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回过身,他布满细纹的粗手轻挑起秋香色车帘一角,低声道:“世子,前面西街集市上的人太多了,我们的车马可能过不去......要不咱们绕个路回侯府吧?”
听了话,车内的年轻男子并没有直接回话,姜梨余光瞧他轻闭的眼眸慢慢睁开,随后修长的手指微掀开帘子,目光落向车窗外的方向,眉梢轻蹙,片刻后,姜旭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却是带着几分好奇的询问,道:“前面是发生了什么事么......怎么今日这般的喧哗?”
“世子,小的刚才听路过之人谈论,似是前面来了一批规模很大的牙商,城里有好些人都过去瞧了,所以西街今日才会这般热闹的吧......”车夫一面恭敬回着世子的话,身子一面微微前倾,惊奇的看着前面人群簇拥热闹的场面。
“嗯,知道了,那我们就换道回去吧。”姜旭透着车帘看了一眼外面,前面的道路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很是拥挤,他们的车马若要从这条路过去,的确不大容易。
倚着紫檀车壁的少女,在听了车夫的话后,也跟着姜旭的动作,她微微侧身,纤手慢慢抬起,轻挑开秋香色的薄帘。
外头的阳光很好,落在她白皙修长的脖颈上,只觉很是温暖,姜梨瞧着外面来往的穿着各色衣衫的百姓,听着经过附近人群的谈笑之声,还有肩扛冰糖葫芦大声叫卖的小贩.......
看着车外的的画面,无一不让少女觉着心情十分舒畅,仿佛压抑在心间很沉重很久的东西,一下子都被搬开来了一般。
她有多久没见过这般生气勃勃的景象了,久的她都有些忘了,她自己如今又回到了豆蔻年华之时。
这时候的她,心里是十分喜欢这般喧哗热闹的氛围的,但前世,她为了维持住自己端庄娴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少女形象,她一次次的克制着自己,劝服着自己不做那等危害影响声名之事。
京城的西街,相较于其他的几个街道,来往之人都较为复杂的很,此处有许多商贾都是从全国各处赶赴而来,可以说,西街这个地方,是京城商贸最为繁华之处,但也是最容易生事之地。
姜梨自小在扬州长大,外祖家又是江南出了名的商贾,时常耳濡目染的,她对商贸之事自然十分的感兴趣,但她因为出自官宦人家,士农工商,商贾处于大靖百姓地位最低一等,再加上她生母早已给她定了个“娃娃亲”,对方亦是出了名的簪缨世家,双方虽还没交换庚帖,但各自都有对方的信物。
也是因这一缘故,外祖母林老太太从没让她学这些,担心这些会影响到她的声誉,而她也不想让外祖母烦心,所以从未告知过她自己真正的心思。
那时候的她,每当瞧着表哥林辞同那些生意往来之人,神色专注认真的谈论各种事务之时,姜梨的心里都有说不出的羡慕。
但她生为官家之女,身上又曾被占卜大师占出不好的内容,她本就不被生父欢喜,姜梨不想哪日回到京城,又让人知道她倾心于商贾之事,到时候,她估计就更会惹得府上人的不喜。
也是因此缘故,她才深深掩藏了自己真正的兴趣和欢喜,将自己装扮成一个,清雅端庄,品味高洁的世家小姐,即便她从小不在侯府长大,她也成长为了一个方方面面都毫不逊色的女子。
便是因为这些,她在前世的那些岁月之中,一次次的压抑着自己内心的真正渴求。
直到后来,她嫁给了表哥林辞,她心中的那点子从商的心思又起。
但是那时嫁去扬州不久,最为疼爱她的外祖母便与世长辞,丈夫林辞觉着女子就该待在家中,不该出门到处抛头露面。
因为他的这些话,姜梨再次放弃了心中的欢喜,只一心打理着府中中馈,外面的生意往来,全权交给丈夫林辞一手处理。
