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一藏蓝色警服兀立在候车的人群中,格外惹人注目。
那天新民街堵交通塞,从早上八点到下午四点多,高翔和市局的警察们为维持秩序在街边站了大半天,站得他腰酸腿疼,来不及回所换制服,只想早点回家躺下。
车站是在闹市的商业区,时值下班客流高峰,车站聚集了大片等车的人群。
急于回人人们只要看见一辆客车缓缓开进车站路口,便在车还未停稳就迫不及待蜂拥般冲向客车。
和往常一样遇到车挤,高翔总是踌躇地站在原地,并不跟着去打拥堂。
望着人们挤车的景,他心里不住有几分好笑。
每天下午5点多钟下班,出了派出所,他都要走到这里待一阵子,体味一番寻常百姓的生活滋味。
高翔常年在外奔波,体不胖不瘦,也还壮壮实实的,保持着警察的一副好板。
警帽的黑色帽沿,在额前戴得微微倾斜,在帽沿的影下,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在眨动,习惯地向四处睨视。
两只袖口下露出的手张开五指,然后捏紧拳头,再张开再捏紧,不停地机械重复,一直到手掌和小臂的肌腱酸胀。
这个习惯动作,是他候车和车途中打发时间的运动,这样经年累月下来,高翔的手练得又厚实又有力。
平只要他捏住案犯的手,就会听到对方嗷嗷叫疼的声音。
大约半小时后,过了七八辆车,候车的人群并不见减少,站得腿软力乏的高翔觉得自己实在不能再客气了,便暗下决心再来一个车非要跟着挤上去,找到一个搁股的地方。
又一辆公共汽车驶进车站,一大群人蜂拥追随围住了车门,高翔挤在人群里一只手捏着警帽,借助推攘的人力冲进了车门。
可晚了半步,冲到一个临窗的双人座前,一个染了一绺红发的小伙子刚刚在椅子上落座,双手死死地握在前排靠背上,拦住了靠窗的空座。
高翔四下环顾,车上的位子已满,只有他眼前这个小伙儿抢占的空位了。
当时,他也没想别的,只想既然都是抢来的位子,哪还有抢来空起的。
高翔进入,说:“请让一下!”
但那青年气冲冲地说;“有人!”
高翔一听便火了:“不行!哪有这个规矩!”说完,一股坐在座位边,用力往里一挤,稳稳地坐在椅子上。
那青年见这个警察来硬的了,再也没吭声。
接着,一个打扮得妖艳的年轻小女人走到那青年的位子前,看样儿是他的女友,也挤了进去,在临窗的椅子上与男友并肩坐下。
三个人并坐在一个双人座位上。小女人把手里未吸完的半支香烟丢出窗外,嘴里又嗑起瓜子来,犟着颈子咕哝道:“哼!还是个警察!”
高翔知道她有气,装着没有听见,缄口不言,双手在膝下捏掌伸指做他的“运动”。
三个人并坐在双人座位上,尤其有个惹人眼目的着装警察,是个少见的喜剧。
四周投来异样的目光盯着高翔,车行一段路,高翔渐渐觉着脸上有点火辣辣的。
他本想站起来让座,却又不服这口气。wWW.ΧìǔΜЬ.CǒΜ
汽车摇摇晃晃在高楼壁立的街上驶过,昂首看上去,如江舟驶过峡谷。
这时,忽听得车门边有个女人的声音在叫喊:“我的钱包!我的钱包!”
高翔下意识地站起来,离开座位,拨开前面的人,挤到门边。
只见一个穿着时髦的中年女人神色无主环顾四下,盯着她旁的一个年轻人,说:“是不是你?肯定是你!就你在我边挤得凶!”
“狗的,被挤昏了,乱咬人!”接着他翻开自己的上衣口袋和裤包,说:“搜!搜!搜不出,老子揍你!”说着说着就要挥起拳头朝那女人打去。
“慢!”高翔的一声吆喝,像一阵咆啸的风震dang)在车厢里。
“打不得,打不得。”高翔迎上去。
那个年轻小伙子左手拿着一本旧杂志,见到着警察制服的高翔,脸上分明掠过一丝惊慌。
高翔再环顾四周发现两个年龄与其相仿的年轻人,其中一个当目光同高翔相遇时,仿佛被蜂儿刺了一下似的,赶紧把脸朝向车窗外。
凭高翔多年与犯罪打交道的经验,直觉告诉自己这几个人可疑,但没有证据,不能挨个去搜。
“钱包拿出来!你要不要我给你找个吃饭不要钱的地方!”到了这个份上,高翔不敢退缩。
他话里的意思,一方面是诈那个拿杂志的小伙子,一方面是试试对方的反应。
哪想那三个小子一起拥上来,但其中一个用手拂开边的同伙,小声地对高翔说:“哥子,放条路,大家都好过。不然......”
他一听全明白了,那女人的钱包就是这伙人扒去的,居然还胆敢威胁站在眼前着制服的警察,你不是耗子摸猫脸找死哟。
“不然,咋的?”高翔起膛说道。
几个小子迅速挤在了一起,昂头伸颈地用眼睛把高翔恨着,挨着高翔站的这个小子把牙齿咬得发响。
高翔看清楚了他面前的这小子头发里太阳处有个较长的刀疤。
这时,一车的人,眼睛都盯着高翔,分明是在看眼前这一幕将要发生怎样的事。
高翔在想,这车上人挤得象打了捆似,如对方要动手,施展不开手脚,这不可怕。
最怕的是,拿不到他们扒去的钱包,没有证据,这伙人又叫又闹的,警察的脸面要遭戏侮。
高翔深知,处理车上扒窃的事最为棘手,只要不是扒包时拿到“赃”,一般都处理不了扒窃人员,能追回赃款算是上策了。
但追回赃款不能蛮干,要用脑筋的。
于是,高翔计上心来,看那几个小子往不往他的子里钻。
“把钱包拿出来!”高翔对边的几个小子说,他的声音不高,但听上去却有份量。
只见对方把头朝向一边,装着没听见他的话,接着车内是一阵沉默,车轮转动,车微微在摇晃,窗外的喇叭声不断响起。
高翔等了一会,不见对方的反应。
他又大声说:“请大家配合一下,把窗子都关起来!司机同志,你把车给我开到新华街派出所去。”
他知道那个派出所就在不远的街边。
车上的人听到高翔求助的喊话,立即伸手去拉车窗,随后只听见车窗哗哗的响。
高翔边的几个小子,没有想到这个警察用这一招,面面相觑,竟不知所措,目光立刻失去了开初的凶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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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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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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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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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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