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那里有盆水,奴婢先将衣裳上头的油污洗一洗,您在这里稍坐。”
江宁点点头,进了内室坐在一张椅子上,小丫头就拿着衣裳在厅里简单清洗。等了没多久,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小丫头打开门,是青云拿着一套衣裳来了。
青云进了内室,看着她静静的坐在那里,一颗心才放下来。来的路上还一直担心万一发生什么事情可怎么办,此刻轻舒口气,将衣裳抖开:“小娘,快穿上出去吧。”
青云帮她套着衣衫,那机灵的小丫头也上前来,帮着整理还将她的小香包挂回了腰间。
片刻后江宁看了看已经得体的自己,再次回到了席间,坐下的那一刻,沈京兰回过头来,问:“更衣去了?”
江宁点点头:“衣裳沾了点脏东西,就换了。”
沈京兰点了点头,目光轻忽在她腰间转了一圈后,淡淡转过了头。
黄昏渐落,戏台上文戏已经唱了一出,院子里四周都挂上了明晃晃的大灯笼,将这园子四处都照的亮堂堂的。
悠宁已经睡着,奶娘抱着离开了,姚慧之便带头开始给世子妃奉上礼物,江宁亦奉上,其中自然是应素文的礼物最为豪气,一尊纯金的精雕花瓶,上面还嵌着碧绿的翡翠,在灯笼莹莹的灯光下熠熠生辉,好不奢华。
姚慧之送的是讨巧的玩意儿,一柄玉骨扇,亦很是精美。她们的礼物这般一拿出来,显得江宁送的那个镯子是那么寒酸低劣……
饶是早知道自己送的东西肯定太过平凡,江宁此刻也不免有些脸上赫赫,可光这个镯子就花了她将尽七分的家底,若在贵重一些,她是真没银子啊……
世子妃倒是没表现出什么,只是比起一开始看戏的那种热情,此刻的她看起来好像已经有些疲惫的样子,坐在椅子上动了好几下。
过了片刻,姚慧之细心的问:“世子妃,可是蚊虫太多,您觉得烦扰?”
沈京兰道:“有江小娘坐在身边,倒是没有什么蚊虫滋扰,不过此刻倒是觉得腹中有些不舒服……不知是不是方才吃了凉菜的缘故。”
姚慧之还未来得及说话,一旁坐着的应素文倒是开口了:“若是身子不适就散了好了,不然就为了看两场戏,一会儿世子妃腹中孩子再有个什么不妥,岂不是得不偿失?”
沈京兰闻言回头看着她,语气冷了:“应小娘,不会说话就可以不说,没人会把你当哑巴。”
应素文不屑的低哼一声,道:“反正我爱看的那出戏已经唱完了,就不陪着世子妃了,先回去了。”说着,便起身离开了,那个姿态是完全没有把世子妃放在眼里。
江宁默默低下头,自从世子妃怀孕后,应素文是很少惹世子妃的,今日这是怎么了,故意跟世子妃过不去?大好大日子,说那些晦气的话……
其实应素文就是单纯看不惯沈京兰那个不可一世的派头,不就是怀个孕,过个生辰,她陪着也就罢了,可偏她送的那么贵重一个礼物,她连一句话也没有,倒是显得她巴结着她一样?哼,她应素文在这府里,除了表哥,她谁也不需巴结!
气氛一瞬间尴尬下来,沈京兰自然是极其不痛快,可是沉默片刻,还是说:“这出戏我喜欢,就再听会儿吧。”说着,转头看着姚慧之和江宁:“不过你们二人若是累了,也可像应小娘那般,先回去的。”
两人哪里敢,只得笑笑继续在这里陪着。
夜幕降临,园子里挂着的灯笼已经围绕了许多小飞虫,江宁根本无心听戏,一直留意着沈京兰的动静,果然没过多久,沈京兰坐不住了,扶着缨穗的手就起身,有些难受的说:“缨穗,差人去叫大夫,我这肚子竟有些痛起来了……”
姚慧之急忙上前搀扶,“世子妃,您是上腹痛还是下腹痛?”
那一刻,江宁的心提了起来,脑子里好像一闪而过什么东西,却在一瞬间就消失不见,她都来不及抓住,就被姚慧之唤着:“江妹妹,快来扶着世子妃回去!”
她便上前搀扶,几人一行到了泰兰苑,沈京兰一进内室便躺了下去,抱着肚子蜷缩在床上。
姚慧之跪在床头,给她递水她也不喝,江宁站在一旁,心跳加快着,有些失神。
好好的,世子妃怎么会突然腹痛?晚上虽然是有不少的凉菜,可她一直注意着,她并未用多啊……她正想着,姚慧之走了过来,脸色有些着急,小声道:“江妹妹,你说世子妃不会有事的对吧?”
