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现场没有。
牟真乐在赶来的路上,他父母也不知道此时通知到了没有,所以短时间——一两天内,估计是赶不回来了。
呵呵,一位老人在家中死了,这附近一个亲人都没有。
这对于郭去来说,多少有些接受不了。然而于这个村寨里的大人来说,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生活呀,有时候弄得人真是家破人亡。郭去看了一眼破旧的茅草屋,又想了想屋里的死者,是:真●家破人亡!
三个小时不到,警察来了,由于事先说明有尸体,他们连法医都带来了。
“没有伤痕,也没有中毒的迹象,想要知道是否是被人危害,以及死者的大概死亡时间,还要经过进一步的检查。”法医如是道。
然后面色苍白的走到一边呕吐起来。
没办法,他来时还以为是刚死不久的人,然后带着口罩进去,结果在里边就呕吐得差不多了。
其实来到这里的警察,已经知道这老者是自然死亡了,为什么?因为他们这几年,见过类似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所有事情的原因,都指向了空巢老人。
所谓空巢,就是没有家人陪在身边。老人家嘛,原本就体弱多病,若是突发什么疾病,根本就没人知道。
“我在这个世上太孤独,以至于,连自己死了,都没有人知道。”
这应该是很多空巢老人,在临死之前想的最多的一句话。
郭去心里难受,在处理好所有事情后,又向村民了解了具体情况,然后开车离开了这里。
回到学校,走进办公室,他准备写一篇文章,拿去投稿给县里的报纸。
内容如下:
牟老头已经74岁,一个人住在黔省的某个深山窝里,老旧的房子,门槛和房门四角都已经磨圆,屋内一片漆黑,只有简单的桌子、凳子、蜘蛛网,以及发散的霉味。
村里没有年轻人,20岁到50岁的,大多数都在外面打工,留在村里的大多是60岁以上的老人,年轻人留在农村,一年也挣不到两千块。牟老头的儿女也一样。
邻居说,他的儿女孙子都对他挺好的,每次来看他,都会给他钱花,只是常年在外,无法照顾。
前些年,儿子还把老人接去了粤省,不到三年,向大兰就回来了,人生地不熟,气候不习惯,吃得也不习惯,日子久了,儿媳也合不来,越住越痛苦。
回来后的牟老头,越发不爱与人说话,没有电视看,也没有手机,就算有,估计也不会用,很多时候就在门口坐一天,从早晨看太阳升起,到傍晚看太阳落山,不说一句话。
有一次,邻居看他好几天不出门,就去喊门,喊了很久,也没见答应,以为出事了。找了几个人准备撬门,刚一碰到锁,就听到了里面的声音:“不要撬门,别撬坏了!”
因为腿脚不便,牟老头买东西都要托人捎带。7月17日这天,他给了邻居13元钱,请他买10元药酒、3元止痛片。
7月18日,他的侄子端了碗豆花过来,喊了几声也没反应,想到老人不爱搭理人,侄子又端着豆花走了。
7月22日,邻居带着药酒、止痛片来找牟老头,喊了半天又没见答应,另一个邻居说,牟老头已经三四天没出门了。
村长、村支书和牟老头的妹妹随后赶来,撬开门后发现,牟老头已经死在了床上,身上盖着被子,看起来像是睡得好好的,肚子鼓得老大,屋子弥漫着一股臭味,不知道是自然死亡,还是病死,因为没人看到。
邻居说,这一辈子受的罪算是到头了,“死了,也就解脱了。”
在农村,这样的事件到处都有。
“出门一把锁,回来一盏灯”,几乎是他们生前的最真实的写照。
就像围绕他们的大山一样,永远看不到尽头,看不到出路,他们的孤独与寂寞,同样是无穷无尽。死亡,反而成了解脱,成了救赎。
……
这篇幅太短了,郭去想了想,从他前世经历的一些事情上,又写了一篇:
……
黔省大山深处的一位老人,女儿在粤省打工,因为距离远,只有过年才回家,出去工作了5年,就回了不到三次家。
是的,就算过年,有时候她也回不了家。
母亲以为女儿工作忙,好几次生病,都没告诉她。所以在女儿的印象里,母亲的身体一贯健朗,她不知道母亲一直患有心脏病。过完年,女儿又准备去粤省,离别前,母亲还对她说:“女儿,放心,妈妈身体很好。”
在一个平常的深夜里,母亲悄悄的去世了,好几天没出门,村里的人才破门而入,老人的尸体已经冰凉,连具体哪天去世的都不知道。
女儿从广东匆忙赶回来,看到地上的母亲,嚎啕大哭:“我好后悔啊,真的好后悔啊,过完年我不该回粤省。应该留下来陪妈妈。”
其实,错的不是女儿。谁都没资格去责备一个摆脱农村、走向城市的儿女,那是不可逆转的滚滚红尘,那道无法跨的越城乡差异的鸿沟,最终会将儿女与父母分离开来,可能隔着千山,隔着万水,最后也隔着阴阳。
就像弋舟说的,我在这世上太孤独。以至于,连自己死了都没人知道。
……
写完这篇,郭去停笔,又沉思了一会儿,才又拿起钢笔,写下了结尾:
如果和父母分隔两地,每年能回去几次?一次几天?
中国人的平均寿命是72岁,就算父母超出13岁,活到85岁,算一算,这辈子你到底还能和父母相处多久?
如果一年就春节回家一次,一次待七天,除去聚会、应酬,以及睡觉和上街购物,真正能在家里陪父母的时间还不到两天。
这么一算,在余生剩下的日子里,陪父母的时间竟然不足一到三个月。
生自己养自己的父母啊,不过是因为自己长大了,变得忙碌,然后就以此为借口,一年最多回家也不过一两次。
呵呵。
——————致人口老年化越来越严重的,上有父母爷奶的读者。Χiυmъ.cοΜ
PS:注:本章两个故事的内容均来自于真实事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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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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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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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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