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着小乳牙,超凶。
“小畜生,滚!”
她抬脚想踹,却被匆匆赶来的叶蓉拦住了。
“郑大婶,你这是干嘛!”
可郑寡妇看她两手沾着的面粉,当即红了眼,抬棍就往叶蓉身上抽去。
“不要脸的小娼蹄子,要你偷吃我家的面,偷吃我家的粮!”
叶蓉懵了。
闭目等着挨打,却冷不防听到她爹的怒吼。
“郑嫂子你干啥呢?我女儿几时偷吃你家东西了?”
到底男人力气大,一把夺过棍子,就扔到了地上。
郑寡妇今儿敢孤身前来,就是欺葛家无人,只两个年老体弱的老婆子。
这会子忽地见到叶成这样壮汉,便不敢耍横了。
瞥一眼大门外,已有不少邻居围观,郑寡妇顿时示弱,拿帕子半捂着脸,呼天抢地。
“哎哟,这日子没法过了。把我那十三岁的儿子哄来,做牛做马不说,连官府救济的一点口粮都要抢,这是要生生逼死我这寡妇呀!”
“孩子他爹,你睁开眼睛看一下啊!要不是你死得这么早,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会这样被人欺负?”
……
明知她不过是在干嚎,叶成直气得脸通红,却憋不出话来。
叶氏的泼辣,这父女俩是半点没学会。
一个清脆的声音,如冷泉叮咚响起,“郑大婶,郑大叔要是真的能睁眼,只怕头一个得寻你问问,小飞哥如今怎样了吧?”
郑寡妇象给捏着脖子的老母鸡,干嚎戛然而止。
人群安静下来,看向那个蓝衣少女。
美娘扶着秋大姑,就站在那里。
稚嫩的小脸上挂着明晃晃的讥诮,犹如带刺的栀子花苞。
清香,凛冽。
叶成这才觉得长出了一口恶气,却见郑寡妇眼神闪躲,忽又指向自家女儿,忿忿不平。
“你们敢说没贪我家粮食吗?瞧瞧,这丫头手上全是白面,这可都是我们家的东西!哼,我得看看,你们偷了我家多少粮食,我得拿回来!”
说着话,她就往厨房冲。
“你敢!”
一个人影不紧不慢的挪动两步,恰恰挡在厨房门前,正是秋大姑。
她眼神凌厉,脸上似罩着层寒霜。
“去,把菜刀拿来。”
众人惊呼。
有老汉连声道,“使不得,使不得!”
可美娘已经照办了。
秋大姑握着明晃晃的菜刀,直指郑寡妇。
“大燕律法,凡擅闯民宅,抢夺财物者,均可视为强盗,打死勿论!”
郑寡妇缩了缩脖子,又强自嘴硬。
“我,我们家可是军户,你敢动手试试?”
“众位乡亲也评评理,汉王殿下给咱孤儿寡母发救济粮。可我方才去衙门领,也不知她们怎么哄骗我家那傻小子的,竟把我家的粮食拿走了!难道我不该讨回来么?”
“你们,你们这是不敬汉王殿下,是要抓去坐牢的!”
邻居们皱眉。m.xiumb.com
若真是如此,郑寡妇前来讨要,似也合情合理。
美娘乌眸微沉,不高兴了。
“你也说,是汉王殿下救济孤儿寡母的,那你儿子不是孤儿么?他在家又没饭吃,拿走又有什么错?简直恶人先告状,汉王殿下明辨是非,才不会理你!”
郑寡妇一噎,“我们家的事,轮不到外人插嘴。把粮食还我!”
秋大姑淡淡道,“我要是不还呢?”
郑寡妇急了,“哪,哪有你这样不讲理的?你要不还,我,我今儿就吊死在你家门口!”
秋大姑哦了一声,吩咐美娘,“去里屋寻根绳子给她。”
又上下打量郑寡妇一眼,“要结实点的。”
这是怕她太重,挂不住么?
要不是场合不对,美娘几乎笑出声来。
应了声是,当真去寻绳子了。
郑寡妇从未给人逼到这个份上,真是进退两难。
死,她可没胆。
她,她只好一拍大腿,坐地装哭。
人群中,有邻居劝道,“一人退一步,算了吧。这些天郑家小子在葛家干活,也吃了人家不少粮食,分她家一些,也是应该。”
郑寡妇不服,“那我儿子,还替她们干活了呢!”
秋大姑冷哼,“是,他替我们干活了。不过我们,也管了他一日三餐。倒是你这个做亲娘的,有多久没管你儿子吃顿饭了?”
“那他又没饿死!我不管他,他能活这么大?”
“是,你儿子是没饿死,只是成天满镇子游荡。东家摸个瓜,西家偷把菜,挨过无数打骂。大冬天地里寻摸不到吃的,便只好去山里逮田鼠兔子。好几回都差点被狼吃了,身上至今留着疤!”
秋大姑厉声道,“你看看你这一身的肉,再看看你儿子瘦得那一把骨头!你管他?你出去把这话说给满镇子人听听,亏心不亏心?”
郑寡妇被骂得抬不起头,连邻居们都很是动容。
一个大婶道,“郑寡妇,说句公道话。这些年,你确实太亏待你儿子了。这半大小子吃不饱,可不就到处生事么?要我说,那点子官府救济粮,便给了葛家也应当。要不,你把你儿子接回去养活呀。”
又有人附合,“就是,小飞这孩子本性不坏。从前要不是没饭吃,怎会四处讨人嫌?昨儿看我老头子一个人浇地,还赶紧过来帮忙的。”
……
邻居们七嘴八舌,纷纷站到秋大姑这边。
有个素有威望的陈老汉,站了出来,“郑寡妇,我们体谅你一个寡妇,拉扯俩孩子不容易。可你也不能总纵着儿子,来祸害邻居吧?小飞如今帮葛家做事,挺好,拿这份救济粮也是应当。你要是不乐意,那我们拼着对不起死去的郑军户,也要去衙门评评理了。这虐待军户遗孤,是个什么罪名,你心里应该也有数吧?”
郑寡妇脸绿了。
恰在此时,葛大娘带着郑飞扬进来了。
他们回来有一会儿了,是葛大娘拦着,让郑飞扬听了一回众人议论。
此时进来,郑飞扬便恨声道,“我又没拿你们粮食,只领了自己一份口粮,你还来闹什么?”
他如今,可不是小乞丐般讨人嫌的模样。
穿的虽是旧衣,却干干净净。那头乱草一般的头发没法打理,索性全剃了。
才长出短短一层黑发茬,却显得浓眉大眼,精神之极。
令人刮目相看,也更易心生好感。
邻居们一愣。
方才听他娘那口气,不是葛家吞了所有的救济粮?
郑寡妇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支支吾吾道,“我一着急,没说清楚……”
郑飞扬冷声道,“原我是想把粮食全领回来,给二位大娘的。可二位大娘说,就算娘待我不好,可好汉子就该自己挣吃食,何必占那一点便宜?
就算领了我这一分口粮,她们也不要,反让我给我爹几个同袍叔伯家送去。说日后等我去服役,好歹结些善缘,得人关照。这不刚送了回来?”
这事办得漂亮!
邻居们心服口服,本就觉得就算把所有粮食补给葛家,也是理所当然。
如今只是郑飞扬的一份,那还有什么可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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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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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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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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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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