频繁而密集的怪异声响从走廊的四面传来。
像是大团节肢动物爬行的动静,又像一个又一个凸起的气泡在不断地炸开破裂,仔细去听,足以令任何听觉敏锐的人类头皮发麻。
二楼楼梯口的拐角处,黎渐川矮身在一片阴影里,躲避着一楼通道内隐约透射过来的光线和可能的视线。
几秒钟前,他借着宁准和许真离开的时刻,让宁准用瞳术做了短暂的群体性遮掩,借此快速窜上了楼梯。但刚一到达二楼的范围,他就听到了这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他直觉这极其危险,便没有贸然闯上去。
不同于一楼的明亮,二楼的走廊应该没有窗,全部是黑漆漆的一片,并没有任何阳光射入。
走廊是弧形的,黎渐川的视角只能看到靠楼梯这边的一扇房门。
这扇房门通体漆黑,表面却用惨白的油漆勾勒出奇怪的花纹,像是某种古老的魔法阵,散发着阴冷的邪恶感。
房门在轻轻震动着,像是有一只手从里面不疾不徐地拍击着它。
黎渐川又观察了一会儿,正打算开门进去看看,却看到震动的门板忽然停了。
与此同时,走廊深处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团昏黄黯淡的光从拐角处转了过来。
黎渐川快速退回去,屏住了呼吸。
那团光微微摇晃着,一寸一寸照亮走廊,近了之后才发现那是一支电力不太充足的手电筒。有点惊悚的是,这支手电筒后根本没有任何人握着,它就那样凭空漂浮着,缓慢靠近着。
黎渐川瞳孔微缩,死死盯着那支手电筒。
和手电筒一同悬浮着的,还有一个行李箱大小的透明鱼缸。鱼缸表面盖着一层黑色的塑料布,里面散发出浓浓的福尔马林的气味。
脚步声和手电筒光停在了那扇房门前。
黎渐川听到了属于男人的略微粗重低沉的呼吸声。
房门被无形地敲响,但也只响了两三声,就被嘎吱一声打开了一道缝隙。
一片腥臭阴寒如腐烂沼泽的风卷出,里面传出细细弱弱如女童的声音:“有什么事吗,爸爸?”
这声爸爸像是在叫手电筒的主人。
旋即,走廊里响起略有些机械平板的男声,和黎渐川在一楼客厅的扩音器里听到的声音相差无几,应当就是那位发言定规矩的原住民:“你应该记得,莎莎。今天有外来者,我们需要举行仪式。不要再和你的宠物们磨蹭了,八点钟马上就要到了,让其他人等待是不礼貌的行为。”
“我不喜欢仪式,爸爸。”小女孩不太开心道。
但房门还是打开了。
在这扇房门彻底敞开的时候,黎渐川听到那阵诡异而密集的怪声倏地变大了,还有一些蠕动的滋滋声渗出。
这其中,多出来了一道较轻的脚步声,从房里挪了出来,应该是属于小女孩的。
只是黎渐川的视野内依然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这对所谓的父女就好像隐形人一样,存在却无法看到。
“不要任性,莎莎。这一直都是我们获得新生的日子。”男声说。
鱼缸被放下,推进了房门里,之后房门关闭上锁,一大一小两道脚步声与摇晃的手电光一同走向走廊深处,慢慢消失。
“仪式……”
黎渐川无声自语。
他摸了摸兜里的小梳妆镜,拇指用力,直接无声地将镜子掰碎成了几块细小的镜面。
现身出去,他先往那扇房门里快速塞了一块,又反手在楼梯口的角落抛了一块。
这是他的退路。万一他遭遇什么意料之外无法脱身的危险,还可以用镜面穿梭回来。
做完这一切,黎渐川才放轻脚步,如矫健敏捷的猎豹一般,悄无声息地朝着那团黯淡的光追了上去。
