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钱的谢清淮她买不起山。
她也想过和母亲说说这事,不过若是母亲问起,她不好答复,说是上一世知道的,又有谁会信呢!
思来想去也没有法子,她只得姑且放下这事,毕竟一时半刻王家也发现不了原铁矿之事。
若是她频频去与王家人说要买一座无人问津的荒山,恐怕他们才会生疑,更不会将这山卖于她,说不好灵机一动,这山里的秘密就叫人掘了出来。
谢清淮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她定定气,心中虽然放心不下,却还是得耐着性子等待时机。
待到王家繁荣不再,那时她再寻个由头,就说赎回原来谢家的荒山,给王家一些银子做生意周转度过难关,日后王谢两家生意上也互相有个帮衬。既合情合理,也不会叫人生疑。
这事一定,谢清淮心中冷静不少。原铁矿虽然值不少银子,但银钱有时也不是万能的。
银钱买不来荣光和人脉,若是家中谁有个牢狱之灾,光靠银钱也无济于事,若是能攀上皇家,想必做什么事都要方便不少。
如今也恰好有这么一个机会就在眼前。
上一世,官家特派的使臣来寻铁矿,正巧此刻欣悦楼热闹非凡,街坊的谈资均是那位极其俊俏又俾睨众生的男子的初/夜。
那使臣远远瞧去,一眼认出他身上所佩的是燕王府的玉佩,想必是燕王旧人,便花钱将他赎了身。
而那男子的身份不容小觑,任谁都想不到,他竟然是燕王早些年遗失的世子——岑泠之。
若是她谢清淮在他最难熬最无助的日子里搭上一把手,救他于水火之中,岂不美哉。
*
当日下午,欣悦楼。
谢清淮站在欣悦楼的大殿之中,看着周遭朱砂喜庆的陈设,空气里泛着酒色甜腻的味道。
一个适龄女子,还未出阁却涉足风月之地,实在不妥,周围有几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好在她今日出门前特戴了帷帽,不然这事要是传了出去,恐怕谢家的名声也不好听。
她微微蹙眉,强忍心中的不悦,催促身边欣悦楼的小厮道,“老鸨呢?送上门的生意都不要么?”
小厮讪讪一笑,嘴里嘀嘀咕咕的。
谢清淮一眼看出他是懒得搭理自己了,随手从荷包里掏出了几两碎银子扔给他。
“有的事我做不了,但银子能。”她冷冷一笑,眼里尽是讥讽,“现下我要见老鸨一面,烦请带路。”m.xiumb.com
那小厮见钱眼开,一把将银子揣起来收好,引着她上了二楼雅间,路上的态度不复刚才,脸上笑得似乎能开出花来。
他推开二楼雅间的红山镂空木门,“您上座稍作歇息,小的这就去寻花娘。”
谢清淮看了看雅间的茶水杯子,眼里甚是嫌弃,也不知多少寻欢作乐之人用过,她虽有些渴,却不打算用这些茶盏喝水。
不过使了银子就有一个好处,那花娘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就到了,此刻正满脸堆笑解释道,“贵客来了,我手底下的家伙不大懂事,没叫姑娘久等吧。”
谢清淮微微一笑,心道若不是使了银子恐怕今日是见不着她花娘的脸罢。
“花娘哪里的话,您手下的人都□□得极好。”谢清淮刻意压重了□□二字,这分明就是在打趣她手下的人都势利无礼。
花娘陪笑,话锋一转道,“不知道姑娘来找花娘,可是有什么事?”
“我既来了此处,还能做什么事?”
谢清淮这话说得引人遐想,花娘一笑,显然是懂了,上下打量她一遍道,“瞧姑娘的打扮也出身大家,不知......”
谢清淮明白她的顾虑,接道,“你既开门做生意,只管收钱交人就是,我虽年纪轻,但有些规矩还是懂的。”
“不知姑娘喜欢什么样的?”花娘欠身一礼,“可有心仪之人?”
“不知近日可新来了个男子?年纪大抵十六,容颜嘛,自是极好的。”谢清淮不知岑泠之在欣悦楼的名字是什么,只得说了一些她曾听人谈起过的描述。
花娘凝思片刻道,“姑娘所说的,可是德曜?”