前世的她,因为各种各样的因素,一次又一次的与......擦肩而过,而到了最后,她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倚着紫檀车壁的少女看着车窗外来往的人群,听着外面笑语喧闹的声音,她很快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姜梨一点一点感受着这条街道上的,每一人,每一事,每一物......给她带来的烟火气息,让她无一不觉着自己似真正又活了过来。
不仅仅,是那种容貌回到少女时期的姣美姝色,亦是,心脏也重新苏醒复活了过来。
姜梨觉着此刻的自己,似是回到了,寻到了她那豆蔻之时,曾想紧紧抓住什么的时候。
这一次,她不想再为了任何人,为了任何事......还要继续委屈自己的心。
无论如何,这一世,她都只会为了自己而活。
“哥哥,这里好热闹,我想在这儿逛一会儿,你能陪我一会儿吗?”少女倚着车壁回过身来,看向坐在身侧的青年,她语气充满着希冀说道。
姜梨其实更想自己一人逛,但西街这处人多复杂,她今日出来也没带上侍女,因而她只能询求她的兄长姜旭。
听了这话,她瞧着身旁的男子微侧面颊,双眸疑惑的看向她。
“哥哥,我来京城大半月了,还没好好逛过呢......事情都已经处理好了,而且哥哥今日恰好在家,你就陪我逛一会儿呗?”瞧着姜旭的神色,姜梨觉着对方多半会拒绝,在姜旭还未开口之时,她又赶忙轻声说道。
姜旭本是想拒绝的,但听到身旁少女的话后,觉着她心里多少受了些委屈和不公。
不管怎样,她都是自己的亲妹妹,他不该太过忽视于她,而且她性子又是那般乖巧,若不是她心中真的很好奇,她也不会对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
姜旭想了想,提出了建议道,“西街挺乱的......待会儿,我们还是去别的街吧。”
“可我真的很想在这儿逛,而且......而且,你昨日也答应过我,说我不管想要什么礼物,你都会随着我的.......”见姜旭说出这样的话,少女微微垂下了眼眸,片刻后,她口中轻轻的说出昨日他们谈过的话来。
“难不成,哥哥你是骗我的吗?”垂着眼眸的少女,她细长的眼睫轻颤了几下,许久后,她又接着继续说道。
在听了姜梨提出的要求时,姜旭心里一开始自然是不大愿意的。
既然解决了事,他定是要早些回去报信的,以免父亲母亲和三妹烟雨挂心和担忧,但他为了能平静的解决此事,的确向妹妹阿梨许下了承诺,他不能因为事情一处理好,就将自己许下的承诺抛之脑后。m.xiumb.com
他也不是那种毫不守信的,既然她想逛街,他便肯定会陪着,只是,让他觉着疑惑的是,一贯乖巧温顺的二妹,怎会在今日态度这般执拗。
在瞧着眼前少女因为胆怯眼眸低垂之时,姜旭心中便已同意了少女逛街的请求,但西街人马情况复杂,他更希望带着阿梨去别的街道闲逛,只是,听着眼前少女话中语气坚持的样子,姜旭便知道她定是想要在此处留下了。
瞧着少女怯生生却又毫不却步的模样,青年浓墨似的眉梢微不可见的轻轻蹙起,看来他的这个二妹,似乎也不像他原以为的那般温顺,只是他既然事前答应过了,他便就顺着她的心思好了。
青年修长大手抬起,轻轻按揉了下额角,声音淡淡回道:“嗯,那咱们就下去看看吧。”
“好,谢谢哥哥。”听到姜旭应下了她的请求,低垂着眉眼的少女,她微仰起头,慢慢笑开。
“老赵,你注意下附近有停放车马的空地么.......过会儿,我和二小姐要在这儿待上片刻。”青年修长手指一面轻按揉着额角,一面提高了些声音对帘外的人吩咐道。
“是,世子。”听了从车内之人传出的话语,在外驱策着车马的车夫老赵随声应道。
而接近西街中心的这边,气氛更加火热喧闹,各批次的牙商,陆续的向众人展示他们这回来京城带来的奴隶,他们一面将奴隶赶上贩卖高台,一面给众人详细介绍,从他们的面貌,力气,介绍到他们会的各种技能,才艺,只想着能将这些奴隶能给他们带来不低的收益。
他们这次来京城,带了这么大批量的奴隶数量,一路上,他们消耗去的成本也不低,这些奴隶们的吃喝拉撒,还有他们聘请的一些打手,都需要支付不少的费用,而且,还有一小部分的奴隶因着体质,因着疾病的缘故,折戟在来京城的半道上,这一切,处处都在磨损和消耗他们的成本......
