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可和尖椒土豆丝干上了,都连吃三顿了。”胡雄伟口气中含着埋怨,“能不能换换频道。”
换频道口味,高翔瞅了瞅他的搭档,看出他腻味了尖椒土豆丝,应该给他鼓励。
于是他说:“我正好有一笔钱没充公,你未来嫂子不知道。说吧,吃什么,我买单。”
胡雄伟拿直直的目光看他。
“怎么,吸血蝙蝠似地盯着我。”高翔似乎感到他不相信自己有“小金库”,露白地掏出几张百元大钞在胡雄伟面前晃了晃,说,“嘎嘎新,可挨着号的。说吧,吃什么?”
“烤全羊!”
“烤……”高翔听此惊大眼睛,像似自己被人吊在炭火上去烤,他说,“你真的想吃烤全羊?”
“梦想快一个世纪了。”胡雄伟不想改变主意,既然把我视为吸血蝙蝠,索性就吸你一次,疼呵痛呵,挺着点儿吧。
他想,趁热打铁也好,激将法也罢,怎么说也不给他反悔的机会。又进一步说道:“你可说过多斯酒店烤全羊很好吃。”
“我说过?”高翔要打赖,没先前那样积极。
“那天你在队里大讲特讲烤全羊,弄得办公室几天都飘着烤羊肉的香味。”胡雄伟准备朝他要害处啄,“心疼钱,我们还是尖椒土豆丝吧,反正才3元一盘……”
破财是唯一的选择,谁让自己骑上毛驴,胡雄伟死活不给搭个坡,咋下驴?下不去,只好硬着头皮朝前走,他咬牙说:“走,吃烤全羊去。”
当高翔和胡雄伟打的到来时,酒店门前停满轿车,显得十分拥挤。
在大厅里,服务小姐曲蟮般地引着他们俩穿过食客的缝隙,勉强找到张空桌子,服务小姐说:“地方小了一点,呆会儿倒出空位置再给你们调。”
“谢谢。”胡雄伟把自己的身体瞬间放气足球似的变扁,然后顺着桌与凳子之间的窄缝塞进去,他朝服务小姐诙谐道:“到你这吃几回饭,就不用服减肥药了。”
“真逗!”服务小姐笑笑,她目光转向高翔,这个大块头要坐下来没那么简单,他抱怨酒店为何把凳子固定,挪一挪都不能。
服务小姐掷到他脸上的目光,催促他加快坐下来。很快,他便感觉自己同桌子、凳子连成一体了。
“烤全……”
“四分之一吧!”胡雄伟打断了高翔的话。一只全羊够十个八个人吃的,况且又很贵,四分之一,有两只羊腿足够他俩享用了。四分之一是本店最小的量,胡雄伟便要了,他熟悉这里的
菜谱,说明他来过,高翔于是便有了上当、钻进圈套的感觉。
胡雄伟的心情正与高翔相反,畅然掩隐在有些嘈杂之中,他的目光开始在红色衣服上荡漾。
高翔发现这里的服务员基本都是化了妆的女性,红色吸引了众多目光。
“喂,太聚精会神了吧!”高翔提醒道。用一支筷子狠敲一下胡雄伟面前的空碟子,让响亮的声音拉回他的目光。www.xiumb.com
显然是徒劳的,他非但没转下头,脖子长颈鹿似地涉过攒动人头,直视闪进厨房的红颜色,自言自语地:“像她,是她!”
“谁?你说的是谁?”高翔疑惑。
“舒婷,一定是舒婷。”胡雄伟肯定自己的发现,眼仍盯着厨房入口。
这时从里面出来一位端着羊腿的服务员,香味一直飘到他们的桌前,胡雄伟问面前生着小草般睫毛的女孩:“那个圆眼睛……”
他描述女孩长相像儿童画般的稚笨,他说,“她是不是叫舒婷。”
“谁的眼睛不是圆的,难道还有方的?”她面部的小草风吹似的摇动,揶揄胡雄伟一句后,微笑着说:“我们这里从来没有叫舒婷的服务员。”
“吃羊腿。”高翔见到邻桌那皱纹很深刻的男人投来鄙夷的目光,毫无疑问,他认为胡雄伟在泡服务员。为不使更多人误解,他对搭档发号施令了:“吃东西,雄伟。”
“明明我看见舒婷闪进厨房……”胡雄伟在服务员离开后,对高翔说,“我看见了她,一定是她。”
“那你说她进厨房老不出来干什么?总不会当羊腿把她给烤了吧。”高翔将吃羊腿所用的作料推给他,问:“你是不是来杯啤酒?”