弧形的走廊环境模糊地凸显在黑暗中,如从暗色潮水中浮起的石块。
比起一楼的简陋,二楼的走廊显然要更新一些,两侧的墙壁和天花板涂着灰色的新漆,隐隐有刺鼻的气味浮动。
天花板上没有任何灯饰,墙壁每隔一段便会有一扇花纹不同的门。
黎渐川并不担心他跟着跟着旁边的某扇门会突然打开窜出一个人,因为根据那个男声的话大概可以推断其他原住民很可能已经去准备仪式了,而小女孩正是因为迟迟未到,他才会过来叫她。
而且这个仪式应该是早上八点开始,手表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七点五十七分了,还会有其他人落在后面的可能性极低。
黎渐川一边小心地隐藏着自己,一边维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不远不近地跟着那团光,确保那对隐形的父女不会发现他。
忽然,前方的手电光短路一般闪了一下,旋即便瞬间消失了。
黎渐川呼吸一顿,立刻停下了脚步。
指间滑出一片碎镜面,他警觉地贴在弧形的内侧,屏息倾听着周遭的动静。似乎在手电光消失的瞬间,那对父女的脚步声和呼吸声也同时不见了,走廊内静得诡异,前后都弥漫着浓郁的黑暗。
黎渐川皱了皱眉。
他总觉得那束手电光的消失不像是有谁突然关了手电筒,而更像是……踏入了另一个空间,被猛地割断了。
又等了片刻,他才缓缓向前走去,来到刚才手电光消失的地方。
这个地方看着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和之前经过的那一段段弧形走廊一模一样。
黎渐川来来回回检查了几圈这里的天花板和墙壁地面,没发现什么异常。只是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当他站在这里某个位置时,总有一种微妙的轻度眩晕感。
“这里的空间或许有问题,但单凭肉眼无法发现……没有连接痕迹,想要进入应该是有某项条件……”
黎渐川一边思考着,一边在这里走动着,感受那股眩晕感的来源。
当他的视线再次扫过头顶的天花板时,他的眉头忽然一松:“走廊里没有灯……手电筒的光……”
他想了想,一边撕下一条衬衫下摆蒙住脸,一边从口袋里摸出手电筒,啪地按开,照向前方。
果然。
黎渐川暗叹一声。
手电筒指向前,但原本该笔直照出的光线却在穿过某个无形的节点后如蛇般奇怪地弯曲了几道,哪怕前方那个位置应该是有走廊的墙壁阻挡,却依旧没有挡住光线的前进。
黎渐川循着光线的路径向前走,一头撞进了走廊的墙壁里。
但这只是视觉上的反馈。
实际上,穿墙的瞬间黎渐川没有感受到任何阻隔,之前这面在他的触碰下非常坚硬的木质墙壁现在就像一团空气一样,轻松地任由他穿行过去。
两侧蓦地变暗。
黑色的浪潮涌动,簇拥拍打着黯淡的光线。
黎渐川特异的黑暗视觉再次失效,无法穿透四周的黑暗。但比起之前失效时的经历,此时他忽然有种奇异的认知,那就是这弥漫的黑暗很熟悉,就和有些时候晚餐餐桌外的无边黑暗拥有一样的性质。
沿着光线曲曲直直走了大约两百米,前面忽然出现了一扇白色带锈斑的金属门。
这个距离已经完全超出了小阁楼的建筑范围。
但在魔盒游戏里遇到什么诡异不合常理的事,黎渐川都不会感到奇怪了。
他靠近金属门,侧耳听了听,里面非常安静,并不像有人在的样子难道是他用错了方法,走错了?