谢清淮并不知道花娘口中所说的德曜是不是燕王世子岑泠之,她只晓得传言所说的玉佩是个双鱼形制,很是特别。
“想必是的,我受人之托,只晓得大概,不如你把他叫上来,我见上一面,如何?”谢清淮本想一口应下,但又怕认错人,还是想见到他的玉佩再做打算。
那花娘却面露难色。
谢清淮眉头微蹙,冷冷道,“怎么?见上一面都不成?”
“倒也不是,”花娘顿了顿,最后还是将顾虑说了出来,“他是前几日才买进来的,还未□□过,性子野得很,怕驳了贵客的兴致......”
原来是这样…不过也不要紧,她本就没打算赎他回去行那种事,想到这谢清淮倒羞红了脸,好在帷帽能将她遮得严严实实。
“无妨,我只是见见他罢了。”
花娘见她似乎确实不在意,既然贵客发话,她只管照做就是。
*
半晌过后,小厮拴着一个男子进到雅间,略一作揖便退到一旁,虽没说话,可手上抓着的绳子好似在说生怕那人逃跑一般。
谢清淮抬头一看,只见他身穿了件大青对鸟吉字纹锦袍,腰间系着藏蓝仙花纹金缕带,留着鬓发如云的发丝,眉下是清澈明亮而饱含怒意的眼睛。
谢清淮略怔,虽然他此刻有些狼狈,但丝毫不影响这人周身散发着无可比拟的魅力。
这人逆光而来,恍若谪仙。
谢清淮上下打量他一番,确如传言所说的那般俊俏,不过他虽一脸傲慢和不悦,却有一股让人想要亵玩的魔力。
如此俊郎的男子,若是在这种地方待下去,恐怕只能沦为旁人玩弄泄/欲的一副皮囊。
不过谢清淮并未看到这人身上所佩的玉佩,她也不敢断定这人是不是她要找的岑泠之。
他丝毫不掩饰自己不悦的气息,抿着薄唇不发一言,只冷冷的看着眼前之人。
“他二叔欠了债,将他卖于我,我见他生得清秀,就收了。”花娘略使眼色,站在一旁的小厮仿佛心领神会,一拽手中的绳子让他行礼。
谢清淮赶忙阻止,心道他可说不定是燕王殿下的世子,她可受不起这礼。
花娘讪讪一笑,“姑娘是会疼人的,就是不知道姑娘意下如何?”
这老鸨是催着谈这单生意了。也是,看他也不像好□□的主,恐怕且有得闹,若是她此刻买了,既省了事又能落袋为安,岂不美哉。
“花娘行个方便,我要与他说几句话。”
“这......”
谢清淮沉声道,“莫不是花娘怕我占了他的便宜一走了之?”
“自...自然不是,我是怕她伤了姑娘...”花娘干笑道,“我们这就出去,贵客若是需要,只管喊一声。”
“多谢。”谢清淮点头示意。
*
待到老鸨和小厮退出去拴上门后,屋里安静得连吞口水的声音都听得见。
气氛略显凝重,而他好似置身事外般定定的站着。
谢清淮摘下帷帽放在木桌上,率先打破尴尬道,“受人所托,我是来寻人的,可我不知道他要找的是不是你。若你是我要找的人,我今日就给你赎身带你回府。”
他仍然不发一言,仿佛她不是在和他说话。
“看来公子是喜欢留在这腌臜地方供人玩乐咯?”谢清淮也不恼,自言自语道,“我只晓得你若是留在这,恐怕要夜夜在不同人的塌上辗转反侧,供人把玩。”
谢清淮啧啧一声摇头道,“真是可怜。”
她见他还是不理会自己,恐怕要下剂猛药刺激刺激才会有点反应。
“看来公子喜欢栖身于不同人身下,供他人泄/欲,是我多此一举了。”
她说完就准备戴上帷帽离开,却被他一把抓住怒道,“休得胡说!”
谢清淮微微一笑,果然有用。
“那我和你说话你为什么不理?”谢清淮质问道,“我分明要带你逃离这虎狼窝,可你又偏偏不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嗜好又是什么?”
那男子面上僵着,耳根却红了大半。
“你...你...”
