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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书网>修真小说>沉水龙雀>第九章 烧窑成器 上
  一夜无梦。

  翌日清晨,苏锦麟起床特别早,他也没唤府邸佣人丫鬟,用冷水胡乱洗了把脸,然后换了一身锦绣白衣,白衣外边罩了一层薄纱,束发绾正,戴上木簪子后就疾步如飞的小跑出镇剑居,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一直笑容满面。

  春风得意正少年。

  玉砚山山清水秀,层峦叠峰,其半山腰稍稍靠北上有一道雪白挂瀑,飞流直下三千尺,气势恢宏。

  观瀑湖依瀑而建,湖水就是瀑布迸溅汇聚而成。

  观瀑台坐落湖中,占湖三分之一大小,亭台楼榭应有尽有,台正中央矗立着一座九层阁楼,阁楼通体古铜色漆面,四面皆有窗,且设有门,四周还都设有挑出的平座,供人环阁漫步、观景游赏。

  阁名,观瀑阁。

  苏锦麟左手拎着一壶蜜柚浆,右手提着一盒桂花糕,从镇剑居东绕西拐,一路小跑来到了观瀑台,许是昨晚没歇息好,有些气急,他倚撑栏杆,附身小停。

  抬眼望去,就是白雾缭绕,飞瀑挂湖,壮观至极。

  不过他从小看到大,已经见怪不怪,他缓了缓,走到台中的观瀑阁敞门前,大声道;“宋夫子,我来看你了!”

  阁楼九层的一扇朱色窗应声大开,一道浑厚且略带沙哑的嗓音接踵而至,“上来吧。”

  半个身子斜撑在窗外的老人,古稀之年,白发飘摇及腰,双眸清澈灵明,身材略显消瘦但也不至于骨瘦嶙峋,实乃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只不过他眼下望着少年笑容宠溺的模样,倒也有了些人间烟火味。

  “宋夫子,哝哝哝,我今儿早早的去后厨那里讨了一壶你最爱匀茶的蜜柚浆,还去城东的雪阳楼给你买了盒刚出炉的香喷喷的桂花糕!”苏锦麟耀武扬威地举起陶壶和包着桂花糕的纸盒。

  老人笑而不语。

  苏锦麟推开阁门,健步如飞登上九层楼宇。

  楼内,宋夫子仍是如往常一般,盘膝坐在明黄色小蒲团上,他身前的小案上摆着一副黑白两子势均力敌的棋盘,他单手拿着棋谱,细细观念,然后腾出另一只手来,慢慢的落子复盘。

  宋夫子在和自己下棋,已经甲子之久。

  苏锦麟放下吃食,蹲坐在宋夫子对面,他咳嗽一声,阴阳怪气的问道;“咳,宋爷爷,你说我算不算是,人善被人欺啊?”

  下棋老人哑然失笑,放下了棋谱,开门见山的说道;“麟儿,想必卢前辈和小齐已经兜兜转转的和你说了许多山上事。你在春秋大梦中,接下了卢前辈的本命剑气,跻身第一境辟谷境,底子不错,可远远不够稳固,而且,什么是境界,每层境界有何玄妙,你一概不知。”

  苏锦麟如小鸡啄米般重重点头,“齐先生和卢老头儿都是简简单单的一语带过,没有交代什么。”

  说话间,苏锦麟神色颓然,唉声叹气道;“其实,我就是莫名其妙的做了一场梦,梦醒来,整个天都变了,不瞒你说,我现在看谁都像是山上人……什么辟谷境,我完全不懂。”

  老人嗤笑一声,笑道;“理所应当。要是人人皆知山上事,那孔圣制订的雷池规矩不就是纸老虎了嘛。”

  苏锦麟随手拨弄着一颗棋子,望着宋夫子愣愣出神。

  宋夫子本名宋玺,照齐仲春的话来说,“玺”这个字非常沉,好比俗世王朝的定胜物,国玺。

  一般人压不下这个字的气数,而宋夫子显然不在“一般”之列。

  宋玺古稀之年,满头霜雪,独独爱吃甜食糕点,不沾半分酒水,自苏锦麟懂事以来,宋玺就独守号称藏了半座天下精华书册的阁楼,饱览诗书古经。

  在苏锦麟的观感中,老酒鬼和宋玺恰好是两个极端。

  前者放荡不羁,随心而欲,是个爱喝酒,爱说荤话,可以和小辈打成一片的老不正经。

  后者是夫子文士,作息规律,一板一眼,从来不苟言笑,也不道貌岸然,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莲。

