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忽地使劲挣了几下,陆承骁正分神,一时没注意,差点脱了手,担心她摔着,索性将人重新放回地上,稳稳当当之后,那只大手仍旧舍不得从人家小姑娘腰间挪开。
陈知诺一下拍开,抬眸瞪了他一眼。
陆承骁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换做以前,哪有人敢用这种眼神看他,不过如今到了陈知诺这,他也数不清给她开了多少条先例,破了多少规则,甚至都被她瞪惯了,白眼看着也舒服,没太在意。
“我车就在门口,你等会儿,我让任海阔开过来。”陆承骁随手掏出手机,正打算给任海阔打电话,还没等电话接通,就见陈知诺头也不回地往不远处会场侧门出口那头停着的银色轿车奔去。
小姑娘光着脚,垫着脚尖,一手提着一只高跟鞋和裙摆,最后在银色轿车副驾驶旁停下。
没一会儿,驾驶座上的男人下了车。
宋启琛今晚比较忙,收工之后也没来得及换衣服,那藏青色西服在陆承骁面前晃了一整晚,也碍眼了一整晚,哪怕离得远,陆承骁也能认得出来,那个走到副驾驶边上,替陈知诺开了车门的男人就是他。
两人谈笑风生地上了车,陆承骁睨着那不远处的一抹银色,忍不住紧了紧手心。
任海阔把车开到陆承骁身边时,就觉得他脸色不大对劲,硬着头皮闪了下车灯,就见路边的男人不悦地解了西装扣,黑着脸坐进车后座。
任海阔咽了咽口水:“陆总……我们去哪?”
“去哪?”,陆承骁点开微信置顶的那个对话框,“你来得倒是挺快啊。”
任海阔听出了这话中的讽刺,心惊胆战的:“……”
“生产队的驴都没你来得快。”
“……”
任海阔斟酌片刻,试探性地问了句:“陆总,那个……要送您去他们的庆功宴吗?”
“他们的?”陆承骁换了个音调,他现在可听不得这种词汇,“不去。”
任海阔:“那我送您回家吧。”
“……跟上前面那辆银色的车。”
“好的陆总。”
**
陈知诺跟着宋启琛的车到达庆功宴的时候,秦漾漾已经到了十来分钟了。见到陈知诺姗姗来迟,忙凑上前去:“你可算来了,我一个人都快无聊死了,宋总让我自己先过来,我等啊等,一直没见你来,还以为你是不是出什么事,来不了了呢。”
秦漾漾拍了拍胸脯松了口气,给陈知诺递了个蛋糕:“这个好吃,你尝尝,我刚刚闲着没事,把这边好几样都尝了一遍,那个蓝的味道不行,中看不中用。”
“我能出什么事啊。”,陈知诺自然地接过,啃了一小口,忙点点头,“嗯嗯!是好吃。”
秦漾漾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的,最后还是忍不住凑到她耳边说起悄悄话:“我这不是怕陆总找你麻烦嘛……你刚刚当众拂了他面子,他肯定是不高兴的,你别看他长得帅,那么多女人喜欢他,就以为他是什么好人——”
陈知诺点点头:“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秦漾漾那句“华安城上流圈万人之上的天承董事长能是什么善茬”劝她的话都还没说,陈知诺就肯定了她的说法。
秦漾漾一听她这么说,倒是有些着急了:“他果然欺负你了是不是?”
可是对方是陆承骁,她饶是背后有秦家撑腰,在天承面前也不值得一提啊,她着实帮不上什么忙。
然而陈知诺还没来得及解释让她放心,林雨浓便勾着个金主爸爸出现在了庆功宴上。
两个女孩视线直直望过去,就见此刻的林雨浓已经换掉了方才在发布会后台拍摄时穿的紫色纱裙,红色旗袍贴身,领子恨不得开到肚脐眼,胸口大喇喇敞着,裙摆也只微微盖过臀|部的圆润,整个人的气质一改银屏上的清纯,某处的若隐若现无时不透露着那女人的野心和**。
此刻她跟在一个面相看起来年过五十的老总身旁,昂着高贵的头,周身莫名散发着高傲的气息,一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的模样,耀武扬威的。
秦漾漾戳了戳陈知诺,眼神往那头示意了一下,啧啧两声,有模有样地抿了两口酒:“你说,从拍摄结束到现在,排除掉发布会展馆到这酒店路上的二十分钟车程,剩下的半小时,林雨浓和她身边那位,都去干了些什么啊?”
她这话意有所指,陈知诺怎么说也是个上过大学看过小说结过婚的女人,不难听懂秦漾漾的意思,眨了眨眼,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不会吧?才半小时呀……”Χiυmъ.cοΜ
不说找房间,光算上洗澡脱脱|衣服……咳,还有前面那些七七八八的事……怎么着都不可能半小时的吧?
