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易南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沉默了片刻道,“你身子近段总提不起劲来,应是……中毒了。”
那一刻沈京兰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眨了眨眼后摇摇头,脑海中顿时思绪混乱,话都说不顺了:“不是……什么,中毒?我不明白,你这话是……”
齐易南无力叹口气,看着她有些慌乱的样子,细细说着:“我在你院里放了一个丫头,一早那丫头说,日常吃你剩下燕窝粥品的一只小猫死了。她觉得蹊跷就将死猫带了过去,我叫谢铭带出去查了,那猫死因,是中了大乌草之毒。”
“大乌草毒性缓慢,症状不显,会叫人浑身无力精神懒怠,亦有舌下发黑。这些,你都占了。”
“燕窝……”沈京兰一时有些接受不了这件事,想到自己这一段日子,懒得动弹总觉无力,连孩子都不怎么动了,瞬间手颤抖着抚上肚子,眼眶就红着,扶着桌子到了镜子前,张口一看舌下,果然不是健康的红色,而是一片黑青!
中毒了自己,真的中毒了……她的孩子,那她的孩子怎么办……
沈京兰一下就扶着桌子哭了起来,满眼是泪的看着齐易南走近的身影,紧紧攥着他手臂:“怎么办……我中毒了那孩子怎么办……”
齐易南眉心紧蹙扶着慌张的她坐下,看着她手足无措的那个样子,“等大夫来了,先诊脉……”至于孩子,看她舌下那黑青颜色,也说孩子不怎么动了,孩子怕是……
“是谁害我,是谁给我下毒……”沈京兰此刻脑子一片混乱,根本整理不清楚思绪,浑身无力的靠在软榻上,紧紧拉着齐易南的袖子,满脸都是泪:“世子爷你说,是谁给我下的毒啊,你查出来了吗,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齐易南看着她,“是柳柳。”
柳柳……那一瞬间,沈京兰的哭声戛然而止,瞪大了一双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说,是谁?柳柳……怎么可能,她可是我的陪嫁丫鬟啊……”
齐易南垂下眸子,头疼的抬手捏着眉心:“每日里给你熬燕窝的玲玲是我的人,这个差事也是柳柳交给她的,她每日给你熬燕窝时从不离开炉子半步,直至燕窝放入你房里她都能确保没有第二个人动过。而每日你用燕窝的时候,都是柳柳伺候,所以,只会是她下的毒。”
沈京兰无法相信的摇着头,柳柳怎么可能,她为什么要给自己下毒,她究竟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她对她一向重用,还将她推到世子爷的面前,让她伺候,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京兰泪眼模糊的急喘呼吸着,就要折起身子:“我要去见她,我要问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齐易南却抬手按住她的肩膀,“你放心,她跑不掉,现在重要的不是她,而是你自己,你好好躺着,大夫很快就来。”
沈京兰满心糟乱的躺倒在榻上,双手紧紧揪着身下的褥子,可不知是不是哭的太伤心的缘故,肚子更突然狠狠的揪着疼了一下,疼的她痛叫一声,捂着那痛处蜷缩起了身子。
“世子爷,我肚子疼,好疼……”
齐易南坐在她身边,目光着急的看向外面,“快去看看大夫来了没有!”
缨穗站在不远处也早已手足无措,闻言转身就跑出去,叫小丫头去看。
内室,沈京兰疼过了一阵,腹中疼痛缓缓减退,她的头上却起了一层细汗,眼见着嘴唇也苍白了。
谢铭骑马来回,大夫来的还算是快,待大夫进了屋中,满头大汗都来不及擦一下,就急忙的坐在矮凳上开始诊脉。
诊脉时屋中寂静,沈京兰双眼含泪的紧迫看着大夫,一瞧见大夫放下手,她立即便撑起身子问:“大夫,我腹中孩子如何?”
大夫五十多岁的年纪,留着一把花白的胡子,闻言眸光闪烁着,摇头道:“恕老夫无能,已断不出胎脉了……”
那一刻,沈京兰双目骤然一怔,心口猛然抽痛起,啊一声大叫,绝望的大哭了起来。缨穗更是一下哭着跌倒在了地上。
齐易南亦心酸的闭上眼,掩住了眸底的酸楚。
院中,梅姑得了知会,带着三个婆子到了柳柳所居的屋内,几个人将柳柳围起,一个婆子的手里更是拿着绳子。
柳柳而自一早得知今日沈京兰准备请大夫的时候,她就在等这一刻了。她早就知道肯定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她很镇定,一点也不慌张。
此刻她看着那婆子手中的绳子,好看的眼睛讽刺一笑,道:“绳子就不必准备了,我不打算跑的。”
梅姑看着她这幅奇怪的样子,微微拧着眉,问:“知道就凭你做下的这件事,你会是什么下场吗?”