这,她怎么知道……
江宁点点头,看着她:“姚姐姐放心,大夫很快就来了,世子妃一定不会有事的。”
听到消息的柳柳急忙来了,一进内室先去看过世子妃,问了情况后,便来到江宁二人面前,问:“世子妃今夜饮食都用了什么?”
姚慧之皱眉指着江宁道:“柳柳姑娘,自入席后一直是江小娘服侍的世子妃,我都在照看悠宁,所以世子妃用了什么饭食我还真不知,你还是问江小娘吧。”
在柳柳疑惑又探究的眼神望过来的那一刻,江宁的心一下就跳到了嗓子眼,甚至开始猜测,难道……是有人在世子妃的饭菜里动了手脚,设局给自己?
一旦心里有了这样的一个怀疑,江宁就止不住的有些慌了,若猜测是真,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脱身?
“请小娘与我详述。”柳柳还拿过来一个册子,江宁想了想,将自己记得的沈京兰用过的那些东西都大约说了后,柳柳便出门去了。
江宁趁此机会就出来想要找青云,青云就在廊下站着,见她脸色不对的出来,立即上前去低声问:“小娘,世子妃如何?”
江宁轻摇摇头,“世子妃不知……但此刻我估计有麻烦了……”
青云闻言,眼神就有些紧张:“怎么了?”
江宁紧促眉头,双手紧紧的揪着帕子:“世子妃不适是因为那些所用饭菜,可是今晚一直都是我服侍世子妃饮食的,我怕万一……她们认定是我害的世子妃,可该怎么办?方才柳柳出去,好像就是去查看那些饭菜的……”
青云闻言,便知今夜估计不简单,恐就是冲着小娘来的,立即就道:“小娘你先别慌,且静观其变,奴婢这就去园中找柳柳,和她一同查看那些饭菜,您等我消息。”
青云去了,江宁狂跳的心稍微缓和下来一些,转身回到屋中,姚慧之正在床前,她站在一旁,不知该做些什么。
过了没多久,缨穗领着大夫来了,姚慧之让开床前的位置,缨穗接替上,屋中一片寂静,大夫正在诊脉。
沈京兰侧躺着,眉头紧皱,面有难色,身上盖着薄被,头上的发饰已经取下,长发微微有些散乱,等着大夫给她答复。
片刻后大夫站起身,恭敬的道:“观世子妃脉象,似是服用了什么活血化淤之物,胎气大动啊。”
大夫一句话,沈京兰就急了:“怎么会?我平日里最是小心,但凡是活血化淤之物,都不会出现在我面前,更不说服用了!”
姚慧之站在江宁身边,侧眸看了看有些惊到的江宁,小声说:“江妹妹,事情好像复杂了……”
事情都到了这一步,江宁已然确定,今夜自己怕是要被人设局了!
只是,设局的人是谁?
她目光不禁落在世子妃身上……她不禁想到了前一阵子那一日来泰兰苑立规矩,想到了近来半个月的风平浪静,想到了黄昏时沈京兰见到自己时,那双幽幽含笑的冷眸!
她眼神微晃,这时,沈京兰转过了眼。
四目相对,一股令江宁心颤的寒意从脚底滋生,只见沈京兰眉梢轻动,薄唇轻启:“我今夜所用之物,皆在园中,片刻后便会带来,届时还请大夫好生查验。”
江宁的心凉了一大半,原来是……世子妃啊……
她竟厌恶自己,容不下自己至此,要用这种阴险的法子来陷害自己。若今夜她的头上多了一顶加害世子妃的罪名,她的下场会是什么?
齐易南不在,不过一个胆敢加害世子妃的妾,世子妃有绝对的处置权。是打死,还是发卖,都在她一念之间!
也就是说,从今夜大戏开场之时,她江宁的命,就已经在世子妃的手中,牢牢攥着了!
片刻后,柳柳带着今夜沈京兰所用一切茶水点心饭菜,整整一张桌子搬了进来,大夫上前去一道道的查看,最终端着那道老鸭汤道:“就在这道汤中,老夫确切的闻出,有麝香的味道!”
沈京兰在听见这句话的同时,便怒道:“把今夜接触过我饮食之人,统统找出来!”
她说完,缨穗就要领命而去,经过江宁的时候,还特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江小娘亦是,不可离开这间屋子。”
姚慧之闻言,立即向一旁退了一步,面上表情怪异,像是躲避着什么脏东西。
江宁轻颤着眼睫,转头看着姚慧之已经站在了沈京兰的身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也有份啊……
所以,齐易南的宠爱,对在着府里毫无根基的自己来说,竟是夺命的刀吗?
该怎么办?就这么束手无策的等着她们陷害自己吗?
可是她看看门口的位置,不见青云……如今唯一能够帮着自己的青云,肯定早就被世子妃的人拦住,怎么可能允许她进来?