金属门没有上锁,黎渐川转动门把手,打开一道缝隙,朝里看去。
这应该是一间休息室,有茶几沙发和一张可供休息的单人床。只是所有这些物品和休息室的墙壁上,都沾染着大片的暗红血迹。里面空无一人,连呼吸声都没有。
休息室的另一侧还有一扇门,那里隐约传出了剧烈的惨叫声。
这叫声好像还有几分熟悉,但因为太过嘶哑,很难分辨出具体的音色。
黎渐川关掉手电筒快速闪身进休息室,几步走到那扇门后。
近了之后,黎渐川才留意到这扇门并没有关严,有一条手指粗细的缝隙漏出来一道昏黄的光。
他顺着缝隙望进去。
里面是一个较为空旷的封闭空间,使得任何声音经过震响都会产生颤动的回音。
空间中央被几支手电筒汇聚在一起的光照亮,圈出一个长方形的实验台来,浑身缠满绷带的叶夫根尼正躺在实验台上。
他身上的绷带被从不同的角度解下掀开,每动一下叶夫根尼都要颤抖着发出压抑痛苦的低吼嘶鸣。
他的四周似乎围满了人,那些绷带正是被一只只无形的手撕下的。
绷带被从腰部丢出,一条条地黏满了淡黄的污浊和淅淅沥沥的血水,在实验台的边缘堆成一团。
在光线稍微明亮点的地方,黎渐川看见那些绷带内侧黏住的好像不止是污浊和鲜血,还有一片片硬生生撕扯下来的皮肤和毛发。
很快,随着绷带的大片剥离,黎渐川的想法得到了证实。
粘着头皮的发团啪嗒啪嗒掉在地上,殷红的血从实验台丝丝淌下,叶夫根尼的惨叫渐渐变弱,实验台上只剩下了一具被剥光了皮肤的血淋淋的身体。
这具身体上慢慢长出一个又一个黄色的脓包,恶心的液体从肌肉组织中渗出来,散发出腐烂的味道。
这时,虚幻而低沉的祈祷声响起。
“神说,我们将复活……”
这是一个沉肃而苍老的声音。
旋即,一道又一道男女不一、老少不同的声音陆续跟随着:“神说,我们将复活……”
“神说,我们将健康……”
“神说,我们将永生……”
诵念声如波纹,在这片空间内徐徐扩散,好像真的在编织着某种奇异古老的力量,有莫名的存在转动着视线,注视过来。
回音飘忽,犹如鬼神重叠的呓语。
令人作呕的血腥和被剥皮的男人,在漆黑与昏黄的环境中仿佛中世纪某些邪恶仪式的现场。围绕着实验台又响起了非常有节奏的脚步声,哒哒哒地环绕着实验台,像小孩在蹦跳。
突然,黎渐川再次感受到了那种被无数恶意目光从背后凝视的感觉。
他猛然回头。
是空荡荡的休息室与弥漫的黑暗。
那些目光又不见了。
但那种被恶意盯住的悚然感还是令他的神经不自觉地紧张着,有点难以放松。他怀疑再多来这么几次,自己估摸着能练就一身疑神疑鬼的神经质。
里面的声音越来越杂乱,杂乱中却好像带着某种诡异的律动。
脑海像被咸湿的海水拍打,有点轻微的恶心眩晕。
黎渐川掐了掐自己身上的一处穴位,不再管那股若有似无的注视,转回视线,然后他就看见在这虚渺重叠的奇异节奏中,躺在实验台上的叶夫根尼竟然开始变得透明。
仿佛被一寸一寸擦除,那具血肉模糊的身体渐渐虚幻,直至消失。
如果不是实验台上那一大滩血水仍在,黎渐川觉得自己估计会相信这只是一场错觉。
叶夫根尼的身体消失后,黎渐川又听到了一些轻微的动静,像是有人在实验台上爬动。
之后,那一大团堆在实验台边缘的黄浊绷带和那些散落在地的皮肤毛发突然动了。
所有绷带就像是一条条挺起身子的蛇,缓缓游动着升高,在骤然变大的祈祷声中一同扑向实验台中央。琇書網
实验台中央并不是空的。
它们扑到了什么,然后就像捕捉到了猎物的蟒蛇一般迅速缠了上去。
撕碎的皮肤毛发黏连着血水,也啪啪地贴了过去。
一个人形被勾勒出来。
“仪式结束。”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整个空间蓦然恢复死寂。
只有几道急促的喘息声拥挤在一起。
最开始那道苍老声音道:“好了,叶夫根尼,你的任务结束了。所有人都回去房间休息吧,等十点钟再过来举行第二场仪式。”
还有第二场?