“知道啊,下场就是死呗。”
柳柳好像一点也不怕,也不在乎死这个字,一直稳稳的侧躺在床头,一手支着脑袋,长发柔软的散着,脸上更是笑容明媚:“不过梅姑,你要知道,这世上,是真有不怕死的人的,我柳柳,便是其中一个。”
“你为何要给世子妃下毒,你可是世子妃的陪嫁丫鬟啊。”梅姑万般不解,明明她都是世子爷的通房了,再过几年世子妃嫡子长成,定会给她扶为妾室,她没道理这么做啊,还竟连死都不怕,难道她跟世子妃有仇不成吗?
柳柳闻言昂头咯咯笑起来,长发随着她的笑容一丝丝的晃动着,她笑个不停,却什么也不再说。
梅姑见她真没寻死的打算,就也不打算绑着她了,只叫这三个婆子紧盯着她一步也不离开。
内室,沈京兰绝望的哭声渐渐虚弱无力。
坐在一旁的齐易南,没有去看她的眼睛,会心疼是真的,但只要一看见她此刻的眼神,他就会想到他不久前刚回来,见到江宁的那一眼。
绝望,心碎,到了极点的眼神。
想到那一夜的江宁,他至如今心底还会抽痛,而世子妃……此时,他不想去怨她,她肚子里亦是他的孩子,她痛苦,他亦同感。
断不到胎脉,就证明已胎死腹中,就需要引产。
老大夫不敢随意开方,齐易南便叫谢铭入宫,请沈医官前来。
窗外的院中,不知何时落下了几只鸟儿在花坛里,低头啄着什么,沈京兰听着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缓缓的转过头来看着坐在一旁,背对着她的齐易南,嗓音已经哭的有些沙哑:“世子爷,这个孩子,若能顺利出生,你一定也是很喜欢的对吗?”琇書網
齐易南点点头,背影透着悲伤,声音亦是:“这个孩子,我同你一样,盼了几年的。”
沈京兰眼泪根本止不住,身子抽泣颤抖着,手却从未离开肚子,心里还期盼着能够再感觉到孩子动一动,哪怕动一下,也能证明孩子还在,她好救她可怜的孩子……
“我盼了整整四年,才有了这个孩子啊……我为了这个孩子,吃了多少苦药,受过冷嘲热讽,可那些我都熬过来了,如今……如今只差四月他就能出生了啊,柳柳她为什么要害我啊……”
不久后得知消息的官年和来了,一进内室看到儿子和儿媳这般样子,便知完了。
沈医官是午时进府的,来的时候还带着一个她的徒弟,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两人都穿着宫里的医官服,一进内室来看着国公夫人和世子都在,想要行礼都被官年和阻止了,拉着她就到了床边,请她赶紧查看沈京兰状况。
沈医官要细查,齐易南便出去了,那双向来冷峻平和的深眸,此刻满是重重烦乱的靠在廊下柱子上。
内室,沈京兰裙衫退去,五月份的肚子也不小了,鼓鼓囊囊的,她无力的躺在床上,感觉着沈医官手轻柔的按在肚子上,还时不时的趴在她肚子上仔细的听诊,唇颤着闭上眼,祈祷神佛保佑她的孩子能有一线生机。
许久后,沈医官手按在她下腹一处,沈京兰眉头瞬间狠狠皱起,口中更是溢出一声痛呼,瞬间头上浮起一层细密的汗珠。
沈医官放了手,她身边的徒弟就将被子盖上,沈京兰看着沈医官那神情,感觉心底残存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没了,含着哭腔问:“沈医官,孩子……还有救吗?”
