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迷的夜,院落里杂草随着风起发出唰唰的声音。
“馨桐……”新明的声音低沉的有点模糊,“我一直认为你是很有胆量的女人。”
馨桐转头与新明四目相对,等着下文。
“为什么在感的事儿上你一个劲的只会逃避?”
馨桐的表僵住了,她知道自己为什么逃避,知道自己有一个结,但是所谓心结,就是谁也不想去打开的东西,不想去面对,不想去经历揭开的痛。
她转过头,盯着眼前的杂草丛沉默。
新明狠狠地叹一口气,“黄馨桐小姐,我胡新明从来没和人说过这种话,你甭老是用冷处理来打击我行不?你让我觉得我整个一傻帽,你到底怎么想的你横竖说出来啊……你……”哪怕狠狠拒绝我,也比现在什么都不说,问了就要逃的好。
“我是不是眼花……”馨桐突然喃喃的说。
“什么?什么眼花?”新明莫名的问。
馨桐手往前面草丛一指,新明顺着看去,借着屋里发出的灯光看到不远处的草丛里立着一只猫,一漆黑的毛色,轻轻摆动的尾巴上有两圈显眼的白色毛。
“不就是一只猫么。”新明不屑,你想转移话题也不找个好点的理由。
馨桐的视线紧紧地盯住眼前的猫,“胡队,你还记不记得从交通局离开的时候,我和你说过在殡仪馆我看到一只猫,后来开着助动车在某个路口我又看到它,浑都是黑色的,只有尾巴上有两圈白色的毛……”
新明皱起了眉,馨桐说的话他还依稀记得,本以为是她为了逃避话题胡说的,没想到竟然真有这样的事。
不对,如果眼前这只猫就是馨桐在殡仪馆看到的那只,三番两次在不同的地方遇见,未免太过蹊跷,简直可以说是被一只猫跟踪了!
“是它……”馨桐眼神盯着黑猫像是出楞一般,“是同一只猫……”
新明看向黑猫,它浑的黑毛在昏暗的月色下发亮,两只碧绿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馨桐,如果这不是一只猫,新明真的觉得这俩正在四目对视地进行无声的交流。
黑猫慢慢地一步一步,缓慢而无声地向馨桐走来。
新明觉得脊梁骨上一阵阵发凉,这只猫的动作完全不像是一只猫的样子,他分明感觉到馨桐的体也僵直了起来。
无声的、一步一步在靠近……
“队长!”后的门突然被推开,撞到了新明的后背,两人回过头一看,发现韩梦正半推着门站在那里,“孙老爷子嚷嚷找你们呢……恩?出什么事了吗?”
再回头时,眼前只有院落里点点杂草在舞动……
柯雪静静地站在那里,周围是一座座冰冷的石碑,凌晨的冷气息在墓园里弥漫。
抬手看看腕上的夜光表,三点已过了些许,但是天色还完全没有要亮的样子,如果有所谓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恐怕就是现在了。
墓园位于很偏僻的郊区,在它旁建有几栋小别墅,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价格非常便宜,柯雪用假名租下了其中一栋,作为自己最后的落脚处。
几天前她开始住了进来,十五年来的计划终于即将进行到最后一步,心底却没有任何的激动,这几天住在小别墅里,她一如既往地失眠,今天更是如何也睡不着,放弃在上的挣扎,她起漫步到了墓地里。
这片墓园大约已经有二十几年的历史了吧,有些石碑常常被人打扫,有些则永远沉寂着,白天她从别墅里看到偶尔来祭拜亡灵的人们,就觉得一阵恍然。
有些人不想去回忆,而她拒绝去忘记。
走下台阶,柯雪的眼角突然扫到一片白色,转头看去,一个白色衣服的女孩安静的坐在上层台阶上。
乍一眼柯雪被吓了一大跳,噗通噗通的心底满是疑惑,这种时候除了自己,难道还会有人来扫墓?
不会是……鬼吧?
“白衣”抬起了头,显然也被惊吓到了。
多年来的历练让柯雪学会了最大程度的处变不惊,她凝视着几步远外的白衣女子,慢慢发现她有点眼熟,我见过她,柯雪心底说。
“你……也是来扫墓的?”柯雪先开口道。
白衣女子瞪着柯雪看了好一会,“你……是人?”她问。
柯雪点点头,“我好像见过你,前几天你有一次大清早来扫墓,骑着一辆粉红色的助动车,对么?”
白衣女子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我还以为你是鬼呢,大半夜的……”突然想到自己也是大半夜的在墓地里呆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柯雪也笑了,有一个人和自己一样,在冬天漆黑的夜里来扫墓,恐怕也是件很有趣的事了。她缓缓的走到白衣的边,在她边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我叫柯雪,你呢?”
“黄馨桐。”女孩轻轻的说,“你是大半夜的来找谁?”
柯雪沉默了一会,才道,“我父亲,十五年前,他被埋在这里。”她抬手指了指刚才站过的地方。
原来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柯雪突然觉得时间好沉重,“你愿意听听我为什么在这里的原因吗?”m.χIùmЬ.CǒM
黄馨桐转头看着她,这个叫柯雪的女子有着一双安静的眼睛,擦肩的黑发轻轻的浮动着。
柯雪将视线转向远方,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我对父亲柯凯的记忆,很短暂。所有人都以为,父亲是跳下铁轨自杀死亡的,那个时候,我就站在他边,我们正要乘火车去外婆家,父亲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小雪,不要回头。’我没有听话,我回头了,我看到有一只手推了我父亲一把。”
柯雪顿了顿,“那年,我十岁……没有人相信一个十岁孩子的话,所以我选择沉默……直到长大我才明白,那句不要回头的意思,他知道……他知道那个人动了杀机,他还知道,如果自己反抗或者逃脱了这一回,下一个目标,就是他的孩子,也就是我…………
火车往后退,我慢慢看见他的体……被车轮碾成碎片,一块一块的…那时我手里还拽着他刚给我买的棉花糖,站在他的鲜血里……然后有很多人和我说话,我什么都记不清,只记得天上好像下了雪,好像妈妈一直在叫我……
很多年后我才知道,我整整一年都没有开口说过话,一整年后的冬天,下了第一场雪,我说,‘妈妈,下雪了’,我还记得她用看死而复生的人一样的眼神看着我,然后紧紧的抱着我,哭了一整夜…………”
“直到父亲被安置在这里,我还是觉得,他依旧是一块一块的,沾着鲜血,躺在轨道上。”柯雪轻轻的笑了,这笑声在黄馨桐的耳朵里听来却好难受。
她明白那种感觉,很多年前,她也看着自己的姐姐,躺在遍地鲜艳的血红之中。
她忍不住还是开口问,“你看见那个人了?”富品中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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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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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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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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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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