置,容我想想再提。”
霍三婶当即要恼,可霍三将她按住了。
这事说来,他们家也不占理。真闹到霍红儿自尽,于林家损失不大,但他们却少了一棵摇钱树。
“不愧是衙门里的书吏,行,人就先留下。不过小红的卖身契,可一并给退了回来,就在我手里。无论如何,这身价银子是少不了的,过两日,咱们再上门商量。只这回去的车马费……”
林俊仁扔了一块银角子,霍三夫妻走了。
林方氏总算松了口气,再斜眼看向霍红儿,百般嫌弃。
啪!
冷不丁林俊仁重重一记耳光,抽向林鹏。
打得林鹏一个趔趄,摔在地上,磕掉半颗牙,糊了满脸鲜血。
“你,你打他作甚么?他也是被这坏女人设计了呀!还有你女儿,明明看出不对,她也不——”
未料又是一记巴掌,把她也抽倒在地。
“慈母多败儿,滚!”
一直充当隐形人的方勤这才出来,扶起姐姐,示意她先避避。
林方氏噙着眼泪,看霍红儿已扶起林鹏,回后院了,她也就回屋了。
暮色四沉,月淡星稀。
家家户户吃过晚饭,都准备睡了。穷人家舍不得灯油钱,睡得都早。方家因要照顾病人,还点着蜡烛。
林家发生的闹剧,美娘自是不知。只觉林方氏不在,反清清静静和外祖外祖母过了个好节。
先伺候方老爹歇下,又烧了一壶热水,给方老娘也烫了个脚,松散解乏。这才洗了手,准备回家。
方老娘看天色已暗,赶紧取下中秋节的灯笼,将家里正点的那根蜡烛插上,让外孙女提着照路。
美娘笑着接过外祖母的好意,走了。
方家与林家分别在双河镇两头,虽说路不近,却有一条主干道相通,十分好走。
但美娘也没打算走回去,自从上回经过叶氏的科普,她还挺注意的。就算本地治安再好,可天色已晚,她孤身一个女孩子,不如花几个小钱,叫辆驴车回去就是。
才出了巷子口,想叫车,冷不丁背后给人拍了一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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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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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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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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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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