只是,一直站在桌边查看饭菜的大夫,自方才开始便走到了江宁的身边,一边打量着她,一边轻嗅着,片刻后就看着江宁道:“敢问这位姑娘,身上可是带有香料?”
江宁低头看了看自己挂在腰间的香包,想起那个将菜弄撒在自己身上的丫头和在那个房间里换下衣裳的瞬间,眼眸瞬间睁大,手已微微颤抖。
竟然……是香包!
大夫看着江宁不语的样子,又道:“还请姑娘将身上的香包交给老夫查看。”
与此同时,沈京兰的眼神幽幽的掠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后,便蹙眉冷声着:“江小娘,你还不快把你的香包交给大夫,若是如你所说你的香包里只是一些驱蚊草和薄荷草,你又何必心虚不敢拿出?”
江宁闻言,转头看着沈京兰,眸光冷凝的咬着牙,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犹豫着想要拽下香包,可那颤抖的手却没有力气。
只要将这香包交出去,她就是死路一条,可不交……她看看这屋子里只有自己孤立无援,忽然悲从中来,想好好活着,怎么就那么难呢?她作为正室,尊贵荣耀,子嗣什么都有了,为何偏偏容不下自己呢?
姚慧之不再耽搁,上前去一把拽下江宁的香包,交给了大夫。
江宁被她的力道推的身子一晃,往后退了一步。
她眼睁睁的看着大夫将香包打开闻过,点头说:“这里头确有麝香!”
顷刻之间,她眼眶酸涩的落出了眼泪,目光模糊的看着沈京兰面上那得胜的森然笑意。
大夫在姚慧之的示意下离开,屋子里只剩她们三人。
姚慧之一声大叫:“江小娘!你怎能如此胆大?竟敢用麝香谋害世子妃腹中之子,枉我素日里都认为你是个温厚纯良之人,没想到你竟然这般心如蛇蝎啊!”
沈京兰亦是,坐在床头,怒而指着她大声道:“江小娘,自你入府,世子爷宠你信你,我亦是从未苛待过你,可没想到这般宽和待你,竟纵出你这般泼天的胆子来害我和我的孩子!”
江宁愤怒的擦去眼泪,上前一步看着沈京兰,咬着牙:“妾身不曾害世子妃和你的孩子,更不知这麝香从何处来!”
“而且今夜妾身曾去换过衣裳,肯定是帮着妾身换衣裳的那个丫头在妾身的香包里动了手脚,是那个丫头陷害妾身!”
到了这一步,江宁自然知道,世子妃想她死,不管她说什么,她都不会听,更不会去查。
果然,只见沈京兰冷冷一哼:“你休要狡辩了!今夜你陷害我腹中孩子人证物证俱在,这些铁证如山,岂是你能赖的掉的!”说着,她怒瞪着眼指着江宁,喊着不知何时就站在内室门外的缨穗:“缨穗,将这个害我的毒妇押起来!”
缨穗便直接带着两个壮实的婆子冲她走过来,可想而知,这一切早就准备好了!
江宁绝望了,她的手臂被有力的婆子拧向身后,她转头看着沈京兰,目光含怒含恨:“作为正室,你的手段,可真是卑劣!”
她专门挑着齐易南不在的时候,计划了这么一出,就是为了处置她,接下来,自己的命运是如何?
是毒酒还是白绫,亦或是被她像牲口一样的卖掉?
江宁恨,恨自己无能为力,恨自己不够机警,恨自己太过急切的想要停药没想到竟触到了沈京兰的逆鳞。
本还想生下孩子,在这里站稳脚跟,可如今看来,真是笑话……连停个药都能招来这般灭顶之灾,若是她真有了孩子,孩子也定会遭她毒手!
短短四月衣食无忧的日子,她竟以为可以一辈子都这样,没想到,终究是黄粱一梦……只是,想到迟来的月事,腹中的依稀希望,她就想哭。若这一次真是有了孩子呢,难道要孩子陪着自己一起死吗?
沈京兰一听,知她已经猜到了,却也不肯随意卸下伪装,只是眸光森冷道:“用卑劣手段害人的是你!你就不要再狡辩了!”言罢,厌恶的看着她道:“把她的嘴给我堵上,我不想再听这个毒妇多说一个字!”
江宁被按着跪在了地上,嘴巴里被塞了帕子,身后的婆子铁钳一样攥着她的手,她却连一下挣扎都不曾。她不敢挣扎太过,怕再遭一顿打,她能受得住,但万一,腹中的孩子肯定受不住。
她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只能寄托在青云的身上,希望那个丫头机灵,能够想办法救自己。
若不然,她也就只有死了,或许还是一尸两命!
