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臻臻噙着眉头,仔细的看了看,发现证词并没有值得令人百分百信服的地方啊?且不说这份证词的逻辑性与条理性,光是用词和错别字就用错了多个,如此漏洞百出的证词,一眼看完之后,甚至还会觉得写的有些过于匆忙。
就这样一份证词,她实在想不出为什么,就可以拿来推翻之前的定论。
陆臻臻将纸放回床上,半嘲讽半怨懑的看向对面三人:“说实话,就这样一份证据,我实在接受不了。”
她直白的表达自己心里的感觉,并且她相信,以一个资深警员走到现在位置的章华来说,肯定是明白她的愤怒的。
所以,下一瞬,章华便低笑着俯身,将床上的纸张装回档案袋里,“只能说法官与人民审判员的决定,自有他们的考量。”
闻言,陆臻臻只大大的犯了个白眼,脸上的不爽直扯到后脑勺的位置。
什么叫自有他们的考量,考量你MMP考量!她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来考量他们,反正在狭小到快抑郁,且接近暴躁零点的房间里,她没有任何被考量的欢愉感觉,有的只是无尽的煎熬和痛苦。
没住过牢的人不清楚,牢狱狭小、拥挤且气息不流通的四角平房,不消一个小时,你就会周身难受压抑到想撞墙。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陆臻臻急切于离开这里的希望。
听到章华如此恭维的说法,陆臻臻表示实在是有些恶心,过了半晌之后,还是忍不住直言道:“什么自有考量,该不会是受人贿赂了吧?”
谁知章华却并未因为她说的这句话而气恼,倒是反常的轻笑出声:“贿赂?说到贿赂的话,你以为你们江家就没有过吗?”
闻言,陆臻臻的脸色稍稍的顿了一下,接着便了然的浅笑道:“想套我话?很抱歉的告诉你,江家至今为止还真没有什么贿赂的行为,不知道……参与慈善机构算不算贿赂民心?”
章华亦是详装好脾气的接过话:“哦?慈善机构,大户人家就是有资本。”
陆臻臻两眼一翻:“不然呢,你以为要是真的贿赂了的话,我现在还会在这里吗?”
“呵。”章华低声轻笑,撇开视线没有回答。
在这一点上,他确实没有什么立场辩驳。
陆臻臻自是知道这点,才敢用这样的语气说话,看着章华神色依旧淡然,她接着试探性的出声:
“如果说,我们江家现在就去法院施压,有没有可能将你手里的纸作废?”
章华扬眉看她一眼,拿着档案袋朝前走了两步,才答:“想都不要想,一点可能都没有。”
“怎么没有可能?”陆臻臻疑惑的反问,江家在云城也是权势大可遮天的,虽说她这件事稍稍有些麻烦,但不至于一点可能性都没有吧?
章华脚步顿下,扭头看她:“昨天上午给你看的照片都忘了?”
“什么照片?”陆臻臻眉头微微皱起,低头想了想:“你指的是,那张刊登在报纸上的照片?”
就是那天黑漆漆的长廊?
章华点头,语意中带着一丝兴味,“你觉得刊登在报纸上这么明目张胆的事情,旁人不会去关注?”
他的话音落下,陆臻臻只觉得重重一锤敲在脑上。
没错!她差点忘了还有这一茬,关于她的事情,早已被大喇喇的刊登在报纸首页上,现在谁人不知她陆臻臻的事迹?记者也一定会第一时间蜂拥而至。
“江临玺呢?”陆臻臻突然抬头直视着他。
这么重要的时刻,他怎么会没来呢?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来安抚着她的心情吗?这个爱得深沉的男人,不可能不会出现的,除非有一种意外,那就是他来不了这里,或是被更重要的事情给拖延住了。
但是以她对江临玺的理解,应该没有什么事情比她更重要才对,不是她自我感觉太好,而是切身体验的那种直觉告诉她,这就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警局门口被记者堵得水泄不通,他根本进不来。”一旁未说话的林超突然开口。
陆臻臻看了他一眼,接着又垂下目光,脸上的神情带着丝丝的落寞。
事情越来越难解决了,这个时候,江临玺应该被堵在家里?或是在来的路上?周围应该会有很多的记者,以他的暴脾气,是不是脸色已经黑的跟碳一样了?
