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前对每个学子搜身已是常态,上至头发下至鞋袜,筛查得仔仔细细,任何地方都没放过。
却不想那学子竟是能想出那般法子,将所学经义全部刻印在一本拇指大小的小书上,检查的时候他将书放在口中,不在身上,又有谁能检查出来?
为防影响到其他学子考试,门外的护卫捂着他的嘴将人拖了出去,片刻之后就有人走了进来向监考官细细交代此事。一时之间,诸位监考官看向阮宏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惊异。
原以为不过是个装模作样的,却没想到他竟还真有些能耐。诸位监考官心下暗叹,面上虽说不显,但对阮宏的态度倒是又客气了几分。
许是那个考生的前车之鉴,接下来的考试中气氛明显紧凝了几分,但搞些小动作的也明显少了去。
诸位考官绷着弦看了两个时辰,又实在受不住,坐在椅子上满脸倦色。
会试一考考九天,对考生来说不是个轻省活计,对陪着他们考试的考官来说,也轻松不到哪里去。反而考生聚精会神考试难以察觉到时间流逝,考官在这里闷着,又什么事都不能做,那才叫一个无趣。
是以一般情况下这个活计都不会有人愿意做,一连九天无比苦闷不说,没出什么事是万幸,若是这届科举出了什么事,他们这些监考的考官也要受到牵连,吃累不讨好。
也就想阮宏这般的新人才会这般精力满满,那些考官本也不愿风头全让阮宏抢了,可无奈在这寂静无声的考场实在煎熬,又想着他或许今日过后也尝到苦处……一时之间也就在那冷眼看着阮宏来来回回地走动,并未做声。
阮宏虽说出身不好,但科举一途还算顺利,有妻子娘家的帮衬,他这些年虽说未能擢升,但也不愁吃穿。礼部官衙虽说平时也会忙,但他能接触到的毕竟不多,这么多年还真未有过比今日更苦的时候。
尤其是其他的考官都悠闲的休息着,阮宏也慢慢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可又想起女儿的叮嘱,还要咬咬牙,决定拼一把。
万一、万一呢……
便是实在没什么事,他这般认真的态度,也不算辜负殿下所托吧?
第一日好歹熬了过去,身为考官的他们也不能离开此处,衣食住行皆在这里。阮宏躺在硬板床上睡了一夜,虽说所处的环境是这十几年来最糟糕的,但一日的辛劳下来也由不得他挑剔,昏昏沉沉就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又是继续监考,阮宏虽说心中已经疲倦,但还是打起精神,心想这不过九日,撑过去就是。
第一日的时候就揪出来一个舞弊之人,他的下场考官虽说没说,但都是经历过无数次考试的,又怎会不知他是什么下场?又是因为第二天,偌大的考场内气氛更加,处处可觉出心浮气躁。
阮宏走了一上午,除了一些申请如厕的学子外,再无什么不对。阮宏也不知该高兴还是失落。
下午的时候阮宏精神也有些蔫了,正有些无精打采地坐在上方的椅子上,就见门口一阵响动,随着外面考官出去如厕的学子已经回来。阮宏本是随意一瞟,看见外面的学子是微微一顿。
这个学子……开考以来好像是第二次出去了吧?
阮宏心中有些诧异,毕竟学子考试期间除却如厕不可随意离开,便是夜间休息也是躺在自己做的榻上歇息一晚。吃的食物更是自己带的干粮,一般情况下准备的都是易消解的食物,以防腹中不适,浪费考试时间。
这个学子……看起来倒是神情自若,甚至还隐隐带着些愉悦,没有丝毫紧张之感。
阮宏隐隐觉着有些不对,后面的考试中,他在场内走动,目光有意无意地在那学子身上游移,见他下笔如有神,一派自信模样,并未有丝毫不对。
阮宏心下依旧存疑,但并未声张。
等到第三日,申请如厕的学子多了许多。阮宏心中有所怀疑,认真观察那些学子,就见大多数人都是在离开之前面露紧张,但回来之后反倒是轻松了许多,并且无一不是下笔如有神。
阮宏试探性地同几位监考提及此事,那些监考先是满脸讶异,随后就不以为然的笑笑,说学子如厕都有考官随行,保准他们没有什么动手脚的余地,阮大人就是太多心了。
阮宏还欲说什么,一旁的一位周大人胖的只剩一条缝的眼睛笑眯起来,玩笑般的道:“知晓阮大人欲在太子面前表现一番,只是越不能污蔑这些无辜的学子啊!”
他这话一说,其余考官看向他的目光都隐隐变了变,阮宏面上带笑,心中咬牙。
这话都这么说了,他要再强求,那就是他假公济私了。
第一场考试结束,紧接着就是第二场。经过一夜的沉思,阮宏还是觉得有些不对,翌日也不顾那些考官不愉的神情,比第一日更加认真的在考场内走来走去。ωωω.χΙυΜЬ.Cǒm
阮宏背对而行,自是没注意到那位周大人眸间覆上了一层阴霾。
今日去如厕的学子倒是不多,学子们都在认认真真答题。直到第二日,同样的情况再次发生
比第一日多了许多的学子申请如厕。阮宏一下警醒了起来,面上一副困顿的模样,实则注意力全放在了那些出去如厕回来后神态变化较大的学子身上。
阮宏细细观察,终于注意到些许不对
那些学子回来后,衣袖上都沾上了一层新鲜的泥渍。
阮宏奇怪,科举场所不说多么舒适,但也不至于会让学子们身染泥渍,尤其还是那么多学子一块。更别说那些学子好像颇受衣袖上的泥渍影响,时不时往衣袖上扫去
等等!
阮宏猛地起身,飞速走到一名青衣学子身旁,一手握住他的手腕,在考官和周围学子惊愕的目光下扯过他的衣袖,将那些半干的泥巴去除,其下的字瞬间就显现出来
阮宏目光如炬,那青衣学子身子一软。坐在一旁悠然看戏的周大人脸色也是骤然一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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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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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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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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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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