沈医官无奈的摇摇头,“世子妃,您腹中胎儿,已不行了……”
官年和站在一边,闻言难过的走到床边,看着沈京兰眼眶通红,死死咬着唇伤心欲绝的模样,轻声劝着:“京兰,事已至此,你也要想开……”
沈京兰紧紧的闭上眼,双手捂在肚子上,绝望的哭声响彻在屋子里,官年和擦擦眼角,抬眸看着沈医官,问:“沈医官,那接下来……”
沈医官点点头:“胎儿不能留在母体内太久,留的越久,母体就会越虚弱,引产时会更艰难。再加上世子妃中了大乌草之毒,那毒本就是致人四肢无力的,若再过多耽搁下去,万一引产时世子妃再体力不支,引不下来就……”
官年和一听,看着她紧闭的双眼,攥着沈京兰的手,“京兰,你听见了吗,耽搁越久,你越受罪啊。”
可是,唤了几声都不见动静,沈医官上前一看,“夫人,世子妃伤心过度,晕过去了。”
半个时辰后,深京兰悠悠转醒,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就见官年和和齐易南都在床前的桌边坐着,而桌上的托盘里,摆着一碗药。
那便是……她心头颤颤着,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咬着手转过了身子,不愿意面对这一切。
齐易南知她醒了,走到了床边坐下,手放在她肩上,轻拍了拍:“沈医官说了,耽搁久了不好。”言罢,叫缨穗端了药过来。
缨穗红着眼跪在床边,手中的托盘里,那碗药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苦味,一丝丝的窜进了深京兰的鼻尖,她眼泪流的越发汹涌,无论如何都不愿起身。
齐易南缓缓转过身,垂头掩面,心中无力的不知该怎么劝说她。
孩子都不行了,她都不舍得,也不肯喝这个药,不愿意孩子离开她。
可她当初下令给江宁硬灌下那碗落胎药时,江宁有多痛苦,她却不知也不在乎。
但想必此刻,她应有体会了。
起身,抬起脚步,齐易南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官年和看着他不再劝,无可奈何只能自己起身去劝。
柳柳屋里,她已经起来,换好了衣裳坐在镜子前,正拿着梳子准备梳头,脸上带着畅快的笑意,时不时的翻翻自己的首饰匣子,拿出珠钗放在头上试着,似乎在思考梳什么发式。
齐易南来的时候,她发髻梳了一半,侧眼看向眼前这个眼神冰冷的男人时,她亦是勾唇一笑:“今日的世子爷,瞧起来,真是十分伤心呢。”
齐易南踏进房内,看着柳柳这个嚣张如此的样子,话语冷如寒冰:“除了给世子妃下毒,那夜江宁受伤,是不是也是你做的?”
柳柳闻言咯咯笑着,笑的花枝乱颤:“是啊,那些事,都是我做的呢!”
那一刻,齐易南冷眸紧缩:“说出为何,否则,你会生不如死!”
柳柳放下手中的梳子,转过身子来面对着他,脸上的笑意落了下去,眼中却不曾因为他这句话有丝毫的惧怕之意:“我只等着世子妃来问。”
齐易南看着她这个不怕死的样子,眼神冷然,也不再多费口舌,转身走了。
回到内室,沈京兰已经卸了妆发,长发挽成了一个发髻,不至于看起来乱糟糟的。身上的华服也已经脱了,只穿着一身单衣靠在床头,屋子里官年和已经叫缨穗和张姑姑开始准备引产时需要的东西了,比如屋子里的熏香,床上的褥子,要换的棉布和一些不力气的食物。
虽然那一碗药还在桌上放着估计都已经凉透了,可东西提早预备下是没错的。
深京兰面色萎靡不振的靠在那床头,眼睛半睁着,双手一直都放在肚子上,屋子里一切忙乱的声音她都好像没有听见一样。
齐易南走到床边,缨穗退到了一旁,他看着沈京兰这个失魂落魄的样子,问:“药已经凉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喝?”
深京兰闻言,抬眸双眼红肿的看着他,“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舍不得他啊……”
齐易南眼中有酸楚,却很理智:“舍不得你也不能一直这样,拖的越久,对你身子越无益处。”
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沈京兰如何不知这孩子在她肚子里时间越久,对她越不好,可是……她辛苦怀胎五月啊,日日夜夜谨慎仔细保护着的孩子,才五个月大的孩子……她哭到喘息,昂着头闭着眼,许久后哽咽着:“我喝……”
缨穗一听,一擦眼泪将药端走去热,官年和也松了口气,能想通就好,早些把孩子引下来,早日保养好身子,孩子还会再有。
片刻后缨穗端了药过来,跪在床边举起,沈京兰含泪端在手里,汤药微微浮动着,她手在颤抖,许久后一咬牙,昂头一饮而尽。
药碗掉落在地上,并未碎,缨穗捡起躬身退下。
口中的苦味,令沈京兰心中越发痛苦,过度的紧张使她的肚子再次痛起来,她难受的蜷缩起身子,喉中发出难忍的痛苦。
沈医官急忙上前,轻轻的为她揉着肚子试图减轻她的痛苦,齐易南垂头走出了内室,坐在厅中,垂着眸子满身都是低迷气息。
接下来就是等。
岁宁院。
泰兰苑这么大的动静,是瞒不住人的,青云有心问了梅姑两句,回去就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江宁。
江宁即将出小月子,这一个月她打扮都很简单,从不上妆,从不穿艳丽颜色的衣裳,今日也是发髻上只带着一直细流苏簪子,穿的也是一身青色。她站在门厅内,遥遥望着满天的蓝,唇角微不可查的勾起一抹冷笑。
世子妃盼了四年的孩子,一朝中毒胎死腹中,还是被自己的贴身丫鬟害的,还真是……报应不爽啊。
当初世子妃害她孩子时候,可曾想过她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她不把别人孩子的命,当作命,如今轮到她自己的孩子了,不知她可曾想过,这是不是老天对她的惩罚?