陆臻臻边想着,忽然就轻笑出声,很难想象他被一堆陌生人挤成一团会是什么样子,可能情况比她想的还要糟糕,他直接将人摄像机摔了都不一定。
……
视线转向另一处,情况似乎与陆臻臻的猜测有些不同。
遗憾的是,江临玺确实是被堵了,但不是因为记者,而是那云城时不时就抽筋的万恶的交通……
北环大道第三个路口,一长串的车辆连成长龙,正拥挤的停滞于此,伴着声声的谩骂声和喇叭声响,江临玺就坐在其间的一辆车里,脸色阴沉、眉目深锁。Χiυmъ.cοΜ
“什么时候可以解决?”
低哑的嗓音在车厢里响起,他头都未抬,目光依旧盯着手里的电脑。
前方的司机没想到他会突然出声,稍稍愣了一下,才手忙脚乱的回答:“应该……还要半个小时左右。”
听完司机的话,江临玺几不可闻的皱了下眉头,“去前面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是。”
司机随即开门下车,片刻便消失在窗前。过了半晌,才回来。
“江总,前面发生一起交通事故,交警已经在清理了,很快就好。”
“嗯。”
江临玺将手里的电脑放在一边,背靠在皮靠椅上,长腿随意的交叠搁在身前,目光缓慢的移向窗外。
就在他转头的一瞬间,窗外忽然闪过一道转瞬即逝的亮光。江临玺先是脸色微僵,接着便慢慢变得阴沉。
他撇过头,看向前方,被堵住的车流已经开始缓缓的移动。
“北环大道第三交叉口,我身后有辆黑色商务车,派人拦下,收掉他手里的底片,查清所在杂志社,一个小时后,我不想再看到任何有关他们的消息。”
磁哑的嗓音穆然在车里响起,司机以为在和自己说话,扶着方向盘的手顿了一下,“江总,这个我下车的话就……”
“没和你说话。”江临玺掀起眉眼看他一眼,骨节分明的手上正拿着一个手机。
也不知对面的人回答了什么,他接着又低声应了一下。
司机通过后视镜匆匆的看了一眼,才发现他原来是在打电话,心理顿时松了口气,说实话,他不过是个司机,叫他去办那些事的话,他还真的一点都不会。
“前方入口右转,走缔交大道。”
身后的声音再次响起,车厢里一片寂静,竟没有人作答。江临玺抬头朝前看了一眼,语气低沉的又重复了一遍,司机这才反应过来是在和自己说话,忙点着头应答:“是是是,我知道了。”
江临玺这才收回视线,淡漠的目光看向窗外。
十分钟之后,车子抵达警局门口,江临玺推门下车,脚步刚迈开一步,突然便有几道闪光,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他微微的一愣,习惯性抬手遮眼。
“江先生,关于您太太陆臻臻蓄意谋害您母亲,并导致坐牢的事情,请问您有什么看法吗?”
“江先生,您此趟来警局是来看您太太的吗?这是不是就表示着你原谅了太太的所作所为?”
“江先生,报道里说您太太开车撞您母亲的事,是不是真的?”
一长串的问题夹着闪光灯迎面而来,江临玺一个字没答,原本就沉着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骇人,周围的人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变化,纷纷向后退几步。
人群中却也有那种不怕死的人,扛着巨大的摄像机直冲江临玺的身前,一支话筒递到他的嘴边:
“江先生,请问发生了这种事,你会不会有离婚的打算?”
此话一问出口,众人都觉得白白的浪费了一个机会,问题有些白痴,可想而知,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需要问吗?像这种豪门家族,在还没继承财产之时,发生这等丑闻,这婚铁定是离定了的!
那些原本还略有些敬佩女子胆量的记者,纷纷摇头惋惜,多好一姑娘,可惜有勇无谋……
就在大家都在摇头叹息,估计这个问题没人回答的时候,江临玺却突然接过话筒,异常严肃的回答:“不会。”
众人顿时震惊,来自职业的八卦分子开始不安的躁动着。
那名女记者显然也觉得惊讶,微微的楞了一下之后,才接着问:“那为何您当时和太太领证的时候,没有举办婚礼呢?是否真的如外界所说的一样,是因为您母亲的反对呢?”
江临玺神情未变,而是抬眸缓缓的打量了女记者一眼。
女记者瞬间一阵胆寒,拿着话筒的手都有些控制不住的发抖。随即后悔的想往后缩,打算退出去,脚下的动作才迈了一步,手上的话筒却再一次被接过去。
众人再一次震惊,羡慕的眼光转向女记者,举起手里的相机准备跟拍。
江临玺修长的五指握住话筒,嗓音低哑:“我的女人,我喜欢就好,至于我母亲,她并未有任何的反对和阻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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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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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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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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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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