他明显被气得不轻,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又怎么能保证...”他声若蚊蝇道,“我不是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火坑里?”
谢清淮一改刚才打趣的态度正色道,“我以真面目示人,难道不足以见真心?”
见她无比郑重的神色,他思索半晌才点头道,“你要问什么?”
“你可有什么物件自小一直随身带着的?”
他从怀中摸出一直贴身收着的玉佩,道,“这块玉佩我从小一直戴着,近几日怕被人收去才藏了起来。”
谢清淮一眼认出来这就是传言所说的双鱼玉佩,远远看去就知道成色品相极佳。
如此,眼前这人就是她要寻的燕王世子岑泠之。
谢清淮点点头,戴起桌上的帷帽冲着外头的花娘道,“进来吧。”
*
花娘看了看贵客,也不知道这桩生意成不成,忐忑道,“也不知道贵客是...”
“开个价吧。”
其实谢清淮还是有些犯嘀咕的,她本就没什么生意头脑,和精于算计的老鸨比起来更是小巫见大巫,要是花娘成心抬价不肯放人...恐怕她今日也带不走岑泠之。
“哎呀,贵客真是大气。”她捂着红方帕子妩媚笑道,“姑娘眼光真好,他啊,是我们这最俊俏的公子了。”
谢清淮暗道不好,看来刚才自己表现太过明确,这婆子是看她年轻不经事,想宰她一回。
花娘故作神秘伸出一根手指笑眯眯道,“他呀,和姑娘有缘,一口价一万两银子。”
果不其然。
谢清淮眼皮一跳,又看了眼岑泠之,既然说了今日要赎他出去就一定要做到,这可是百年难得一遇攀上皇家的机会。
啧,她倒是想赎,可是囊中羞涩,一万两也确实多了。
她定定气凝思片刻道,“我是诚心来赎他出去的,就是不知道花娘您...是真心还是假意了。”
花娘似在犹豫斟酌,她紧接着开口道。
“这经商之道是无论什么行当都该守的,该收的一份不得少,这不该收的...收了恐怕良心不安吧?”
她也算是好言好语的劝着,看看能不能把价格压低些。
“看姑娘也是爽快人,这样吧。”花娘松口道,“八千两,八千两这人就是姑娘的了。”
谢清淮噗呲笑出声,“不曾想花娘竟然如此固执,不过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怕透个底。”
“今日你要是不让我把他带出去,恐怕日后你也过不得一天安生日子。”
花娘斜目冷冷道,“怎么,姑娘难不成是在威胁我老婆子?”
“花娘误会了,不是威胁,是忠告。”谢清淮从容道,“今日我若是带不走人,不出三日,我保你欣悦楼店毁...人亡。”
“我方才也说了,我是受人之托来寻人,我家那位主子发起怒来...可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谢清淮言之凿凿,确实是实话,若是花娘今日不肯放人,她大不了就去燕王府通个信,让他们来处理就是,顶多是自己没那么尽心,不过也算是在燕王那露了个脸,怎么说也是美事一桩。
“不知花娘可曾想过,他这副模样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吗?”谢清淮接道,“不知花娘对他的事,又知道多少?”
“这...”花娘似乎有所动摇,看了看岑泠之又看了看她。
最后像是割肉般不舍道,“六千两,不能再少了。”
这一遭软硬皆施也不过少了四千两,谢清淮也知道再怎么谈也是无济于事,只得认了。
谁让她打了燕王世子的主意,偏偏这燕王世子还生得肤色晶莹如玉,又有一双清澈却又深不见底的眼睛。
这样的男儿在这种风月之地怎么会不是抢手货。
她只好拿出荷包里所有的银票,细细算了也才五千五百六十多两。
谢清淮将头上的梅花簪子取下来,连着手上的玉髓手镯一并交了去。“这里可不止六千两吧。”
老鸨接过后细细数过银票又看了看手中的手镯和簪子,满面春风道,“姑娘稍等,我这就给您把身契备好送上来。”
谢清淮看着空空如也的荷包,恶狠狠的瞪了岑泠之一眼,不过一想到他是燕王世子又怂了,只得叹口气,心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攒够银子买回来谢家的那座山。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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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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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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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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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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