“扎啤。”
“寒冬腊月,你要喝扎啤?”高翔惊讶。雄伟今天有点怪怪的,无中生有说见到舒婷,滴水成冰的天气要喝扎啤。
啃羊腿还是饮些白酒对路,食腥膻的东西,喝啤酒简直是胡吃乱吃,不伦不类。
由于胡雄伟坚持,扎啤端上桌。几乎与此同时,两位刑警的四道目光投向送扎啤的服务员,薄嫩眼帘下的被胡雄伟称其为敏敏的东西,星般地闪亮。
这是令人激动的一刻,踏破铁鞋所觅之人蓦然伫立面前,如同没一点精神准备,邂逅朝思暮想的人,惊愕、惊喜、惊怔……服务员面对两个男人见鬼般的目光,有点惶惶不安。
“服务员,冒昧地问一下,你叫舒婷吧?”高翔开口,他想让浑身胀满惊惧、猜疑的女服务员心绪恢复到日常平静状态,他说,“我们是公安……”
服务员紧张的神情消失了,她平静地说:“我知道你们为我姐的事来找我。”
“噢!”高翔发现舒婷是一个极其聪颖的女孩,同这样人谈话不会累,省去多余的口舌,便说,“方便的话,我们谈一谈。”
舒婷瞥眼桌上的酒菜,说:“你们先用餐,我正当班脱不开身,一点钟,到我宿舍谈。”
“也好,过会儿见。”高翔说。
一辆红色富康车出现在回春药业集团公司左侧的街道上已经好几天了。整日有车停在那儿,
桑塔纳、别克、奥迪、本田什么牌子都有,富康混在其中如同羊群里多一头羊一样。
肖经天坐在红色富康车里,注视前方药业大厦的大门,保安机器人似的见有轿车进出,就按自动门的开关。间或也把车辆拦在门外,显然是要求登记办准入证什么的。
他没把车开进那个大门到药业大厦下的停车场,而是停在侧面的街道上,这完全出于适合隐蔽、盯梢目标方便的需要。
选择这条街才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一个侦探要是被人怀疑他的行踪,自然就没法端此饭碗。
云州人称这里是中介街,从南到北数一数,三十几家中介机构在此办业务,房屋信息,职业介绍、婚姻介绍……各色人等络绎不绝到此,停在路边的车辆大都是搞中介的人的车,也有顾客的。
混杂这群人中,肖经天省去躲人耳目,专心致志做他的事。
三天来的跟踪,目标的活动规律他记在日记本上,大致如下:
螳螂早7点10分准时从自家出去,沿解放大路直行到新街西口,左转粮食路,到药业大厦中途未停留。
螳螂中午没出药业大厦,三天没出。
螳螂晚上下班行至粮食路,在红绿灯处转弯,去向不明。三天,天天如此……
在此说明一下,“螳螂”是肖经天给目标韦耀文起的绰号,术语该说是代号。
把另一个人兰淑琼的代号“蝉儿”连在一起,就不难想到那个妇孺皆知的成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另一桩调查案里,他使用的是“蚌”、“鹬”代号,人们便可想到另句成语了。
现在,富康车内的有限空间里,堆满他收集来的有关韦耀文的资料,以书刊为多。在过去的十几年中,云州的媒体大肆渲染了韦耀文:“弄潮儿”、“杰出人物”、……还有“闪光的足迹”等等赞誉文章;再后来,也就是近年,报端出现跨世纪人才专访,刊登韦耀文半身大照……
当然他过去在云黄的劣迹高翔深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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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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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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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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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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