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大姑一觉醒来,两小只已经回来了。听说生意已经谈成,连定银都拿回来了,十分惊奇。
等两小只说完经过,她方瞧着二人道,“这还真是傻人有傻福!我这病上一场,倒是因祸得福了。”
两个小傻子,早习惯这样的无差别攻击。不痛不痒,反觉欢喜。
美娘是真没想到,秋大姑报那样高价,都能卖出去。
这一单生意做下来,除了线钱和分给美娘的,还能净赚将近五十多两银子!
再来上一回,就能把欠美娘的那一百两都还清了。
看小姑娘沾沾自喜的小模样,秋大姑很是瞧不上眼。
“就这仨瓜俩枣的,有什么好欢喜?我是不知你们会找到那种店,要早知道,价钱我还得加两成。算便宜她了!”
郑飞扬很困惑,“就这么个络子,怎么就能卖那么贵?别卖不动,下回再不要了吧?”
“闭嘴!”
这回,二女倒是同仇敌忾,异口同声了。
美娘道,“你也不想想,梅姨待客的厅堂里都摆了什么?书桌砚台,香炉茶碗,哪一样都不便宜,可有一样正经货品没有?咱们一去,连上的茶都格外香。她那里别说几钱银子,说不定一二两都能卖得到呢!”
秋大姑道,“或者干脆不卖,只拿来当添头也好。那些贵重衣饰,人家随便就能赚上几十几百两银子,这点子又值什么?真是没见识的傻小子!”
郑飞扬被一个接一个的白眼,训得灰头土脸,只得强行转移话题,“那个,那萧什么珠,抄咱们东西怎么办?”
秋大姑不答,却看向美娘。
美娘却已想过,“这事我倒早就想过。咱们做这络子,再怎样也瞒不了人的。时间一长,肯定有人学了去。只能指望大姑,多想些新花样,常换常新了。再说咱们这样好的丝线,就算仿制,也不是人人做得起。”
秋大姑也赏了她一记白眼,“少拍马屁。我只管领上路,往后这些事,你自己操心去。明儿好生表现,把那梅姨哄好些,知道吗?”
美娘瞪大眼,“大姑你明天不去?”
秋大姑理直气壮,“我这不还病着么?”wWW.ΧìǔΜЬ.CǒΜ
明明就好多了,刚才肉丝面都吃了一大碗!
她不说,就是在考人了。
美娘想了想,“大姑这意思,是这回生意已经谈成,您再去也没多大用处。倒不如留着这个机会,下回再见?”
郑飞扬恍然,“对呀,那时想涨价,也容易了。”
秋大姑直撇嘴,“你当人家是傻子么?”
美娘又琢磨了一会儿,“明儿只是送货,大姑去不去无妨。不如等着咱们要走的时候,再专程去拜访一次?就显得既体面又尊重了。”
秋大姑方道,“终于开了点窍。所以,你们明儿要注意看看,那梅姨有什么喜好。想想能送些什么,既体面又有人情味的,让人家记住你。”
这条销路打开,往后就不愁生意了。
美娘恍然。
做生意就跟做人一样,不能只盯着眼前利益。你拿人家当生意人,人家也是如此。若你肯拿她当朋友,这生意才做得长久。
郑飞扬摸着脑袋嘟囔,“算了,横竖我不做生意,就不费神琢磨了。”
当即又挨了二女白眼,美娘更是教训。
“你将来去到军营,难道不跟人打交道?以为拍拍肩膀,一起喝酒吃肉就是真兄弟?想想叶叔这回怎么去的省城,长些心吧!”
郑飞扬只好戳地装蘑菇,自琢磨去了。
一个侍卫路过,瞅着有点眼熟。
这不是今儿给那小姑娘牵马的男孩么?
小殿下可惦记着呢!
“别多事,赶紧走吧!”另一侍卫把他拉走了。
既然和徐九晕发生了冲突,闵柏的微服私访也必须提前结束了。
今儿街上可不少人见过汉王,而小殿下为了抹黑,又故意弄得满脸油污。再留下来,就该惹事了。
晚上他们回来,便瞧见周边巡逻的士兵多了些。应是有官府的人得到消息,但还不敢确认。
毕竟藩王擅离属地,可是大罪。
徐赟自己不方便出手,但愿意为徐家卖命的小喽啰可多得是。
万一有人参上一本,主子没事,他们这些跟出来的下属,就要倒大霉了。
所以闵柏也没闹脾气,反正他已看了不少,次日一早,便包袱款款准备回巢了。
只刚坐上马车,忽地看到一个小姑娘。
侧着脸,坐在一匹老马上,跟旁边的少年有说有笑。
她,她她她!
那马,那少年,那小姑娘,不分明就是昨天帮他的人吗?
再看她的脸,她的脸!
平安瞧着小殿下神情有异,抬头一看,他也呆了。
天,居然是她?
这会子小姑娘没系头巾,那张脸,太好认了。
天下美人哪有那么多?
这分明,分明就是当初小殿下从江里捞起来的那一个!
看她也从老燕家客店出来,原来竟是住同一家店么?
看闵柏指着人,半天说不出话来。
平安冒着大不敬的风险,赶紧把车窗关上了,“殿下,这时候可不能节外生枝啊!您瞧瞧这多少巡逻的?咱们还是回去吧!”
闵柏一巴掌拍他头上,小太监豁出去了。
“殿下,您就是打死奴婢,奴婢也不能让您出去相认!”
他都准备好承受殿下怒火了,却听他家主子哈地一声,大笑起来。
坏了,这是魔怔了?
“哈哈,孤就知道,孤救的人没错!眼睛长得好,声儿也好听,人还格外机灵!嘿嘿嘿!”
再看他家殿下,哪有半分生气模样?
分明是喜得眉开眼笑,恨不得抓耳挠腮了。
“我们还住同一家店呢。真有缘份!”
再有缘,这不也擦肩而过了么?有啥可乐呵的?
再说,您昨儿那副尊容,好看么?
此时,小殿下终于把笑出八颗牙的嘴角收一收,想起这个重要问题了。
可他一点不着急。
相反,他,他更得意了!
“我昨儿那副模样,她都没嫌弃,还一个劲的帮孤。哎,这人长得好看,就是没办法。父皇从前就常说,这世上男子,再没有比我们爷儿俩更英俊的了。孤都那样抹黑了,还是掩盖不住啊!”
平安在想,能有什么法子,把耳朵戳瞎?
简直听不下去了!
您说得都对,这世上哪有人敢跟你们父子比美?
都美到被人调戏了,还显摆呢!
可他家小殿下,显摆完还同情起他,“自然,以你这姿色,是不懂的。”
平安受不了了。
他这姿色怎么了?王府里还有比他更好看的小太监么!
呸,
他一汉子,要什么姿色?
小太监阴恻恻道,“那是,奴婢相貌平平。恐怕只有薛慎薛大人,才懂殿下的苦恼。”
小殿下摸摸下巴,略遗憾,“他长得也算凑合,就是太老了点。过几年,孤再大些,估计他都老得没法看了。哎,到时都不好意思往他跟前站了。”
今年不过刚行冠礼的薛老大人,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幸好这是出门前,没人瞧见。
赶紧照照镜子,薛老大人觉得,自己今天也是青春正好,潇洒正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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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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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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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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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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