  他在想,齐先生既然说老酒鬼高得不能再高,而且老酒鬼也在大梦中坦白了自己是剑修一脉,那宋玺呢,是不是也如老酒鬼一般高,修的是什么脉路。

  苏锦麟很犯愁,难道成天捧着书经下棋的宋夫子也会打架?

  他光想象,就觉得不可思议。

  宋玺忽然问道;“你知道卢前辈和小齐为什么不和你细说境界之分?”

  苏锦麟脱口而出,“齐先生说什么有一场蝶梦庄周,来去匆匆,没时间和我说”他点了点胸膛处,“不过齐先生把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神仙姐姐给了我,我要是问的话,神仙姐姐应该会和我说。”

  “至于卢老头儿嘛,一个字,懒!”

  宋玺笑道;“不错,小齐借了那件镇在鱼龙洲某处小洞天的定胜物,没空和你说这些狗屁倒灶的小事儿。何况他让颜先生待在你身边,已经是天大的锦上添花。”

  “卢前辈呢,不是懒得说,他是觉得十三境以下……说个屁。”

  “……”

  苏锦麟扯了扯嘴角,问道,“宋爷爷,我听齐先生说天下修士有十五境。其中还有下五境,中五境和上五境的境界划分,那么玄乎?”

  宋玺点了点头,稍作思量,娓娓道来,“确实如此,你现在就是下五境中的第一境根基境,也就是辟谷境。来,说说你入辟谷境的感受,是不是觉着自己的身子和以前有所不同,却又难以言表?”

  苏锦麟点了点头,陷入沉思,一番查漏补缺后,开口道;“大抵就是感觉呼吸尤为顺畅,气血流转水到渠成,眼神前所未有的清明,身子骨轻了几两,不会轻易觉得酸乏……”

  苏锦麟冥思苦想,最后盖棺定论道;“嗯,就好像是原本弯腰之人,忽然间挺直了腰板,还惬意的伸了个懒腰,无比舒畅,顶天立地!”

  宋玺轻轻笑着,说道;“比喻的很粗鄙,但是道理差不离。”

  “辟谷之法,道教所创,起先只是凡夫俗子用来养生,延年益寿的偏门法子,后被道君敕封为修士第一境。《庄子·逍遥游》记载,‘有神人,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这里所说的‘神人’其实就是某位被凡人亲眼所见的炁修宗师。”

  “通俗易懂的说,辟谷境就是脱胎换骨,从内而外洗涤筋骨,把你原先肉体凡胎时,积攒下的俗世里的尘秽浊气一并剔除。你可以理解为,去其糟糠,留之精华。”

  “一般修士,跻身此境多以空腹少食为引,资质愚昧的长则十年八年终其一生,天赋异禀的短则十天半月,缓慢而细致的祛除肉身里的污秽,尽可能的造就一副琥珀琉璃之躯,为今后的修行之路做好铺垫。”

  “修行的成就高低就如同建造一座雄楼,根基的夯实大小,深浅厚薄,都是关键因素。而这个根基,就是肉身……”

  说到此处,宋玺抬眼看了看苏锦麟,和蔼问道;“我这样解释,会不会太绕?”