她到底只经历过陆承骁一个人,对于其他人这方面的事还是没有多少了解。
秦漾漾就比她懂了,勾着唇摇摇头:“三十分钟还少啊?你以为现实里这些有钱老总能和小说里写的男主似的,前|戏温温柔柔耐心伺候着,正餐随随便便弄得女主腰酸背疼,每回几小时不停歇啊?小说里写的都是假的。”
陈知诺舔了舔唇,脑海中闪过些不干净的画面,大概是因为陆承骁表现得有过之而无不及,她也只有过他一个男人,所以还真以为小说里写的都是真的呢:“难道不是吗?”
那她之前每天夜里被折腾到三四点,第二天起床腿都不敢动弹,嗓子一哑能哑上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承骁也太不是人了吧?
她脸颊莫名烧了起来。
秦漾漾没发现她的异样,还在给她科普:“这些垃圾呐,大腹便便,才五十,顶都秃完了,天天在酒桌上醉生梦死,健身房估计这辈子都没去过,你以为能多久,三分钟都嫌多。”
秦漾漾自己虽没经历过,可她毕竟是在这个圈子长大的,见识过的人和事多了去,说得陈知诺一愣一愣的。
“尤其是对待这些为了名利和钱一个劲儿往身上贴的便宜女人,哪个老总会真用心像小说里那样,跟伺候心肝宝贝似的弄什么前|戏啊,分分钟提枪上阵,哪管女人死活。当然了,他们也就三分钟的事,倒也无所谓了……”
陈知诺确实是个被陆承骁喂得很饱没饿过的孩子,听完这些,仍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秦漾漾白了个眼,拉着陈知诺往另一边走:“狗仗人势的样,算了,眼不见为净。”
然而她这话音都还未落,林雨浓就像闻着味儿似的,勾着那秃头堵在了两人跟前。
她才刚一靠近,身上那股浓郁的香水味便让陈知诺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本以为经过方才那事之后,林雨浓哪怕心里对她有所不满,也不敢再靠近了,哪知道这女人居然真像秦漾漾所说的那样,狗仗人势皮厚不要脸,自以为上了个金大腿的床之后,便能肆无忌惮为所欲为,这会儿见陈知诺身边只有一个秦漾漾,陆承骁压根没来,心下大致也对陈知诺这个人有所判断。
不过和她一样,还不都是要努力腆着脸在男人面前卖乖讨个庇护,盼着往后路能好走些的货色罢了,方才勾搭陆承骁的时候自以为是地玩了一手欲擒故纵,结果没想到人家见过的套路比她吃过的饭都多,根本不吃那一套,人没勾着,还不是得灰溜溜地来到这里继续寻找目标。
“陈小姐,我们又见面了。”林雨浓脸上勾着得意的笑,丝毫不记得一小时之前,自己刚刚被解约了一个大代言,然而这回和方才在后台可不一样了,她有身边刚刚勾到手的金主爸爸撑腰,而陈知诺不过是个刚刚得罪过陆承骁的小网红。
林雨浓扭过身子,有意无意蹭了蹭身旁的秃头:“王总,这就是我和您说的那个陈小姐了。”
这话一听就是告过状的。
陈知诺微皱起眉头,连抬眸看他们一眼都觉得恶心,转身准备走。
秃头还没来得及多看陈知诺两眼,正巧被边上一个生意伙伴拉着聊了起来。
林雨浓见状,松开手走到陈知诺跟前,挡住了她离开的去路:“怎么?你装什么清高啊?”
陈知诺抿了抿唇:“我以为林小姐经过刚才的事情之后,应该能学得聪明些?”
“刚才?”林雨浓思索片刻,“你是说解约吗?”
她笑了声,颇有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解了就解了吧,王总刚才已经答应把他名下的wm整个季度的代言给我呢,倒是你,得罪了陆总,今后的路可就难咯。”
陈知诺无视陆承骁那事,当时在场的人都看见了,为她捏了一把汗,后来不少人在传,陆总黑着脸直接上了车离开了会场,如今陈知诺身边空空荡荡,想来传言都是真的。
陈知诺凝了凝神,也没反驳,自己确实得罪过陆承骁,都数不清多少回了,难走就难走吧,反正她这辈子的路就从来没好走过。
林雨浓凑到她跟前:“得罪过陆总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人家家里头还有正宫娘娘坐镇,你听说过吗?人家陆总家里太太在学校被同学欺负了,他心疼太太受委屈,随便一出手就让人家退了学,在华安城都呆不下去了,学校教授为了自己内定的学生刁难她,他们天承七十亿的项目就因为这个,随随便便说换团队就换团队,连教授头衔都没了,整个业内软性封杀,整个职业生涯都没了。”
这后面一段,是在两人分开之后了,陈知诺倒是没听说过,此刻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种事,居然还是从林雨浓的嘴里听到的:“你消息倒是灵通。”
林雨浓扬了扬眉:“人家夫妻恩爱着呢,你以为你一个小网红真能勾得住天承集团董事长啊?小心哦,没准下一个就是你呢?”