但是总体来说,他们还算是不错的,能一次性带来这么多的奴隶,去除成本,他们定能获得不少的收益。
“大哥,那个......那个咱们前几日在山中逮到的那个小狼崽子,要不要也放到台子上去售卖?”一个穿着粗布褐衣,手执鞭子的大汉,从木栅栏旁边走到台下的另一身材魁梧的大汉身边,他面上笑嘻嘻,姿态颇为恭敬的问道。
“......那个小狼崽子如今还是不听话吗?”听了这话,手端茶杯的大汉犹豫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出声问道。
“是啊,大哥!小弟觉着咱们这两日最好将这崽子给卖了,从抓到他之后,我总觉着有些不对劲,小弟一瞧着他的那一双眼,后背总是有种阴森森冷风吹过的感觉......”
“就你他/娘的胡说八道!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我怎么不知道你丫胆子就老鼠屎这么大......”
“大哥,我说的都是真的,咱们这回弄了这么大一次买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早些将那个崽子脱手吧,省的后面给咱们惹来麻烦。”
“也好,你瞧着价格差不多就给卖出去吧,咱们这趟生意绝不能出现任何问题。”
“哎哎,知道了,大哥!小弟一定将这件事给办好。”说着,那汉子手执着鞭子便转身走了下去。
没一会儿之后,附近便传来一声声敲锣的声音,“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咱们这儿还有一特别的奴,若有兴趣的,大家都可过来观赏一番。”听了敲锣和汉子的喊唤声后,四周有不少人的兴致都被提了起来,他们目光皆朝着那个敲锣声之处瞧去。
却见一个身形瘦小,衣衫褴褛的小奴,他的手脚皆被铁链子束/缚在木笼子中,他的一张小脸,还有手臂和脖颈上,都被鞭子抽打的留下了一道道的血痕......
仔细瞧,笼子中的小奴除了脾性暴烈的很外,似乎也没多特别的地方,很多来瞧热闹的人,都觉着这牙商实在言过其实,还不如另一处的瘦马更惹人欢喜。
眼见着一些人慢慢将目光收回,将视线投放到别处,显然没了兴致,穿着粗布褐衣的大汉连忙大声道:“我说这奴特别,并非大话,你们可知道这奴,我们是从哪儿捕获到的吗?”
“说出来,你们可能都不相信,笼子里的这小崽子是跟着狼群一道长大的,我们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给抓着,不过他从小是在狼群中长大,所以性子也凶狠的跟个狼崽子一般。”
“骗人的吧?”人群之中,有人笑着说道:“我瞧那小奴,被打的都快不行了,你们是想早些脱手,才这般跟我们道......”
“骗你们做什么......我说的话,是真的不能再真了,你们中间若是有人感兴趣的,可以好好的考虑一下,这样的小奴可遇不可求,你们今日能瞧见,也都是缘分啊!”
汉子差不多介绍完之后,木笼子前聚集着的人群,有些人已经离开,有一部分人还在好奇的打量。
李昀淮站在木笼子前,静静的打量着关在里头的小奴,那人虽受了很重的伤,但他浑身由内而外无时不在散发着凶狠的气息。
果真是从狼群中长大的崽子,这样不作伪装的凶狠,除了狼这般的凶狠猛兽,谁还能培养成他这般的性子。
“怎么,你想要这小奴?”郑良君本想去别处看会儿热闹的,但瞧着好友李昀淮待在此处不动脚步,便笑了笑,轻声问道。
“那倒没有,只是以前从没见过,就好奇多看几眼罢了......”
就在李昀淮淡声回答郑良君话的时候,一对容色颇盛的男女,从西街的外圈慢慢往这边走来。
两人同是往这边走来,但他们的神色却迥然不同,披着月白羽缎斗篷的少女,面上尽是新奇和掩藏不住的欢喜,而跟在她身侧的青年,却是有些不大甘愿一般,他的神色从下了车厢之后,就一直淡淡的,薄唇微抿,眼底漠然,青年负在身后的双手也一直都紧紧的握着。
姜旭十多年来,来西街闲逛的次数屈指可数,若不是二妹阿梨偏要留在此处,他今日是绝不会在此处停留的。
有时候,他实在想不通,西街这儿究竟有什么,引得她在此处驻足......