  苏锦麟倒是不客气,“都把我绕迷糊了。”

  宋玺轻轻的用书封上写着《弈旨》的棋谱拍打手心,然后继续解释道;“说白了,你就把肉体凡胎比作一抔黏土,肉身里的污秽和瑕疵就像是黏土中的碎石杂质,若是不经淘泥,直接拉坯烧窑,就算瓷器成型,品相也不会太好。”

  “而辟谷境就是烧瓷中的第一道工序,淘泥,淘除黏土中的杂质,淘成可用的瓷泥。我先前说了,一般的修士都是靠长久以往的空腹少食,尽量不吃五谷杂粮,以做到‘淘泥’,也许在某个不经意间就能水到渠成的破境,入了辟谷境。”

  宋玺顿了顿,“咳,你可别理解成只要不吃饭就能修仙。正儿八经的破境都是要证道契机的,有些人生来不凡,禅定破境,观景破境,喝水也能破境……当然了,绝大部分凡人修仙,都是由仙人指路,指点一二才能破境的,譬如卢前辈的那缕剑气。”

  苏锦麟这才回想起当时老人摘下天空中那十个大如山岳的金字中的“剑”字,轻轻在自己眉心点了一点。

  又记起老人抚摸自己的头顶,轻声道,走你。

  原来这两记看似随意却大有文章的神仙手,就是他的证道契机。

  苏锦麟喃喃道;“仙人曾抚我顶。”

  宋玺笑而不语。

  就在此时,少年周身忽有一阵略带杏花香的春风扬起,一阵金色烟雾从少年胸膛处飘飘荡荡而出,金雾瞬间凝实。

  有位发髻上钗着玉簪子,眉眼如画,艳而不俗的女子就那么端坐在了少年身侧。

  她一身墨绿色长衫,手持桃木戒尺,如夫子先生,英气逼人。

  “宋玺,你说的也太玄了,我都听不下去。罢了罢了,我负责解释境界,你负责传道。”xǐυmь.℃òm

  宋玺见着来人之后,起身作揖,不卑不亢的说,“宋玺见过颜先生。”

  颜如玉也起身回礼,之后示意宋玺落座,继续专研棋局。

  她则面向苏锦麟,柔声道;“辟谷辟谷,拆解字面,就是开辟山谷,拓展溪流。此境以小见大,修士全身的筋脉,毛孔,穴窍就好比是山谷中花草树木,潺潺水流。我要说的其实和宋玺说的烧窑成器的淘泥是一个道理,淘泥剔除污秽瑕疵的同时,也是在开辟修士的筋脉根骨,以小见大来比喻的话,有细如发丝,有粗如江河。”

  “就好比,筋脉根骨是无数条水路,炁和武道真气就是水,水路的宽窄湍急,直接决定了水流是畅通无阻,势若奔雷还是磕磕碰碰,寸步难行。淘泥,辟谷,相辅相成,既拓展水路,又祛除水路中的暗礁污秽,使修士气机流转毫无凝滞。”

  “言简意赅的说,辟谷境的玄妙在于‘辟经拓脉,生筋健骨’,把肉身尽可能的恢复到刚从娘胎里出来一般,纤毫不染的同时又塑造成可驾驭炁和武道真气的仙身。”

  苏锦麟捋顺“辟谷”和“淘泥”的字面意思,总算明白了七七八八,豁然开朗,夸赞道;“神仙姐姐学问真高!”

  颜如玉翻了个白眼,明明满脸笑意,却冷声道;“叫我先生。”

  这下倒是逗乐了宋玺这素来不苟言笑的老夫子,他笑道;“万物有灵,颜先生乃是圣贤书中孕育而出的神灵,颜如璞玉,天人之姿,称得上神仙姐姐这个名头。”

  苏锦麟微微一笑,在案下,冲宋玺偷偷竖起大拇指。

  他始终觉得,他喊齐先生一个人先生就足够足够了,至于颜如玉,活脱脱就是仙女下凡嘛,叫她神仙姐姐最合适不过了。

  颜如玉悄无声息的拧了一下苏锦麟的胳膊,面向宋玺,皮笑肉不笑道;“宋老道,神仙的皮囊可没本姑奶奶俊俏!”

  宋玺干笑几声,埋头专研棋谱《弈旨》。

  苏锦麟被拧的龇牙咧嘴,他赶忙转移话题,问道;“神仙姐……颜先生,你和宋爷爷都说‘不食五谷以剔除肉身污秽瑕疵’可我从来都没忌口啊,胡吃海喝的,我怎么就能跻身辟谷境了?!”