意外的倒是柳柳,真不知她作为世子妃的陪嫁丫头,到底是和世子妃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会做这种暗中下毒的事情。
想想不久之前的那些事情,那夜她的绳结一扯就开了,估计也是柳柳故意的。还有那凶徒,若那夜柳柳要那凶徒必杀了自己,她是绝对跑不到闲云院的。
看来柳柳所做一切,不过是为了借着自己,来让世子妃和齐易南夫妻离心罢了。
柳柳到底是有多恨世子妃,才会费尽力气做这么多事情害世子妃,真是好奇啊……
青云站在一旁叹气,道:“可怜世子爷,好不容易盼来了这么一个嫡子,竟就这样没了。而且不过短短一个月,世子爷就失去了小娘的孩子和世子妃孩子,哎……”
“世子爷,肯定极难过……”江宁轻声的这么说着,手中的帕子勾在手指上,无意识的绕啊绕的,片刻后又道:“但这一切,谁又有什么办法呢……”
泰兰苑自己人害自己人,说出来都是笑话一样的。
青云转过眼来看着江宁,眉头轻蹙着:“小娘,按照梅姑的说法,柳柳害世子妃可不止这几次,她猜测的是,前几年世子妃难以有孕,说不定也是柳柳暗中做的手脚。”
江宁闻言蹙眉,眼神疑惑的摇摇头:“世子妃平日里对柳柳应该是不错的。”
青云点头:“是啊,论容貌柳柳和缨穗都不错,可是当年世子妃直接就选了柳柳开脸荐给了世子爷,若是柳柳不做这些事,将来世子妃自会给她提妾的。”
江宁幽幽想着:“那会不会,是柳柳不愿意给世子爷做通房?因此积怨了?”
青云眨眨眼:“或许还真是,因为这些年,奴婢几乎没看见柳柳对世子爷表露出爱慕之意……”
江宁冷漠一笑,垂下眸子,手中的帕子上绣着盛开的红梅,鲜艳夺目的很,看起来真像血。
世子妃,虽不是我亲自动手,但那夜我彻骨痛楚,今日轮到你尝,我亦是解气的很!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
沈京兰服下的引产药才慢慢的起效,引产和正常生产比起来,同样要等开指,痛楚几乎不相上下。
从夜幕低垂到星辉满天,沈京兰感觉着那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像是刀子在她腹中划拉了一遍又一遍,令她痛的满身大汗,面色惨白,惨叫连连,叫声越来越沙哑,身体也越来越无力。
官年和听不得这叫声,只听的心慌,眼见着距离开指胎落还不知要多久,她便让张姑姑守着,她得出去透口气。
一出来,就见齐易南坐在廊下的围栏上,弯腰低头,双手捂着脸,那个难受的直不起腰的样子,令官年和不免叹气。
她上前去,拍拍齐易南的肩:“你们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齐易南摇摇头,抬起头来看着院中最黑暗的一处,声音淡淡低沉:“阿宁那夜应该也是如此……”
官年和听着他的话,生气又无奈的瞪着他:“别提这件事了!世子妃如今这般,也算是……”后半句她没说出来,但齐易南明白,原来母亲也知道那件事世子妃做的不对。
可从始至终,世子妃自己却没觉得她做错了。
“事情都过去了,以后只管往前看就是!”官年和说着,眯眼看了看泰兰苑的大门外,瞧着外头像是松儿的身影,不免有些生气,小声嘱咐身边的明乐:“去,叫松儿回去,没事不要出来走动,真是添乱!”
明乐领命而去,官年和喘口气后看着齐易南:“世子妃不会那么快,你先去吃些东西,后半夜且有你熬的。不过你也必须得熬着,好好听听这声音,记住世子妃为你吃的苦,别总把心思放在岁宁院。”
齐易南只听着,起身了却不语,这幅样子气的官年和直皱眉:“真是冤孽……”
内室,为了给沈京兰提气,沈医官已经灌了两次补气的汤药,更是叫缨穗时不时的端着粥过来,让沈京兰趁着不那么痛的时候赶紧吃几口,好维持着体力。
可沈京兰根本吃不下去,肚子一波波的痛楚,让她哪怕吃进去一口粥,一口药,转头就会吐出来,夜越深,她越虚弱了,连叫声都越浅了。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了仙女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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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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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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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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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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