这仪式究竟是做什么的?
黎渐川脑袋里简直塞满了问号。
除此之外,他还对这个老人喊新的绷带人叶夫根尼有点不解。
他完全相信自己的听力,根据之前那阵爬动的声响,实验台上应该是爬上去了另一个人才对,怎么会还是叶夫根尼?
是因为叶夫根尼并不特指某个人,只是一个代号,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黎渐川眉头紧拧。
听到里面传来渐动的脚步声,他也没犹豫,左右看了眼,便迅速钻到了单人床底下,轻轻放下了垂落的床单遮挡。
就在他刚抚平好床单的飘动时,里面那扇金属门就嘎吱一声打开了。
摇晃的手电光伴随着一道道脚步声走出来。
“不要忘记为第二场仪式设好闹钟,切莉。”有人小声说着话。
“哦,你不说我真的要忘记了……”
“莎莎,你该回去睡觉了,不要再回你的宠物房了,听话一点,你是个乖孩子。”这是之前那个父亲的声音。
“……好吧,爸爸。”小女孩恹恹地答应着。
脚步声与低语声混杂着慢慢离去,乍一听就如任何一场普通聚会的散场,令人在温馨生动中又感受到了一点疲惫如果不是空气中的血腥与腐臭还未消散的话。
声音与光亮消失。
黎渐川静静地趴在床下,如一根寂然的木头,呼吸声微不可闻。
注视着手表上的分针划过整整五分钟后,他仿若凝固的四肢才恢复移动,从床底悄无声息地爬了出去。
没有人突然返回,没有声音再发出,短时间内这里应该是安全的。
黎渐川做出判断,小心地推门潜入了仪式举行的房间。
之前只能在门缝处观察的视野骤然扩大,黎渐川一眼扫去,就将整个空间的一切收入眼中。
这大概是一间研究所的内部。
至少有一百平米的空间,中央是那个还淌着新鲜血迹的实验台,四周空荡,环形的墙面凸显出一个又一个黑铜色的金属柜子。
所有柜子的门都开着,大部分柜门是被暴力破坏的,只有一个插着一把钥匙,像是被自然打开的,虚虚半掩着。
在每个柜子的角落,还都贴着一个金属牌的编号,从门口的一侧到另一侧,四面环形墙壁所有的柜子正好是两百个。
柜子内部非常干净,没有任何痕迹残留,完全看不出曾经存放过什么。
黎渐川从一排排柜子前走过,停在那面插着钥匙的柜门前,探手在上面摸了下,带出一层细细的粉末。
凑近了闻,有着非常难以辨别的细微的血腥味。
这些柜子原本的颜色或许并不是黑铜色,只是凝固了太多太久的血浆,才会慢慢变了模样。
黎渐川拔下柜门上的钥匙看了看,没发现什么特别。
随手把钥匙塞进口袋里,将虚掩的柜门打开,黎渐川一眼就撞上了一张贴在柜门内侧的纸。
“切尔诺贝利地下基地成立公告?”
