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翾这一声温柔的安抚,曹皇后深吸了一口气,慌乱的眼神望向了李翾,回应了一句:“好。”
就这一眼就暴露了她内心的所有想法。
李翾也不知道是该为自己庆幸,还是该为曹皇后不幸,好歹曹家也在盛京多年,如今曹皇后的父亲也是刑部尚书。
朝中官员盘根错节,曹蔻身为皇后,皇帝驾崩,她最应该是自己筹谋,或与家族联手,为自己找到最大的倚靠。
皇位按照祖制向来是父死子继,傅祁州是没有儿子,可是宗族里有啊,可以过继到皇后跟前来。
难道曹蔻没有这么想过吗?李翾皱了皱眉,傅祁州一死,曹皇后惠太后都是她的敌人,以往虽然交好,可那是因为她们三人的利益都被一个人牵着,如今牵着的这个人死了,那就需要换一个人,换谁决定了后面她们三人的后半生。
所以,从芙蓉踏入东慈宁宫告诉她傅祁州死的那一刻起,她就进入了防备状态。
她本以为,惠太后痛失儿子可能一时间会反应不过来,但曹皇后听到消息应该会最快做出抉择。
万没想到她是慌慌张张的赶往福庆宫。
从东慈宁宫到福庆宫有一段距离,李翾说了那么一句话后也就没有再言语,两人并肩尴尬的走着。
曹皇后的心里极乱,她还那么年轻,难道要像李翾一样成为太后,然后百般寂寥的在后宫里度过下半生吗?
她早该和李翾走得更近一些,听听她的前车之鉴,此时也就不会这么六神无主了。
李翾已经同她说莫急了,她还是心中没有定下主意。
“皇后在想什么?”李翾问。
曹蔻也不避讳,望着李翾直言道:“请母后勿要责怪,臣妾在想臣妾的后半生。”
李翾闻言眼神露出一丝哀伤,不过转瞬即逝,淡淡道:“哀家也是这么走过来的,有什么可责怪的?”
话落,李翾趁势问道:“想好了吗?”
曹蔻望向李翾,清澈的眼眸还没有被这深宫浸透,李翾想,傅祁州人不行,可他的皇后,妃子好像都还不错。
“除了母后走过的路,臣妾还有其他路可以走吗?”
她话落下,李翾神色微滞,曹蔻想着这么说李翾是不是不太高兴,解释道:“臣妾自知没有母后的聪慧和决断,就算循着母后走过的路,也不见得就能过好下半生。”xiumb.com
李翾闻言顿住了脚,身后跟着的宫人也纷纷站住,离她们有一段的距离。
曹皇后见李翾站住眼神严肃的望向她,她心头有些发愣,只听李翾说道:“走我的路不容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一半一半,皇后想要做胜者吗?”
曹皇后微微摇头,只听李翾继续道:“皇帝的后妃,有去守皇陵的,有在宫中养老的,也是两条路,一条在宫外,一条就在这四四方方的天井中,一眼望得到尽头。”
李翾说着抬头望向天,曹蔻望着李翾的这个举动,她也顺着望了上去,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难受。
只听李翾沉声道:“若选外面,皇后就演好这场戏,自请出宫代发修行随便那一座道观寺庙都可以,以后就是天阔任鸟飞了,若选了留下做一个平安度日的人,那也很简单,皇后在到福庆宫前就得选好了。”
说了这些话,李翾虽带了一丝试探,但也可谓是对曹皇后掏心掏肺了,就算她们成为对手,那也各凭本事罢。
曹皇后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多谢母后提点。”
李翾道:“走吧。”
天气冷,李翾穿的有些单薄,头发也只是简单的挽在脑后,带了一根白玉簪子。
曹皇后身后的宫女素云手中还抱着一件披风,出门时来不及穿,路上又急她穿得厚,便一直没有披上。
如今看着李翾单薄的衣襟,她在心下做了选择,李翾说天阔任鸟飞,应该是会帮她的吧?心想便将披风取了过来,给李翾披上,李翾柔声道:“多谢皇后。”
曹皇后道:“臣妾应该的。”
她们到福庆宫时,惠太后还没有到,赵钏也和一众宫人站在院中,见一同前来的李翾和曹蔻,急忙行李:“奴才给小太后、皇后请安。”
李翾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起来吧。”
说着便朝殿内走去,赵钏想拦但是又不敢拦,那画面看了感觉要生鸡眼,可李翾身为太后,皇帝没了她肯定是要看的,没有法子只得跟了进去。
掀开了床帐,傅祁州还趴在文茵茵身上,李翾的脸色黑的难看,沉沉的闭上了眼,曹皇后却避过脸就跌坐在地,哭出了声。
真是将她身为皇后的伤心演得极其到位,仅伤心哪里够,被宫人搀扶起来后,指着文茵茵怒道:“来人,给本宫将这个贱人给拉下来,给本宫仔细搜查福庆宫!”
正在这时,惠太后到了,她哭得肝肠寸断,跌跌撞撞的冲进来像是没有看到李翾和曹蔻一般,直扑傅祁州。
扑到床前就这景象刺激到了,李翾急忙伸手搀扶住她,两人对望,双双落泪一言未发。
这样的死法,若是被外人知晓,死后污名,遗臭万年!
李翾不介意,曹蔻也不介意,但惠太后怎么可能不介意,她的儿子早早死了不算,还要被后世唾骂,万不能如此!
可此时失了儿子,她想死的心都有,只想跟着去了,但去之前也应该替傅祁州料理好后事。
她紧紧的抓着李翾,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她总觉得傅祁州的死和李翾有关系,可眼前的事实告诉她不是!她没有证据指责李翾,再者,她想到之前宫中流言,她见了傅祁州一面,难得听到了傅祁州的一句实话,他喜欢李翾没,也知儿子可能对李翾做了什么事,她总想什么时候去东慈宁宫里和李翾聊聊天。
可一直也还没有来得及去,傅祁州就出这事儿了。
此时此刻再见李翾她感觉陌生极了,可李翾此时神色爱上,眼中充满了悲痛,泪水无声滑落,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彰显着她的悲伤。
紧紧的托着她,扶着她。
床榻上的文茵茵已经被曹皇后安排人从床上拖下来了,她哭着问李翾和惠太后,“母后,早朝的时辰就快要到了,我们不能让朝臣知晓陛下是怎么去了的!”
曹皇后此话一出,李翾望向惠太后,说道:“我们得将陛下送回养心殿。”
这正是惠太后想要的,她抓着李翾的手频频点头。
曹皇后安排着宫人瞒天过海的将傅祁州送回养心殿,敲响了丧钟,皇帝驾崩!
满朝文武还在大殿内等着皇帝上朝,迟迟没有等来傅祁州,因为前些日子傅祁州的荒唐行径大家都有所耳闻,想着今日可能又还在那文氏床榻上,正愤怒不已时,听到了钟声响起!
那是皇帝驾崩的钟声,众臣懵了片刻,跪倒一地!
万之褚和彭鸿章比肩而站,跪下后不约而同的看了对方一眼,眼神意味不明。
傅祁祯刚死不久,这傅祁州也跟着去了,傅祁州跟前无子,皇室宗亲都开始躁动了起来。
那边安顿好,赵钏来了大殿,“传太后口谕,陛下驾崩,举国同哀,请诸位大人去养心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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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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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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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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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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