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素文被惊的身子猛然一颤,手往回一缩,下一刻福崽发出了洪亮的哭声。
“叫什么!”应素文起身,回头怒看着冲过来的乳母,满眼都是怒意。
乳母急忙跑过来一看,福崽委屈的大哭着,不仅脸蛋通红,鼻子上更是被指甲刮破了一条血痕,小小的血珠都冒了出来,乳母一下就慌了,抱起福崽恐惧的看了应素文一眼,质问道:“应小娘,你对小公子做了什么?”
应素文皱着眉头,眸光含怒的看着乳母:“不过一个小孩子,我能对他做什么?敢冲我大呼小叫的,不愧是岁宁院的人,一点规矩都没有!”
乳母抱着大哭不止的福崽,轻晃着哄着,知道自己胳膊拗不过大腿,多说无益,便抱着福崽转身就走。
方才她跟着丫头出去了,走了几步觉得不能留福崽一小娃娃给一个不懂事的丫头照顾,更何况,若真是江小娘担心福崽,一定会派人来问,而不是专门叫她走一趟。她猜着或许是有问题,就不顾那传话的丫头阻拦,跑了回来。
此刻再看看福崽的可怜样子,乳母万分庆幸自己回来的还算是及时,若是再晚一点,应小娘怕是就对福崽……想起自她进府后,传言的应小娘和江小娘不睦,她心中惊惧,加快了脚步,不多时就抱着福崽回到了岁宁院。
福崽还在哭,哭的小脸通红,她急忙喂奶先哄着,今日府里忙,丫头们大多都被抽调到各处去了,院子里就剩下一个平日里打扫的小丫头在,乳母叫她赶紧跑去园子里喊江小娘回来。
园子里,正被官年和带着在宴席上走动敬酒的江宁,眼神瞥见不远处的青云和小丫头耳语两句后,脸色突变的走过来,眉头就皱起。
果然,青云一近前来,就小声道:“小娘,乳母说福崽在主院那边,被应小娘弄伤了脸!”
什么!江宁手中的酒杯,差点就掉在了地上,紧张愤怒的同时,看着眼前的场合,缓缓的深吸口气,将手里的酒杯放在身后丫鬟的托盘里,走到正在前方说笑的官年和身旁,小声说了两句。
官年和一听,脸上的笑容差点崩了,好在经验十足,笑容僵硬了一下就冲江宁摆了摆手,转过身继续谈笑风生。
江宁提着裙子,尽量不疾不徐的从走出园子,待园子里的人都看不到的时候,脚步迅速加快,片刻后回到岁宁院,冲进内室第一件事就是到乳母怀中看福崽。
只见福崽的脸红的异常,鼻子上被扣出的那一条血痕,叫人心惊又心疼,江宁心疼的指尖都在颤抖,看着睡熟的福崽,她压抑着怒气问乳母:“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乳母点头,毫不隐瞒的将事情的原委详细的说了出来,江宁听了,缓缓的直起身子,目光冰冷的道:“照顾好福崽,不要走出屋子一步。”
乳母点头,见江小娘没有责骂她的意思,她松了口气。
江宁一路到了主院,院子里静静的,一个小丫头端着水盆出来正要倒水,江宁就问她:“应小娘在里头吗?”
小丫头摇摇头:“回江小娘,应小娘方才回去了。”
江宁闻言二话不说的转头就向文和苑去,不多时到了文和苑,院门开着,她直接踏进去,松儿正在院子里侍弄花草,见她来了愣了一下,急忙走进屋里:“小娘,江小娘来了。”
应素文正靠在椅子里发呆,闻听这一句,皱着眉头起身出来,江宁的身影已经从院子里走进了屋里。
两人照面的那一刻,应素文面上一副厌恶之色,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语气嫌恶的问道:“你来做什么?”
江宁上前一步,本就比应素文高不少的个子,此刻站在她面前眼神冷然居高临下,让应素文颇为不舒服,正欲往后退一步,却见面前的女人,瞬间高高的扬起了手!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音,在安静的厅里响彻,松儿瞬间惊慌失措的捂着嘴,往后狠狠的退了一步。
应素文的脸被力道不小的一个巴掌狠狠的扇偏了过去,那白净的肌肤上,不消片刻就已经现出明显的一个巴掌印子。火辣的灼痛提醒着应素文她被打了,被这个她一向看不起,最厌恶,不屑,嫉妒的女人,打了脸!
她捂着脸满眼愤怒复杂的死死瞪着江宁,反手就要还手,江宁却抬手就攥住她挥过来的手腕,紧紧的握住,语声里带着压抑的浓浓怒意:“竟然对一个刚满月的婴儿下手,应素文,你简直禽兽不如!”
“你这个贱人!你给我放手!”应素文奋力甩开了江宁的手,捂着半张脸满眼怒火,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错,大声叫道:“我做什么了?不过是不小心刮了他一下罢了,有那么金贵吗,会死吗?竟敢跑到我这里来打我,别以为你生了儿子就能越过我头上!”