黎渐川眉梢微动,将这张纸从柜门内侧撕下来。
纸张很旧,边缘破损严重,中间沾了大团的血污,但依然可以辨认出纸上的大部分文字。
“乌克兰苏维埃共和国批准……1977年3月,于切尔诺贝利阴面建立保护性地下基地……依托挖掘成果,对话高维文明……保密等级sss,所有相关人员自愿加入,替换记忆……”
阴面……挖掘成果,外星文明……
黎渐川看着这张公告,突然有些心惊肉跳。
切尔诺贝利隐藏的一切,好像巨大的冰山,终于在他面前崭露一角。而这,也莫名让他想到了那卷拉萨寺庙内的红皮经卷上描绘的图画那个破了一个洞的天空。
定定地看了一会儿这张公告,黎渐川闭了闭眼,将其折叠放好。
他正打算再仔细检查一下这个有点特殊的柜子,右脚一动,忽然感到有些黏腻,像是轻轻碰到了什么。
黎渐川低头。
脚边挨着柜子底部的缝隙,那里洇着一小滩新鲜暗红的血,似乎是刚才原住民举行仪式撕绷带时,那些飞溅出来的血肉。
它们并未完全回归叶夫根尼重新绑好的绷带里,周遭的地板和墙面的柜子上还有不少溅射的残留。
黎渐川的脚尖动了动,旋即有什么东西擦着他的靴子边缘骨碌碌滚了出来。
黎渐川眸光微凝。
那是一颗眼球。
残留着惊骇与恐惧的视线已经凝固,好巧不巧地正和黎渐川的目光对上。
几乎是瞬间,黎渐川就从较为特殊的瞳孔颜色认出了这颗眼球的主人克里斯,失踪在镜子废墟的克里斯。
可已经消失在废墟里的克里斯的眼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黎渐川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陷入了某个误区之中。
而不等他仔细去想,他就听到了一道苍老的声音,低低地,贴着自己的耳后响起:“你在看什么?”
瞳孔一缩。
黎渐川想也不想,猛地扭身,一掌劈了出去
一楼一间漆黑无光的房间内。
严丝闭合地覆盖着小窗的帘子被一只修长苍白的手轻轻挑开了一道缝隙,如深晦沉暗的夜空劈开了一线倏忽的明亮。
一双略染潮凉的眼渗着几分幽沉的病态,透过这明亮注视着外面的乌云与泥雨,清淡扑面的湿气让这双眼如落水的桃花般,深冷却灼目。
那双眼微微一偏,瞥向一侧的黑暗处,平静轻柔的声音打断了那里传来的声音:“说了这么多,实验目的呢?失败了两周目,也仍要耗尽一切进行这个实验,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
端正僵硬地坐在床边的男人从黑暗中缓缓抬起头,双眼呆滞无光:“目的……死而复生,我们要完成一个死而复生的奇迹!”
听到这个答案,宁准显得有点意外。
他靠在那线光亮里慢条斯理地拆着一个老旧的档案袋,姿态优雅地轻轻颔首:“这听起来是个不错的实验。那么,你们想要复活的对象是谁?你们要知道,这里的规则,人类是不可能死而复生的。”
“不,不是人类……”
许真那张东方面孔似乎是因激动而显出了几分扭曲:“是神!是神!我们要复活的是神!”
“咔!”
档案袋正好打开。
宁准笑着训斥道:“小声一点。影响他人休息可不是什么礼貌行为。”说着,他探指从档案里拿出了一叠东西,光线落下,照亮它们的模样。
这是一堆照片。
每一张照片都充满了刺眼的血色,属于人体某个部位的放大的切割,深色的血管和细红的血肉纹理清晰可见。
如果黎渐川在这里,一定能够一眼认出,这些就是他在雪崩日雪山内部的禁闭室中,看到的那满墙的解剖照片。
宁准轻轻笑了声,从中抽出一张心脏的照片,对着光亮欣赏了片刻,叹道:“确实是个很好的实验。劳各位费心了。”
话音落。
噗滋一声轻响。
热腾腾的鲜血溅下,如片片罂粟忽开了花,许真握着一根削尖的金属管捅进了自己的咽喉。
宁准笑笑,拎着档案袋绕过血迹,推门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差点忘了,祝所有参加高考的小天使考试顺利,金榜题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无人监视更新,第 155 章 切尔诺贝利 E12.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