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在地上,忽然知道该怎么解决这种不高兴了。
要去修仙。
他他妈的要杀光天下的傻逼。
他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往外走。待在院子里生火烤牛的三个强盗问他要干嘛。
“我要去修仙。”李飞壶说,“我他妈修成以后杀了你们。”
强盗哈哈大笑。
李飞壶一瘸一拐地走到村口王地主家,把黑漆大门拍得砰砰响。管家跑出来开门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
李飞壶说:“我家被人抢了,牛被杀了。”
管家松了口气,斜着眼睛看他:“哦,是这事。我早跟你说过,你一个人怎么过,不如把牛卖给我家,来给我家做活。现在后悔了吧。”
李飞壶说:“我他妈知道是你叫人干的。”
管家笑着说:“空口白牙辱人清白。”
又压低声音说:“是你又能怎么样?要告官吗?”
“不。”李飞壶说,“我把房子和地卖给你们——现在给我三两银子,我要走了。”
管家伸手在袖子里摸了摸,摸出三角银子:“就这么多,你要不要?”
李飞壶见到钱,高兴地笑了:“总比没有好。现在带我进去画押过房契和地契吧。”
管家笑着说:“好,跟我来。”
管家在前面走,李飞壶在后面走。走到前院的时候看到丫鬟小翠端着盛女红用具的托盘路过,李飞壶对她挤了挤眼睛,小翠害羞地低下头。
李飞壶就从托盘上拿了剪刀,戳进管家后心里,又使劲儿搅了搅。
就这样,李飞壶被抓起来并被吊在县城东门边的歪脖子老树上。县令决定先叫大伙儿瞧瞧这个年轻的杀人犯,再把他脑袋砍下来。
李飞壶被吊了一天之后觉得口干舌燥,还觉得手腕要断了。但来参观他的人络绎不绝,并在他附近摆开些茶点摊,后来又慢慢变成一个小集。李飞壶又开始不高兴——因为这些人原本是来看他的,现在却开始赶集买东西,已经没什么人对他感兴趣了。
“他妈的,一群傻逼。”他在心里想。
到第二天傍晚的时候集还没散,李飞壶又渴又饿,但是发现有个花胡子老乞丐总是待在树底下盯着自己。
“哎。”李飞壶就说,“你看我干吗?”
老乞丐笑着说:“我听说你先收了人家三角银子,又把人家杀了。”
李飞壶说:“那是他的棺材钱。”
老乞丐说:“可是抓你的时候没搜到脏银。”
李飞壶挤了挤眼睛:“我吞下去了。你晚上把我放下来,我把钱拉出来给你。”
老乞丐说:“好。”
到月亮升起来的时候老乞丐又来了。看着李飞壶的官差窝在树后头打盹,老乞丐走过去和他说了几句话。
官差站起身走到树边仰起脑袋:“你也给我三角钱,我就同意他救你。”
李飞壶说:“我认得你。你从前和我爹喝过酒。”
官差嘬了嘬牙花:“你也知道是从前的事啦。你爹脾气又臭又硬,你娘从前和你杀的王管家有婚约,所以你别指望我救你了。”
李飞壶叹了口气:“可我一共就只有这么多钱。那这样吧,你让他把我救下来,我给他一角银子,给你两角银子。”
官差想了想,说:“也好。看在我从前抱过你的份儿上。”
乞丐不高兴地说:“我先说救人,我要解绳子,怎么我只拿一角?”
官差恶狠狠地瞪他:“要么就一角都拿不着。”
乞丐想了想,忽然大叫起来:“来人啦!差人私放死囚啦!”