“公子小姐,你们是有什么想要的奴吗......你们可以随意提出你们的要求,我们来给您推荐最适合的。”瞧着不远处走来的衣衫颇为讲究的男女,牙商们知道这是又来了一对大主顾,不管人家今日想不想买,他们都要把自己热情的姿态给做足了。
“你去忙你的吧,我和哥哥过来,先随意瞧瞧。”
“哎,好的......那小的就不招待你们了,公子小姐若是有看中的,过会儿可以过来找我,价格什么的都好商量。”
“嗯,好。”听了话,姜梨浅笑着回道。
得了姜梨的话后,招待人的牙商又走到另一处,同另一人开始交流了起来。
少女步履缓缓的闲逛之间,四周喧闹的讨论之声,一句句的落进了姜梨的耳畔之中。
“你们可知道这一回来京城的牙商是谁么?怎么这么大的一手笔,十多年来,老朽我还从没见过,规模这般大的奴隶买卖。”有人在看着奴隶贩卖的热闹之时,心中颇为好奇的问道。
“......我心里也实在好奇的很,他们这回带来这么多的奴隶,定能赚的不少的银子......”
“是啊!我要不是上有老,下有小,我都想跟着他一起混了......如今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我之前从江南一地批发了两百匹的绸缎,陆运担心匪盗抢夺,漕运呢,如今要上缴的费用也是越来越高!”
“江老板已经很不错了,你这生意,虽获利少了些许,但至少还能维持下去,许多做小成本生意的,扣除各种费用,根本就赚不到一丁点的钱银。”说话的人情之所起,想到如今做生意竟如此艰难,他人忍不住长长的轻叹了一声。
“好了好了,咱们别谈论这些了,没得影响了人心情,对了,我刚听谁打听人牙商老大是谁......我不久前,看着有个官差同那莽汉称兄道弟的,好像唤了他一声雄哥,其他的我也不大知道了......”
几人的聊天还在继续,只是声音渐渐的埋没在人群之中,姜梨只听了一耳朵那人口中说的一声“雄哥”。
雄哥?
会是那年她所听说的人么?
前世的她,常常待在闺阁之中,只在一些世家举办宴会之时,她才会欣然前往,平日里,她是很少出府的。
在宴会上之时,她曾听府上侍女悄声私议,说的便是有个唤为“雄......”的什么的牙商,死在了离开京城,前往江南的路上,而且他人死的离奇,是被一狼群夜间袭击而死的。
她当时听了心里猛地一冷,只觉着受了些惊吓,因此,印象便格外有些深刻。
姜梨抬眸看向远处的那个身形魁梧的莽汉,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就是宴会上那个侍女口中所说的牙商.......
站在木笼子前的少年看了会儿后,觉着枯燥转身离开,跟在他身后的好友语含笑音的问道:“李昀淮,你真不打算将那小狼崽子......买回去吗?”
“你要自己感兴趣,你自己买去?”听了郑良君的话,李昀淮有些不耐烦的回头,看向身后的人,语气冷淡的道。
“哈哈哈,我就跟你开个玩笑,别生气,千万别生气!”瞧着李昀淮有些被他惹恼了,郑良君登时闭上了嘴,脚步也随之往后退了一步,他一手打开折扇搁在身前,随后面上笑盈盈的安抚着他道。
只是,他安抚的话才将说完,就瞧李昀淮身后走来一少女,而回身跟他说话的李昀淮,就在这时转过了身去。
郑良君正张口想说“当心!”,但却迟了一步,直瞧着两人要撞在了一起,郑良君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眸,没敢再看,只是,待他睁开双眼时候,却见并没有发生他以为要发生的事情。
但走进一看,却看那披着月白羽缎斗篷的少女,她有几缕青丝勾缠在了李昀淮的袖扣之上。
怎么又是她!
在李昀淮转身的一瞬间,他便认出了眼前少女,就是不久之前才见到的平阳侯府二小姐姜梨,瞧着她要撞在了他手臂上,他便条件反射般的抬了抬自己的胳膊,却不想眼前的少女也是往旁边一让,就这样,她鬓边的几缕发丝勾到了他的袖扣之上。
怎么每次遇到她,他都没啥好事!!!
上一次,他是掉进了自家的荷花池里,冻得跟个冷狗似的。
这一回,她的发丝却缠在了他的袖扣上,李昀淮总觉着四周人瞥来的目光中,无不暗中都在说他调戏良家女子一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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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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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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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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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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