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苏蔓雪像是终于放弃了挣扎,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好,傅少,我知道了,你找过,只是没有找到我而已。”
原本只是简单的陈述句,但是落入傅鸿泽的耳里,却不知为何总是有了另外一层歧义。
他的唇刚刚张开,就听到苏蔓雪没有任何犹豫地又说:“傅少,我们现在可以谈正事了吗?”
她还是不相信。
傅鸿泽有一种挫败的心理,覆盖在苏蔓雪脸上的手被他收了回来,冷然的脸上挂着几分颓败的神色。
“傅少?”苏蔓雪仰着头,明明被傅鸿泽困在怀里属于弱势的那一方,但是她倔强着脸,眼底一片清明,就好像傅鸿泽才是那个挫败的失败者。
只要稍稍这样一想,傅鸿泽就非常的不满意。
可面对倔强又心墙高筑的苏蔓雪,傅鸿泽没有任何的办法,他的嘴里蔓延着苦涩,自嘲地笑了笑:“你不信我,对不对?”
苏蔓雪的瞳孔震动了一下,迅速地撇过头去,将自己内心的真是想法掩藏的很好,声音很低,带着几分轻柔的安抚:“傅少,不存在这样的说法。”
顿了一下,苏蔓雪才真正的剖开了她自己的心扉说道:“其实我知道你们都在找我的时候,真的很开心。”
那五年的时间,太难熬了,很多时候,苏蔓雪以为自己即将熬不下去了。
可低头看看自己怀里的小宇和小彬,她实在没有勇气带着这两个小生命辞世,所以只能咬着牙,一步一个脚印的向前走。
即便路上满是荆棘,即便她已经被伤的鲜血淋漓,却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一直往前走,路总有一天会平的。
现在她的日子已经很好了,所以……真的不想再因为傅鸿泽而起任何的波澜。
“你看起来,并不开心。”傅鸿泽站在一旁。
他做上位者太久了,习惯了背负起许多的责任,也总是能够习惯解决各式各样的问题。
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面对苏蔓雪,他没有任何的办法。
这种明显的挫败感,令傅鸿泽非常的无力,他露出了脆弱的一面,眼角哀伤地向下垂着,眼中带着一层薄雾,发自肺腑地问:“蔓雪,你到底……怎样才能原谅我?”
说原谅,从来都不会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情。
那些年所承受的苦难,若是没有重遇傅鸿泽,也许可以完全不当做一回事,可现在当傅鸿泽重新升起了奢望,那些年的苦痛就仿佛统统找到了发泄口,也仿佛找到了它们的制造者。
苏蔓雪难耐地闭上了眼睛,将翻涌的情绪压了下去,黑暗的岁月如恶魔一般,司准时机,随时偷袭,妄图打破苏蔓雪的心境,将她重新拉回堕狱!
过去的事情不想提,也不必提起。
每一步路都是她自己所选,所造成的后果,也自然该她自己承担。
“傅少,别说了。”苏蔓雪的态度回避,明显的不想再提曾经的过往。
傅鸿泽却不放过苏蔓雪,紧紧地拧着眉头,慌张的如同毛头小子:“为什么不说?是你认为我的决心不够,还是认为我做不到?”
“够了!傅少!”苏蔓雪怒吼一声,浑身止不住的轻颤。
她不愿在这个人的面前再次剖开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不愿意让自己重新鲜血淋漓。
可是傅鸿泽明显继续追问的态度,让苏蔓雪原本就濒临崩溃的心态一瞬间崩塌了。
她仰着头,目光里闪烁着细碎的泪光,眉宇更显倔强与孤寂,冷清问道:“傅少,你口口声声要我原谅你。你做了什么,需要我原谅的事情吗?”m.χIùmЬ.CǒM
傅鸿泽张了张口。
“没有。”苏蔓雪笃定道,“你唯一的错,不过是没有能力护住自己喜欢的人并且将这份无能归咎到我的身上。”
苦涩再次蔓延到了傅鸿泽的口腔里,不,不单单是口腔,还有心脏,如细密的针一阵一阵地扎在了傅鸿泽的心头。
这份苦涩,似乎跟随着心脏的搏动带进了血液里。
话说的已如此明白,之前的种种不过是在双胞胎面前的逢场作戏;不过是苏蔓雪不堪他的纠缠,随口应下的承诺而已。
心脏的疼痛一波一波地涌了上来,那滋味竟然比酷刑还令人难以抵抗。
然而傅鸿泽冷若冰霜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的异样,只是眉心微微地蹙着,脸上阴晴未定,一时之间,倒真的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情来。
“傅少。”苏蔓雪的态度终究是软了下来,她分不清傅鸿泽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她虽然能够冷静的替他人分析他人的感情,但放到自己的身上,却夹了太多的迷雾。
既然分不清楚,那还不如早早的远离,好过再吃一次亏,再受一次伤。
“拟一个吧。”苏蔓雪到底没有忘记了她的正事。
傅鸿泽的眼底藏着几受伤的神色,半天才转过身去,直接给孙助打了一个电话:“找律师来。”
这种东西,当然是让律师亲自来的好。
律师是傅鸿泽的私人律师,平时专门负责关于傅鸿泽的所有事情,听到傅鸿泽的要求也没有任何的讶异,当着傅鸿泽的面很快就将合同拟好了。
苏蔓雪一直等在办公室里,一直等到了律师将合同都拟好了才终于抬头瞥了傅鸿泽一眼。
很快,她就将目光收了回来。
此时,律师的合同也已经完成,他将合同一式两份分别交到了苏蔓雪和傅鸿泽的手里。
苏蔓雪简单的翻了一个,注意力都放在了小宇和小彬的抚养权上,检查到这里没有任何的问题,然后便直接拿起笔来签下了名字。
而傅鸿泽看着合同却皱了皱眉头,不知在想什么,直到看到最后一行的时候,抿紧了的唇角才总算松了几分,这才学着苏蔓雪签下了他自己的名字。
完成心头大事之后,苏蔓雪这才轻松下来,总算能够回到剧组找导演销假了。
扬了扬手里的合同,苏蔓雪笑着对傅鸿泽说:“谢了,傅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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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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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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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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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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