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拳极重,元母痛的嚎叫一声,脸上瞬间没了血色,咬着牙硬是不敢再吭声了。
江宁更是吓了一大跳,身子往墙角处挪了挪。
元母缓了好一会儿,呼吸却更加不稳了,擦擦泪说:“儿子啊,看在娘一把年纪的份儿上,你就跟娘说个实话,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元良才没脸说出来,一张脸惨不忍睹又狰狞,狠狠的锤了一把桌子,瞪着元母:“不用你管!”愤怒的说完,起身进屋了。
江宁这才松口气,真的很害怕他气不顺了要来打自己……
第二日一早,元母顶着一双哭红的肿眼泡,做好了早饭,端着早饭去了里屋。
元良还在床上,脸上的伤比之昨夜看起来更吓人,元母剥了鸡蛋想给他揉揉,他却一把夺过去塞进嘴里吃了。
元母看着他好像消气了点,小声的又问:“儿子你昨日究竟……”
“啪哒!”一声脆响,话还没问完,元良就一把将她端进来的饭给打翻在了地上,满眼阴郁愤怒的看着她,说话都是咬着牙:“非要管是不是?”
元母一时怕了,眼睛又红了,也不敢说话了,擦擦眼泪把屋子里打扫了一下就出去了。
江宁坐在院子里看着婆婆红着眼又准备出门去做工,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有时候觉得她挺可怜,作为一个母亲,亲儿子脾气不好,说打她就打她。可有时候又觉得,元良会成这样的人和她脱不了干系,都是她惯的。
看着婆婆伤心的低着头出门,江宁顾不上考虑她了,因为家里就剩她和元良两个人了!
而元良昨天又被人打了,可想而知他这几天的心情会有多么不好,她真的很怕……所以不管在家里做什么事情都是轻手轻脚的,生怕弄出一丝声响,惹得元良不高兴自己遭殃。
他在屋子里躺了半天,午时吃饭才出来,坐在院子里阴凉的地方,小口小口的喝着酒,一句话也不说,偶尔抬眸看看坐在对面同样一言不发的江宁。
每次被他看,江宁都觉得背上犯寒,忍不住将头埋的更低,好在他喝了酒就又回屋了,没找茬。
这一天过的简直度日如年。
直到晚上婆婆回来,江宁才觉得提着的心慢慢回到了肚子里。
整整两天,整个家里都是沉闷死寂压抑的气氛,让江宁觉得好像处在一座不见天日的地牢中一样,难受又无处可逃。
半下午时,天气突然变了,阴沉又闷热,像是要下大雨。
齐易南坐在阁楼上,正低头看手里的纸张,谢铭在一旁给他沏茶。
许久后,他放下手里的纸张,淡淡道:“严羽打探到幽洲国有两个职官一直轮流驻守在那几个海岛之上,他们就是专管和州官之间一切的往来,和远海域的一切事物。在他们手中找勾结的证据会比在这边容易一点,只是每隔一段时间他们都会换海岛驻扎,行踪无定数,颇为狡猾。”
谢铭闻言点点头:“那爷想到办法了吗?”
齐易南微微蹙眉,“办法就是借着要去幽洲国做生意的名头,多去那些海岛打探消息。他们在远海那边肆意猖狂许久,咱们借着海船阁的船在那儿晃几圈,就会是他们眼中的肥羊,到时候再想办法见到那两个职官,只要能搭上线,一切就都好办了!”
“那爷的意思,咱们何时再出海?要带多少人?”
齐易南抬眸遥遥看向远方,租来的那条船还在海边,一眼就能望见,“等下过这场雨,就出海。人数不需要带太多,从咱们带来的人里选几个方便打探消息,在选几个当地人做向导就行了。”
谢铭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上回出海准备不是很周全,连个正经做饭的人都没有,那三天爷你几乎都没吃东西,这回属下想着是不是叫梅姑派两个洗衣做饭的过来?”