她怒吼着,瞪着眼睛抬起手就要扇回去,可江宁被她一席话气的快要炸开,伸手将她身子狠狠的一推,应素文叫着摔倒在地上的那一刻,江宁死死咬着牙顺势弯腰,一手拽着她的衣领,另一手举起对着应素文的脸就是狠狠一挠!
“啊!”应素文痛的大叫,颤着手去摸,只摸到一些血迹,她顿时疯了一样的怒吼:“江宁,你敢动我的脸,我杀了你!”
江宁愤怒到了极点,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眼睛都气红了,“动你的脸又怎么样?你有多金贵,这点小伤会死吗?”
眼看着要打起来,松儿正要上前去拉着应素文的时候,却见厅堂门外,官年和冷着一张脸,已经到了。琇書蛧
张姑姑先一步跨进来,双手过来扶着江宁的身子,将她扶到一旁去,看着江宁红了的眼睛,急忙劝着:“小娘别哭,夫人来了,这件事交给夫人吧。”
江宁目光看向管年和,心里的委屈根本忍不下,眼泪滴滴往下掉,“夫人,福崽还那么小,鼻子上被她挖了那么长一道血痕,平日里那么不爱哭的孩子,哭了那么久,可见有多怕多疼……”
官年和去看过了福崽,心疼的不得了,更气的不得了,此刻才会过来,刚一到院子里就听见了应素文的那句话:有多金贵,会死吗?
就这么一句话,官年和的心凉透了,此刻她看着站在一旁,眼神一点也不服气,不认错的应素文,满眼都是失望,心凉。深深吸口气,她转头看着哭泣的江宁,安抚道:“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先回去照顾福崽。”
江宁闻言,擦擦眼泪,不再说什么,狠狠瞪了应素文一眼转身而去。
厅堂里,安安静静的,应素文脸上的三道指甲印子也出血了,她烦躁的站在那里,看着官年和走过来,那个眼神没有温度,她的心被狠狠伤了一下,反而是讽刺的一笑:“姑姑,你也要打我吗?”
官年和摇摇头,叹口气,目光失望透顶:“你今日把乳母支开,到底是想对福崽做什么?”
应素文一笑,擦擦眼角:“姑姑是在怀疑我什么?怀疑我会毒杀一个孩子吗?”
官年和看着她,语气平静,可张姑姑知道,她心中隐藏着难以抚平的波涛:“你支开乳母究竟是想做什么?福崽脸上的血痕又是怎么回事?你是故意的吗?”
应素文看着她,眼泪掉下来,“姑姑既然不信我,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信那个贱人的就是!”
官年和闻言,心口刺痛,咬着牙,呼吸有些起伏,片刻后深吸口气,摇了摇头:“你不说算了,我也不逼你了。”
说着,她转过身,闭着眼抬手抚额,肩膀疲惫的塌了下去:“从今日起,你就别出门了,等今日忙完,我会叫人来给你收拾东西,你也准备一下,回禹州去吧。”
“你要赶我走?”应素文瞪着眼睛,看着官年和的背影,似乎无法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一样的震惊:“就因为我不小心碰到了那个孩子一下,姑姑你就要赶我走?”
官年和闻言转身,压抑着失望的怒意看着她:“那你倒是说清楚,你到底为何要支开乳母,弄伤福崽!”
“我不是故意的!”应素文伤心透了大声哭喊起来:“我就是想看看那个孩子究竟有什么好的,能叫你们这么大张旗鼓的办这个满月宴!我支开乳母不过是为了叫那贱人着急一下罢了,谁叫你带着她出席宴会让她在人前露脸,她一个乡下来的狐狸精凭什么去到人前!”
“就因为她生了个儿子吗?可要是表哥对我好一点,我也是能生的!”
应素文哭喊着,满腹的委屈,看着最依赖的姑姑,也跟表哥一样向着那对母子了,她的心就像是被刀戳成了筛子一样痛!
官年和听着她的话,无可耐何的心都闷疼起来,“素文,你娘已来信好几次了,她心里是挂念着你的,你回去也好,回去,就不用在这里,看着江小娘,心里难受了。”
应素文泪眼模糊的看着官年和,目光怔然迷茫的笑了一下,笑的像哭:“姑姑你有了孙子,我在你眼里,就是累赘了呢……”
官年和心被戳痛,却不否认,而是平静的看着她:“你好好休息,脸上的伤我会叫人来给你诊治,明日一早我就会给你娘写信,告诉她你要回去的消息。”她说完,转身出去,走到文和苑外的时候,嘱咐张姑姑:“叫明英过来看着她,别再叫她做了傻事。”
张姑姑点头,转身就去安排。
官年和回头,望着应素文站在那里的落寞身影,眼眶微湿。
当年,那个天真可爱的孩子,终究是,被她宠坏了呀……都是她的错,从一开始,她就不该将这孩子留下的……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那安排是有丢不合理,但希望你们看在我这么努力让应素文离开的份上,原谅我吧比大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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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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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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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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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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