官差吓了一跳,一脚把乞丐踹在地上。乞丐疼得直哼哼,又叫起来。官差慌忙去拔刀,但是拔了半天也拔不出,边拔边骂:“臭要饭的,我先砍了你!”ωωω.χΙυΜЬ.Cǒm
乞丐赶忙爬起来跑,但没跑出几步就从城门口追过来两个官兵,又把他踹地上。
到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乞丐和李飞壶吊都吊在树上了。
来赶集的人听说又吊了一个,纷纷高兴起来,都凑过来看。李飞壶也因此觉得高兴了一些,感到手腕没那么疼了。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没知觉了。
乞丐一边哼哼一边说:“都是因为你。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李飞壶说:“谁叫你乱喊的,我做鬼了也不放过你。”
他说的你是读第三声的。
过了一会,他听着远远有人在大喊大叫。然后就看见一个年轻人提着一把剑跑过来,边跑边骂:“那个小兔崽子呢?我要给我爹报仇!”
乞丐幸灾乐祸地说:“你看,王管家的儿子来了。他在四姑娘山学道,你等不到被杀头了。”
年轻人跑到树下,围观的人像被牛尾巴扫了一下的苍蝇,嗡的一声散开了,又聚过来。
王管家的儿子仰头盯着李飞壶:“就是你他妈的杀了我爹。”
李飞壶说:“对,就是我,我还有他的棺材钱。”
年轻人的脸涨红了,举剑就砍。李飞壶闭上眼睛,感觉胸口一凉。他心想:我他妈的裂开了。
可又听着叮当一声响,年轻人痛呼了一声。李飞壶心想,哦,看来我身边这个老乞丐是个隐世不出的高人。
他睁开眼睛,但是老乞丐还被吊在一边,年轻人身边多了个女道士。
这个女道士真好看,雪白雪白的脸,乌溜溜的眼睛,小嘴儿像抹了蜜。
女道士手里也提着一柄剑,年轻人捂着手腕,瞪着她:“师傅,我要为父报仇!”
女道士不理他,对李飞壶说:“少年,你为什么行凶杀人?”
李飞壶对她挤了挤眼睛,但她没害羞也没低头。他有点失望,只好说:“他爹叫强盗烧了我书杀了我的牛,我他妈就杀了他。”
年轻人骂:“你放屁!”
女道士皱起眉说:“你怎么知道的?”
李飞壶说:“我没放屁。”
女道士笑了一下:“我在跟你说话。”
李飞壶哦了一声:“他爹早就跟我说过,要是我不把房子和地卖给他家,早晚有我好受。”
女道士说:“就因为这句话?你之前没想过杀了人要偿命吗?”
李飞壶哼了一声:“错了也比漏了强。”
女道士叹了口气:“你这人杀心太重,留在世上早晚是个祸害。”
年轻人立即叫:“师傅说得对,我这就为民除害!”
他刚要上前,女道士拿剑脊把他拍了回去,说:“可你胆子不小,跟我去修道吧。祛祛你的杀气。”
年轻人愣了一会儿:“师傅你说什么?”
这时候远处又一阵吵吵嚷嚷,县令带着几个官差跑了过来。还没等他站稳,女道士就对他说:“这个人不要杀,叫我带走吧。”
县令身边一个腆着肚子的官差按刀叫起来:“好大胆,这事是你说了算吗?”
县令说:“这是我三舅姥姥。”
又说:“舅姥姥,那你就带走吧。他叫李飞壶,小时候我还抱过他。也许这事儿是个误会。”
李飞壶哼了一声:“人都被我杀死了,怎么是误会?”
县令擦了擦汗,说:“也许呢。”
女道士点了点头,抬手在李飞壶身上指了一下。李飞壶就觉得手腕一阵松快,绳子自己解开了。他跌落在地上,还被吊着的老乞丐连忙叫:“还有我呢,还有我呢。”
县令板起脸说:“他的事是误会,可你要劫狱不是误会,你就等着吧。”
女道士对李飞壶说:“跟我走。”
李飞壶想了想,说:“等等我。”
他跑进歪脖子老树后面的灌木丛里,过一会又跑出来,把三角银子丢在老乞丐身上:“这成了你的棺材钱了。”
老乞丐大骂:“晦气晦气,要死了还沾屎!”
李飞壶说:“放你妈的屁,这是我吐出来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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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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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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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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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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