  颜如玉闻言,嫣然一笑,稍稍轻了几分力道。

  宋玺挺直了腰杆,“所以我先前说的是‘一般修士’,可你不一般啊。你要知道,卢前辈的一缕本命剑气直接在你这抔‘黏土’烧瓷中,将淘泥、拉坯、印坯、修坯,捺水这五个繁杂的工序一气呵成,不夸张的说,你现在这副身子几乎没有瑕疵污秽。”

  宋玺打趣道;“你以为你轻了几两什么?”

  如此听来,苏锦麟忽然觉得那缕令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剑气也没那么讨厌了。

  颜如玉松开手,没好气道;“你别沾沾自喜,若不是卢前辈平息了九成九的剑意和你天生的特殊体质,你小子早就在西天和佛祖座谈论道了。”

  宋玺附和感慨道;“卢前辈的本命剑气……很不讲道理啊。”

  苏锦麟挑了挑眉,开始仔细打量身子,其实除了那种他粗鄙比喻的“弯腰之人忽然挺直了腰板,且还伸了个懒腰”的神清气爽感之外,他并无察觉所谓辟谷境的其他玄妙。

  最后他问道;“颜先生,辟谷境就是让修士感觉浑身舒畅?我感觉没有什么大变化啊。”

  颜如玉拍了拍桃木戒尺,耐心解释道;“你现在堪堪历经‘淘泥’,而且品相十分不错,是一抔上好的瓷泥,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在‘辟经拓脉,生筋健骨’二者之间远远没有收官,甚至是刚刚落子,所以卢前辈离去之前才会吩咐道,让你惊蛰以前就待在宋玺这里,稳扎稳打,夯实境界。”

  说话间,颜如玉望了一眼满头霜雪的宋玺,她自然而然的想起老人年轻时的风采绝伦。

  老人本是某座道观的道童,慧根极佳,早年间下山历练,偶然遇见了山精鬼魅之属的千年蛇妖,惊恐时,他慌不迭抛出了那张道观真师赠给他的保命符,只是普普通通的用朱砂写就而成的一张黄纸符箓,道观里的小辈道士都对此“保命符”嗤之以鼻。

  符箓上写着,“五雷冲霄,万邪伏藏。”

  还是小道童的宋玺抛出这张符箓后,方圆数十丈的地界,暴起惊雷,如雨幕倾斜。

  那条眼见就要走江化蛟的千年蛇妖,被道教一脉,五雷正法散吏的符箓瞬间斩杀,化作齑粉,灰飞烟灭。

  从此,宋玺见识并融入了山上天下,而且名扬四海八荒。

  十岁破境辟谷,十七岁入十境,三十而立,跻身十一境,成为前无古人的最年轻的上五境,第十一境的符箓天师。

  老人曾一纸符箓开山断江,斩杀一头为祸人间的十二境修为的大妖。

  风雷潵然。

  颜如玉念及此处,觉得自己打架没老人厉害,说道境界真意差些实打实的火候,不如退位让贤。

  她起身说了句出去走走,离去前她示意老人言传身教。

  宋玺心领神会,点头致意。

  “麟儿,你听着,神魂出窍这个词绝不是空穴来风,你试着聚心会神,在体内穴窍中寻找那缕剑气,并且缓缓牵引剑气,令其流淌冲刷过你的全身经脉根骨,长此以往,自有玄妙。切记,心静则明,心诚则灵。”

  说罢,宋玺闭目养神,双手拈花,一派悠然自得的仙人姿态。

  苏锦麟忽然觉得很眼熟。

  其实那个头顶礼冠,双袖有春风萦绕的读书人,盘膝打坐时,也如这般。

  那个爱喝酒,爱说荤话的老头子偶尔静心,休养生息时,更是这般。

  苏锦麟稳定心神,小呼一口气,盘膝打坐,如老僧禅定。

  他屏息凝神,也许是淘泥,辟谷已成,他坐观体内天象时,感觉自己体内有一股暖洋洋的气,如无头苍蝇般四处游走,四处碰壁,他明白这股气就是他的“神魂出窍”,屡屡出征寻剑气,却又次次无功而返。

  苏锦麟紧锁眉头,瞬息之间,大汗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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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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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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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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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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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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