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点名的人,名叫张秀,年轻时候度过私塾,字自然是认得的。但是一看这白布上的内容,张秀是冷汗直冒,不敢念。那白布上的语言太过于粗鄙恶毒,他担心遭受迁怒。他可是知道周富贵的性情,喜怒无常。但是此时被问,又不能不回答。
他把心一横,答道:“村正,这上面……”
“上面什么?”周富贵一瞧他样子,怒喝道:“让你念就念。还不快念。”
张秀将白布取下来,战战兢兢的抖抖手,哆嗦着还是念了。围观的人也好奇,识字的人少,也侧耳听着。
“周扒皮,你个头上长疮脚下流脓的东西,说你是个人吧,说话比狗叫还难听,说你不是人,你又是两条腿站着。长着个人样,不做人事。姥姥不爱,舅舅不疼……”
张秀一边念,周扒皮的脸是越来越黑。他年轻的时候,是地痞流氓。家中人不待见他,加之长得不怎么如人意。脸大脖子细,天生凶样。确实姥姥不亲舅舅不爱。
若不是他后来出门闯荡,学了武艺。还混上了芝麻大的职位。估摸着现在他早就被人打死在街头了。便是这样,他回到家乡之后,也是立刻将那些嘲笑过他的人,包括他老母和外婆统统报复一顿。
这骂人最怕揭短,听着听着,周富贵心中火气就越来越大。围观的人也听着,边听边憋笑。窸窸窣窣的声音,周富贵甚至听到有人说骂的好。
张秀见他这样,不敢念了。“村正……还念吗?”
“念,给我念完。”
“你活着浪费粮食,死了浪费土地。周扒皮,小爷我祝你生儿子没屁x,你老爹卖屁x。汪伦只是个警告,小爷现在要出门学艺了。等小爷学艺有成,再回来取你项上人头。——小爷苏毅留。”
“我让你骂!”
周扒皮听完,脸涨红,整个人都要爆炸了。一巴掌将张秀扇倒,一把撕下白布,刷拉拉撕成碎片。又见周围的人窃窃私语,面色古怪。他吼道:“看什么看?谁要是让我听到背后说什么,后果你们自己知道。”琇書網
听到这话,围观的人脸上露出畏惧。
周富贵又说:“这苏毅,刁民一个。杀了同乡,出逃外地。此事我将上报与朝廷。从今之后,他苏毅就是逃犯。你们若是让我知道谁在背后嚼舌根,那就是苏毅的同伙。”
闻言,周围的乡人都露出畏惧。
大汉王朝,一村之中,都定时有人来查户籍。村镇之间,除非直辖,否则不能胡乱流窜。这样的户籍制度,是十分严苛的。所以说,在这样的环境下,一旦被当做逃犯,那就意味着背井离乡。
背井离乡,对于这个时代的人而言,是相当严重的。另一方面,还面临职业选择。当土匪还是做乞丐。没有户籍,一旦查到,就是流放。想要找一份正当职业,都不是容易的事。
听到周富贵的这些话,周围的人哪里有不怕的道理?见此,这件事才告一段落。周富贵负气离开。狗头军师张秀,这时候才委委屈屈的爬起来,但是他还没走,给人做狗,要有做狗的自觉。
“这次的事儿,你们都记住。谁要是在背后嚼村正大人的舌根。自己知道后果。”
耀武扬威一番,张秀急忙跟着离开。
周富贵家修的很豪华,青石小院。村中唯有他一户。回到正屋,周富贵气还没消,端起茶水灌了一壶,这才觉得稍微气顺。瞧见张秀进来,他火气又腾升,“你个狗东西,还敢回来?”
张秀也觉得冤,那念是周扒皮让他念的。但这话他不敢说。
“大人。小的是担心没人给您分忧啊。”
“分忧?哼,气死我为我分忧?”
“大人,话不是这么说的啊。”张秀顿了顿,他脸还肿着,说话牵扯有些痛。“那苏毅还没死呢。斩草要除根,那小子才十五岁,就杀了汪伦。绝对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滚。这话还要你说?”周富贵有些恼怒,这些东西,他也是清楚的。“这狗东西,以前倒是没有看出是个狠角色。和他那倔驴老子一样。”骂归骂,他心中却有隐忧。
他能够获得现在的一切,凭的是什么?还不是当年外出闯荡学艺?苏毅如今比他当年年纪更小,更有胆色。说不成以后就当真混的比他更好。那他这半生拼搏,不都化作了灰?
至于和解?那苏毅的父母都是他害死的,两人之间,哪里有和解的机会。
周富贵心中暗恨,没有早些收拾了这狗东西。
张秀是做军师的,做狗的。周富贵又是个粗人。张秀一瞧,就将周富贵此时的心态看的七七八八。他成竹在胸,一脸笑意,“大人,我这里有个计策。”他说着话时,别说,还真有几分风度。
“什么计策?”
“大人,这一计叫做借刀杀人。”张秀眼珠子咕噜噜的转,分明透出得意。
“借刀杀人?”
“不错。大人,您还记得咱们大汉律法之中有一条吗?杀害同乡者一者,镇内通缉。杀害同乡者十的,郡内通缉。料想那苏毅十天半个月也走不出这永昌郡。到时候若是朝廷通缉,他苏毅就是插翅也难飞啊!”
张秀将计划和盘托出,却见周富贵看傻子一般瞧着他。
“大人,我脸上有花?”
“花倒是没有。我看你分明是脑子里有屎。那苏毅只杀了一人,何来的十人?动用郡内的官府力量,老子要是做得到,还在这里当村正?”周富贵破口大骂。
“诶,大人别急。苏毅杀了多少人,那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周富贵面色一动,“……你的意思是……”
“对,这些年,大人手下的人做事也不太干净。这些东西,到时候大可一并算到那苏毅头上。别说他一个不通武艺的少年,郡城官府力量之下,就是江湖豪雄,也要乖乖俯首。”
“好好好。”周富贵大笑,“到底是你鬼主意多。”他笑罢,见张秀还站在那里,他把脸一沉,“你怎么还在这,既然知道做什么,还不快去。难道要老子亲自动手?”
张秀脸一僵,连忙领命离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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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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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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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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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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