秦漾漾皱了皱眉头,将陈知诺往回拉了拉,有些担心地凑到耳边窃窃私语:“知诺,她说的这些好像是真的……我之前一直记着乔乔的小叔叔男女不近,但是听她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乔乔好像是说过她小叔叔特别喜欢她小婶婶来着。”
陈知诺轻拍她手臂:“没事。”
林雨浓轻笑了声:“别装清高了,咱们都是一样的人,你要是能和我道个歉,或许我能让王总帮帮你,你这种清汤寡水的,他们有钱人换换口味没准也会喜欢,大学生嘛,嫩点玩起来舒服。放心,王总这种人可比陆总那样的高处不胜寒好伺候多了,你只要在床上叫得好听点,他什么都能听你的。”
也不知怎么的,林雨浓总觉得只要见到陈知诺这干干净净的模样,就恨不得立刻让她同自己一样一辈子沾染上不堪。
陈知诺原本倒不在意她说什么,只觉得她这种人也是可怜,然而此刻这种污言秽语用到她身上,她下意识握紧了手心。
林雨浓扭头回到秃头身边。
秦漾漾气得吹胡子瞪眼:“怎么办!我好想打她啊啊啊啊!你别拦我,我要上了,我给我哥打个电话,让他一会儿来善后。”
“我不拦你。”陈知诺淡淡道,“我也想打她。”
她这话一出,倒让秦漾漾愣了,陈知诺这安安静静的小姑娘嘴里竟然能这么淡定地说出这种话,她倒是有些不习惯了,她瞧了眼她的细胳膊细腿:“你、你这样小不点的,哪打得过林雨浓那跟男人婆似的怪物啊?”
秦漾漾刚问完,就见林雨浓那阴魂不散地又带着她那亲爱的秃头走了过来。
秃头这回得了空,不怀好意的眼神不住地在陈知诺身上打量:“陈小姐是吧?百闻不如一见那,长得确实漂亮。”
那秃头举起酒杯,碰了碰陈知诺的杯壁。
陈知诺嫌恶地睨了眼那脏了的杯子,就听秃头说:“陈小姐难得一见,不如喝两杯助助兴?”
把那头上那两根毛拔光助助兴倒是不错。
陈知诺淡笑了声:“抱歉啊,我不怎么会喝酒的。”
况且这酒还脏了,冲厕所都嫌恶心了厕所。
“哎”,秃头摆了摆手,“入了这社会啊,哪有不会喝酒的道理?”
林雨浓也在一旁帮腔:“是啊,大家都是出来谋生活的,喝个酒都不会,真当自己是大小姐呢,挑剔也不分场合。”
陈知诺仍旧是笑:“林小姐这么会喝,不如教教我,打个样做个示范?”
秃头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闻言立刻附和到:“也对!还是陈小姐懂得多啊,雨浓啊,你喝一个,给陈小姐打个样!”
林雨浓:“?”
林雨浓差点没反应过来,忍下气,喝了一口。
“这回该你了吧?”王总色眯眯的眼神盯着陈知诺没挪开。
“我是真的不太会呢。”陈知诺仍旧没有要喝的意思。
这下王总的脸色稍微沉了沉:“小姑娘,你这是不是故意不给我面子啊?”
陈知诺摊摊手:“我哪敢啊——”
然而这打太极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身后忽然响起了道男人磁沉的嗓音:“给谁面子呢?”
陆承骁两步走到陈知诺身旁,顺手接过她手中的酒杯,另一只手小心揽上她纤弱的腰间,没敢贴上去,只微微虚掩着:“嗯?”
待对面两人看清来人,脸色纷纷变了变。
秃头定睛瞧了眼陆承骁这护短又亲昵的动作,显然有些结巴了起来:“啊、这,是陆总啊,陆总您、您好啊,是什么风把您吹来这小庙了……害,哪有什么给不给面子的,我们方才都是闹着玩呢,说笑来着……”
秃头心虚得瞬间涔出一身冷汗,嫌恶地拍开林雨浓挽着自己的手臂。
陆承骁轻点了点头,仍旧举着那酒杯:“那您的意思是,我听错了?”