齐易南闻言摇摇头:“要带厨娘可以,但我们的人怕是会晕船,还是从本地找两个厨艺不错的带上吧。”
“是,那过两天属下就着手准备。”说着,看见了隔壁的屋檐,啧啧嘴道:“若是宁姑娘能跟着去就好了,她做的菜是真不错。”
她?齐易南淡淡一笑,一个天天被锁在家里门都不许出的人,谢铭还真是会想。
……
连着好多天都在下雨,江宁没事的时候就坐在房间里看着门外的雨幕发呆,元母也少有的在家歇着,而元良关于卖船和被打的事情都一句话不说,元母已经拿他没办法了,伤心发愁的只能暗自抹泪。
午饭时,元良坐在饭桌前,一张青紫交加的脸上,那双眼看着桌上只有一道小鱼汤,一道拌海菜,顿时就生气的摔了筷子:“这算什么菜?怎么连条煎鱼都没有?”
江宁不吭声,默默坐在一旁低着头。
元母却瞬间红了眼,弯腰捡起他摔在地上的筷子,擦了擦放回去,叹口气说:“良子,将就吃吧,家里如今连多买些菜米的银子都没,余粮最多也只够吃半月,往后的日子……都还不知道怎么过呢……”Χiυmъ.cοΜ
元良一听,想发火掀了这桌子,最终还是咬牙忍住了。船没了,以后再也收不到租金了,还欠着赌场那么多银子……
他沉着脸一言不发,许久后饭吃到一半,目光阴沉的盯着江宁:“明日开始你就出去做工吧,别在家里白吃白喝了,还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养你真不如养头猪,猪还能杀了吃肉……”
江宁点点头,低着眉眼,对于他的要求反而松了口气,出去做工也好过在家里天天看着他那张阴阳怪气的脸。
谁知下午时,海边又热闹起来,南公子要带人出海的消息传开了,想跟船的人都来了,聚集在大船边上等着谢铭选人。
江宁没出去,坐在院子里做针线,元母回来时叹着气十分惋惜的跟江宁说:“哎呀,听说这回和上回一样,跟一趟船五两银子呢。而且这回还要带两个厨娘,我倒是想去赚这个钱,可是人家谢公子说了,不要年纪大的,怕船上病了出事。哎,这白花花的五两银子啊,咱是拿不到了……”
江宁听着,眼神里有些羡慕,五两银子呢,只不过是做饭洗衣就能拿到,还真是跟天上掉下的银子差不多,也不知谁运气好能被选上。
这时,一直坐在屋檐下的元良眼睛却看着江宁,目光复杂的闪了闪,做几天厨娘就五两银子可真不少……
但船上都是男人,若是让这个贱人去了,她和别人勾搭上怎么办?
但是一想到家里连个像样的饭菜都买不起,还欠那么多的赌债,他对这五两银子就越发渴望。
想了很久,还是咬牙决定让她去,先拿到银子再说别的,便拧着眉道:“江宁,你去试试,看能不能选上你,五两银子跟白给似的,不要白不要。”
只要有了这五两银子,休说吃几顿肉了,拿去赌坊说不定还能宽限几天时日,若运气好她能多跟几趟船,那欠下的银子说不定就能还完了!
这么一想,他心里那点顾虑也就不算什么了,看着江宁那个惊讶的样子,不耐道:“你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不然一会儿那烂人定下了人选,银子不就没了?你快点的去!”
江宁见他是心急那五两银子,便急忙放下了针线,带着元母一起去了海边。
谢铭跟前一群人,男男女女的都在叽叽喳喳的说话,江宁不太好意思挤过去,站在一旁看着人群有些着急。
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元母更是惦记这五两银子,此刻也顾不上脸面和对于谢铭的忌惮,直接拉着江宁费劲挤过去,笑着和谢铭说:“谢公子,你看我家小宁能跟船不?她做事利索,做菜也好吃,身体也好从不晕船的。”
谢铭倒是惊讶了一下,宁姑娘居然来了?她那混账男人许她出门了?
他不禁抬眸看着江宁有些局促的眼神,和她因为紧张而微红的耳畔,眼神转了一下,爽朗的笑道:“那剩下的一个厨娘名额就给宁姑娘吧,毕竟咱们是近邻嘛。”
元母倒是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顺利,激动的脸都热了,“哎呀那太好了,就谢过谢公子了!”
江宁低着头挤出人群,轻轻的舒了口气:看来上次送过去的两道菜,他们没扔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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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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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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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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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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