沈京兰看着她这个认命的样子,冷冷的一笑,不枉她思索了那么久,想到了这么一个铁证如山的法子。谋害世子妃和嫡子的罪名,足以够她一个贱妾死一百次,而且还能叫齐易南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纵他回来见不到他心爱的小妾又如何?难不成他还会为了这个寡妇贱人,休了自己这个世子妃吗?
或许他会一时生气,冷着自己。可是她不怕,天长日久下去,她的孩子出世,他们夫妻还会是夫妻,这辈子是分不开的,日子还不是照样过下去。
只是,要把她卖去哪里好呢?是卖去苦寒之地,还是卖去花楼里好?
亦或是狠狠心……但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沈京兰终究不想造杀孽,决定按照原计划,远远卖了就是。
正想开口叫缨穗将人带下去时,柳柳进屋来了,好像有什么急事一样,走到她跟前。
姚慧之聪明的走远了一些,柳柳这才小声的跟沈京兰说:“世子妃,方才得到的消息,江小娘这个月的月事,迟了十日有余了!”
什么!
沈京兰的眸光一瞬间变得震惊,这个贱人才刚停药,难不成竟有如此运气?
柳柳眼眸深深问:“世子妃,该怎么办?方才这些事情,肯定已经有丫头去禀告夫人了,虽不知夫人乐不乐意管,但若她月事推迟这件事让夫人知道,恐怕夫人定会叫人给她把脉,届时万一她有孕是真,您再想要将她卖走就难了!”wWW.ΧìǔΜЬ.CǒΜ
恨意从心中激荡开来,沈京兰无法接受自己盼了四年才有了一个孩子,而这个寡妇却这么容易就有了,她一边恨着老天爷不公,一边咬着牙,做出了决定:“将这个胆敢谋害我的贱人拖出去,关起来!”
院中下人都被勒令回到了自己住处紧闭房门,不许随意走动。只有沈京兰的亲信带着江宁到了旁边的一个小屋中,缨穗交代两个婆子看好门之后便回到了沈京兰身边。
沈京兰正坐在窗边满面不悦,柳柳站在一旁,缨穗上前去道:“世子妃,江小娘已经关起来了,青云以及岁宁院和另两位小娘的院子,都已经锁了,不会有人随意进出走动,也不会出乱子。”
沈京兰嗯了一声,沉默许久后,眼神满是戾气的看着缨穗:“你去,叫那大夫抓一剂堕胎药,给那贱人喂下去!”
缨穗闻言有些犹豫,看着沈京兰道:“世子妃,其实不必的,咱们也不知她是不是真的有孕了,只需将她交给人牙子远远的卖了就是,何必再多耽搁时间?”
然沈京兰还未开口,柳柳便拧眉道:“缨穗,你怎么这般天真?就算是咱们将她卖的远远的,也要确保她肚里空空!不然一旦出现什么意外这个贱人逃了,那只要凭着她肚子里的孩子,那她就有可能会回来!”
缨穗无奈的垂下眸子,她的确是不如柳柳这般……思虑周全,又……心狠。
沈京兰蹙眉道:“柳柳说的没错,做事要干净利落,你莫再耽搁了赶紧去吧。”
缨穗领命而去,柳柳心中舒了口气,眼眸轻闪着,笑道:“世子妃,如今只等着那寡妇落了胎,咱们便可将她交给人牙子,一旦转出去几道手,就算是世子爷回来,也是决计找不到她的。”
沈京兰闻言叹气道:“她若不是非要蛊惑着世子爷想要生孩子,想要踩到我的头上,我原也是不必这般做的。但既然做了,我就不后悔,就算是世子爷回来同我生气,我也不怕,反正人也找不到了。”
柳柳闻言笑的开心:“世子妃,您是正妻,还有着身孕呢,那寡妇只是一个贱妾,孰轻孰重世子爷自会分辨,您就放宽了心吧。”
“是啊,若不是有腹中这个孩子做依仗,我还真是下不定决心处置那贱人。”沈京兰说着,嘱咐柳柳:“一会儿用药的时候你亲自去,别让人看见,这事一样要做的不留痕迹!”
柳柳垂眸:“世子妃放心,奴婢明白。”
待缨穗煎好了药端过来后,柳柳到了关着江宁的房门前,看着两个婆子笑道:“夜深了,你们也不用在这里守着了,一会儿我把门锁了就是。”
两个婆子猜着柳柳或许是有什么不能让她们知道的事情要做,便二话不说点头离开,待人消失了,这院子里也再看不见闲杂人等的时候,柳柳才冲缨穗招手。
缨穗端着药过来,推开门进去之前,小声说:“柳柳,万一她大吼大叫怎么办……”
“放心,我来弄。”柳柳说着推门进去,缨穗跟上,两人站定后身后的门再次关上,柳柳上前去,幽暗的目光看着江宁,阴冷一笑:“江小娘,若重新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想必你肯定是不会再来京城的,对吗?”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有猜中的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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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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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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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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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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