“不不不,我哪是这个意思啊……”
“闹着玩?”陆承骁扬了扬眉。
秃头舔舔唇,那担惊受怕的模样,丝毫没了几分钟之前那耀武扬威的模样,陈知诺都怕他下一秒,直接当众给陆承骁跪下磕头:“哎,对对,就是闹着玩呢……”
陆承骁舌尖痞里痞气地顶了顶脸颊,不悦地抬眸睨他:“你他妈也配和她闹着玩?”
他自己都没这个机会!
“不配不配!”秃头忙摇了摇头,五十多岁的人,差点没被这三十多岁的小辈吓哭。
陈知诺如今也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主,此刻暂且不管她和陆承骁的关系到底成了什么样,见他这架势,立刻告起状来:“是闹着玩呢……他俩老堵在我们面前,闹着我们玩……”
秃头:“……!”
林雨浓:“……!”
陈知诺双手一下握住陆承骁手腕,摇了摇,颇有小孩撒娇的意味在里头,而后抬眸瞧他,摆出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陆承骁不知道她又要玩什么把戏,可莫名就觉得带感,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
就听陈知诺说:“他们也只是热情罢了,你别和他们计较,这样,罚酒几杯,这事就算了吧?”
陆承骁觉得自己这辈子没这么没出息过,她只是眨了眨眼,他就觉得不论她说什么,他都能听她的。
“嗯。”男人嗓音微沉。
秦漾漾很是上道,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俩硕大的高脚杯来,换了几瓶烈酒,一下满上递过去,兴奋道:“来来来,喝了就算了,多大点事啊!”
两人硬着头皮接过,迟迟下不去口。
陈知诺在陆承骁身边歪了歪头,一脸天真无辜傻白甜模样:“林小姐长得这么漂亮,快喝两口给大家助助兴呀?”
“不会喝酒吗?入了这社会啊,哪有不会喝酒的道理?”
“喝个酒都拖拖拉拉,真当自己是大小姐呢?挑剔也不分场合?”
“酒都不会喝,两位以后的路可不好走呀?”
陈知诺碎碎念了几句,陆承骁差点忍不住笑,又听她继续:“你们这样,是不是不给我们陆总面子呀?”
不得不说,她这句“我们陆总”,着实让陆承骁预约了一把,如果加上个“家”字,我们家陆总,那会更加好听。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两人是半个不字也不敢再说,闷头灌下一杯之后,秦漾漾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立刻抱着酒瓶上去添满。
来来回回四五趟,秃头红着脸醉得不省人事倒在地上,被秦漾漾随手叫来侍应生拖到一旁墙角。
林雨浓酒量比那五十岁的老头要好,身体素质也强些,倒是没有他那么不堪,然而此刻胃内翻滚,汹涌澎湃,她是半刻也保持不了优雅,捂着嘴跟无头苍蝇似的找厕所吐。
陈知诺敛起官方笑容,手立刻从陆承骁身上松开。
男人也由着她去:“解气了?”
“还没有。”陈知诺摇摇头,盯着林雨浓离开的方向几步跟了上去。
她走到卫生间廊道的时候,林雨浓已经吐完一场出来了,脸上妆花得像个鬼似的,见到陈知诺向自己走来,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明明对方和自己一比娇小得像个孩子,可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
再往后几步便是冷冰冰的墙,林雨浓无处可退:“你想干嘛啊!”
陈知诺懒得和她解释,二话不说,两步走上前踏着鞋跟直接踩上她双脚,这回是下了狠劲儿,林雨浓哪怕人高马大,却因为酒精的影响,浑身没了劲儿。
陈知诺踩了一会儿才松开,将人堵在墙角,两个耳光直接打在她脸上。
她活了二十多年,被欺负了十多年,这是第一次彻底的反抗和报复。
林雨浓几乎被打懵了,片刻后才感受到脸颊的隐隐刺痛:“你疯了!你居然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在娱乐圈里可是个流量!我只要一发微博!你个小网红你——!”
“我连陆承骁都敢打,还怕你不成?!”,陈知诺单手拽住她硕大的耳坠,往自己跟前一扯,林雨浓立刻疼得龇牙咧嘴,“那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和我说的,陆承骁的正宫娘娘叫什么名字啊?嗯?”
林雨浓疼得没法思考,正巧见到不远处追出来的陆承骁,忙大喊:“陆总!!救命啊!!打人了!!这女人疯了!!”
陈知诺话音断了,回过头,就见陆承骁面不改色地摊摊手,轻笑了声:“她确实连我都敢打,我可不敢拦她。”
“诺诺,小心点,别伤着自己的手。”
陈知诺:“……”
林雨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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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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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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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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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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