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还不能,偶有阳光十分好时,也能去院子里走一走。去暖房里看看花木。只是依旧要裹成个球。不再是门都不能出的那会儿,她对此已然小小满足。
这一日,太阳正好。
“嬷嬷,我想去园子里走走,顺便挑几支梅花回来插瓶。”莹玉听着喜鹊念了一会儿书,便有些呆不住。
刘嬷嬷看了一眼外面的太阳,“到也使得。”一时间,拿衣服的拿衣服,拿手炉的拿手炉。全副武装之后,一行人去园子里。
冬日梅花开得盛,梅香幽远,时有时无。寻香而行,别有一番趣味。可惜,今年的雪小了些,太阳一出来,雪就消融的差不多了。想要踏雪寻梅却是不能够的……wWW.ΧìǔΜЬ.CǒΜ
正走着,便听一个不知是哪个丫环的声音正慢腾腾的说着话。
“……你算算,咱们老爷和二姑娘,今年冬天喝的药是不是少了?”
另一个轻叱道:“可不兴胡说。”
前面那个丫环又道:“怎是胡说?以前夫人在的时候,咱们府里的几个主子哪个不是拿药当饭吃?可怜姐儿和哥儿,都是还没会吃饭,就先会喝药。前面的少爷更是可怜,小小年纪就没了。可如今夫人一走,你再瞧瞧,老爷和二姑娘的身体都好了。要不是前夫人克的,怎么她一过身,府里的主子就好了?”
“作死的,快闭嘴吧,这样的话也是你能说的。”
莹玉眉头轻皱,看向刘嬷嬷:“把说话的人看住了,回头给父亲说一声。”
刘嬷嬷不知想什么有些发怔,听了莹玉的话才回神,连忙应了下来,寒着一张脸,向着说话的人所在的地方冲了过去。不一会儿,就听那边又传来丫环的求饶声,刘嬷嬷的喝叱声。
人并未带到莹玉这边来,莹玉也不追问,按着计划带着喜鹊去看了梅花,剪了好几支回来。自己屋里插了一些,又往林如海屋里送了一些。
直到这些都忙完了,刘嬷嬷才回来。脸色并不好看,且因着心里正乱,一时也没遮掩神色。以前不曾想,也不敢想,如今被人这么一点,她便控制不住去想。想那几个丫头说的话,而且越想越觉得她们说的有理。
以前这府里的主子,哪一个不是天天拿药当饭吃?可如今,她家姑娘的身子彻底好了,老爷那边听说药也用的少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夫人过世,更确切的说,是从大姑娘离开,去她外祖家开始。
因为她贴身侍候着莹玉,所以比其他人知道的更清楚。也想的更多,她想的是,只怕克着一家的不是夫人,而是大姑娘。夫人就是被大姑娘克死的……
这些事情她在肚子里翻来覆去的琢磨,却是半个字也不敢说。
人心经不住挑拔啊!
莹玉其实也看不出来,她本不是擅长揣摩人心的人,也没有从人的一个眼神,就把人看透的能力。因此半点不知刘嬷嬷所想,她想的却是,这件事是谁的手笔。
林家的规矩不算严苛,却也有规有矩。平时传一些小话是有的,可这么议论主子,还是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是从未有过的。而且还偏偏这么巧,就让她遇着了。
既便她未经过什么宅斗宫斗,也知道这件事不简单。
但她对这府里的成员了解不多,下人知道的也就常接触的几个,主子也就只见过林如海。她到是知道,林如海后院还有姨娘,但她都不曾见过,就是原身,也是不曾见过的。因此,到底是谁这么做,实在无从猜起。
旋尔又想,这人既然都看住了,回头林如海必定要管的。她到不必如何费心,只等着看结果就是。因此,她便又轻轻松松,该做什么做什么。
林如海下衙回来,立刻就有人将事情报到他那边。然后,林如海怒了。他跟莹玉的身体怎么好的,只他们父女知道,管家大概也知道一些。毕竟,他们能拿药给林武,他们当主子不可能自己没有。
这么一来,这些下人的话就堪称恶毒了。
林如海是男人,极少管这些后宅的事情。以前有太太在,如今后院里没人,便只管家看着,别闹出事来即可,根本没费他半分心思。此时一听这样的话,不免怒极,喝令林大管家一查到底。
林大管家在从刘嬷嬷那里知道事情之后,就开始查了,哪里还用得着等他吩咐。立刻就把查出来的事情全都报了出来:“是许姨娘。”
林如海皱眉,勉强记起似乎是有这么个人:“她想做什么?”
“据说,是因为夫人在的时候打压她,心怀怨恨。这会子想借机坏了夫人和大姑娘的名声。”
林如海眉皱的更紧:“这又关黛玉什么事?”
大管家道:“多亏二姑娘的运道高。这传言是今儿刚起,可巧就给撞个正着,直接拿下了。按着许姨娘的打算,是先传夫人的流言,再转到大姑娘的身上。说,说其实命硬的是大姑娘,夫人就是被大姑娘给克死的。先把话传到二姑娘耳里,让她与大姑娘起嫌隙。许姨娘又买通了二姑娘院子里的一个丫头,准备接近二姑娘,好入老爷的眼。老爷曾言不会再娶,但这府里总要有人管着。二姑娘年纪又,若是她得了二姑娘的喜欢……”
林如海直接气笑了:“好,好啊。”他猛的站起来,“到是个有心气也有本事的,待在老爷的后院里着实是委屈了她。”他转了两圈,才道:“将后院的那些姨娘,心气高的,全都打发出去。想要自由身的,将身契还给她们。不愿意的,找个庄子,让她们一处住着去。”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咱们府里主子不多,着实用不了这么些人,留下一些信得过的,其他的,便都打发了吧。”
大管家一听这话就知道老爷是气狠了,半点脸面也不给她们留了。以往但凡家里放些下人出去,无不发还卖身契,还要给些安家银子。如今要打发的是姨娘们,老爷却半点未提,可见气的有多狠。不过,大管家觉得很该如此,免得这些人都以为老爷好性,纵了他们。
一时间大管家去了,动静挺大。
几个姨娘哭哭啼啼,有一个有些本事的,愣是冲到前院,莹玉正好在,差点被带倒。
惹得林如海又是一通怒火,便干脆让人封了通往后院的门,更是发了话,若不老实离开,便直接发卖了事。而后再有离开,也不必再来前院,从后门离开就是。
莹玉头次直面林如海发怒,也是吓得大气不敢出,直愣愣的。
一见她这样,林如海心中便是一紧,连忙把人抱起,小心安抚:“莫怕莫怕……”
莹玉却不是被林如海吓到,她知道他这怒火不是冲着她来,而是爱女之心。
但她也确实有些受惊。至来这方世界,她便是奴仆环绕,将她照顾的小心周到。她知道他们都是下人,是奴仆。但一直无事发生,她与他们相处,也就没那么阶级分明,那么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她自己是被照顾的那个,年纪又小,什么事都闹不到她面前。因此一直以来,她心里都没正经念起“尊卑”这两个字。如今突然见着,才恍然意识到,这些做奴为婢的,与普通人到底差在哪里。
主家说打就打,说卖就卖。即便是当了姨娘,只要但凡还是奴家,便也就不能当成个人了。
她从现代社会过来,猛不丁的见着这些,心里自然有些受不住。又想着,在林家,有林如海这个父亲在,她自然是尊贵无比的千金小姐。可将来,谁又知道如何呢?
但这样的念头也就一会儿,一则有林如海安抚,二则,她想着不管如何,自己总不至于落到那样的境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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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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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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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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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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