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李怀碧休假,程桑桑稍微没有那么忙了。
一清早只有两个人来咨询了美整形事宜,但迟迟没有下定决心要不要做。
程桑桑公事公办地表示一定要考虑清楚,脸上动刀是一辈子的事情。
等她们走后,程桑桑光明正大地拿出一本书开始摸鱼。
往往医院里没那么忙的时候,程桑桑就喜欢看书。她什么书都看,文学也看,三流言情也看,看得很杂。往往不知道怎么打发时间的时候,她就看书。
但今天显然是没有摸鱼的机会了。
她刚摸到书皮,都还没有打开,就见到刘云芳和两个男人走了进来。
刘云芳捂着鼻子,气势汹汹。
她身后的两个人亦凶神恶煞,像是港岛电影里黑社会收钱的。
“你们医院怎么可以用劣质产品?我昨天一回去就开始不舒服,上吐下泻,差点虚脱。今早起来昨晚刚做好的鼻梁都歪了,程医生,我半个月后有非常重要的活动,它很有可能是我人生的转折点。现在你们害我的鼻子变成这样,我要怎么出去见人?你们九院的招牌还要不要了?”
她松开手。
歪斜的鼻梁在脸蛋上分外滑稽。
她哭喊着:“今天程医生你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不离开了。你技术不行就别当医生,你也是女人,你知道女人的脸有多重要。你是不是欺负我穷,看准我不敢闹事,才给我随意弄了乱七八糟的玻尿酸。是不是我的脸没有你的金贵,你就不用心弄了?我今天就在这里放话了,我要一个交代,还要你们赔偿,再也不相信你们九院的医生了,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
刘云芳嗓音尖利,高八度的声音在科室里格外引人注目。
科室门口有一群人围了上来。
有护士,有病患,也有其他科室的医生,都是看热闹的。
很快的,有人喊了医院的保安。
有两个保安赶了过来,驱散门口看热闹的人后,才往科室里走。然而还没进去,就被刘云芳带来的其中一个男人堵在了门外。男人身体壮硕,一个顶两个,脖子戴着拇指粗的金项链,穿着花里花俏的衣服,脖子上还纹了青龙,蜿蜒至大腿般粗的胳膊。xǐυmь.℃òm
保安说:“有话好好说,不然我们报警了啊。”
男人不屑地说:“报呀,你们医生做错事还不让人闹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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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始至终,程桑桑都坐在办公桌前。
她一声不吭地看着刘云芳,似是在沉思着什么。
刘云芳闹了那么久,程桑桑一句话都没说。
“程医生你心虚了是不是?”
终于,程桑桑开口说了一句话:“我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刘云芳说:“神经病,胡说八道什么!我的鼻子你做的,我要求赔偿。”她给身边的男人一个眼神,男人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程桑桑,威胁恐吓的意思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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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室外还有人探头围观。
来闹事的人像是恶霸,长得柔柔弱弱的医生靠在椅子上,孤立无援。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他身上还穿着病号服,伸手就拉开门外的两个保安,冷冷清清地对堵在门口的壮硕男人说:“让开。”
男人睨他一眼:“哪根葱?”
“你老子。”
男人瞬间怒了,拳头出得飞快。但是再快也没有病号服男人快,不过是眨眼间,男人的拳头在脸颊边被轻而易举地接住,宽大的手掌像是有着无穷的力量,无情地一扭,就有骨头咔擦的声音响起。
壮硕男人冒出了冷汗,随即被甩到一边。
大长腿迈入,伸腿就勾了一张靠背椅踢到办公桌旁,旁若无人地坐下。
他也不看程桑桑,长腿一伸,直接横跨了半个办公桌,医院的拖鞋吊在脚板上,正好对着刘云芳和另外一个男人。
他不耐烦地说:“有屁快放。”
刘云芳问:“你……你谁呀……”
韩毅说:“老子来看病的,别浪费老子的时间。”
刘云芳说:“这里是整形外科。”
韩毅冷哼一声,说:“眼瞎,来整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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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云芳有点尴尬。
眼前的男人一副“老子宇宙无敌who怕who”的模样,实在不是好惹的,顿时把火力再次对准程桑桑。而就在这个时候,程桑桑却看向了那个男人。
刘云芳很清楚地看到程医生的嘴角微微地勾了下,随即又迅速隐藏,然后对上了她的双眼。
她似乎一点儿也不惊慌,平静地说:“昨天给你垫鼻子的玻尿酸术前给你看过的,也留了底。是不是劣质你自己心里有数,你的鼻梁怎么歪的你也自己心里有底。小姑娘,你今年才二十岁,还没进入社会吧,给人当枪使感觉怎么样?”
刘云芳大惊失色,但仍然强撑着。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程桑桑说:“我以前见过你的,总喜欢跟在郭雪安的身后。小姑娘,见好就收,我程桑桑你惹不起。”
她不再多说,朝门口的保安招手。
保安反应过来,把刘云芳和两个男人请了出去,科室里很快就剩下韩毅和程桑桑。
韩毅收了腿。
程桑桑看着他,问:“你在担心我?”一顿,又冷冷淡淡地补充了一句:“也是,反正是个女人你也会担心,都是生理需求而已。韩先生,我这里整眼睛要挂号,做手术需要预约,慢走,不送。”
韩毅漫不经心地看着她。
他很清楚地知道她因为什么不高兴,可是他不愿意服软。
从谈恋爱那天开始,他就知道程桑桑是个作天作地的小妖精,闹起来绝对不会让步。
他无声地哂笑。
现在两个人又算什么?
韩毅收回目光,起身就走。
程桑桑没有拦他。
在他即将走出门口的时候,程桑桑把文件夹扔到了地上,随后倒吸一口凉气。
韩毅僵着身体,停顿了足足三秒,最后转头。
程桑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她头发扎成一股,露出脖子,白白嫩嫩的,修长又纤细。
韩毅真想伸手掐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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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几天,韩毅提前出了院。
程桑桑是从王医生口中得知的。
下班的时候,程桑桑给程默然打了个电话,她问:“有空吗?”
程默然说:“姐姐你叫我,我肯定得有空。”
程桑桑轻描淡写地说:“那行,我前几天被人欺负了,你替我找回场子。今晚十一点,缪斯酒吧,带上几个人。”
程默然一惊,问:“谁欺负我姐姐了?”
程桑桑说:“记得带几个人,在酒吧的停车场汇合。”
程默然大惊失色:“不对,姐,我替你找回场子就好了。你把欺负你的人告诉我,我肯定让人揍得他一个月下不了床。这种事情怎么需要姐姐你参与?你坐在家里吹着空调喝着小茶等直播就好了。”
程桑桑说:“谁说我要参与了?”
“那汇合什么?”
“我去泡吧。”
程默然更加惊诧:“你从来不泡吧的,你真是我姐吗?”
程桑桑:“那是你不了解我,十一点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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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桑桑先回了趟家。
她洗了个头敷了张保湿面膜,又画了个浓妆。
衣柜里有许多不同风格的衣服,她挑了件极显腰身的包臀小黑裙。她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手指点着手机屏幕。不一会跳出微信的页面,她点开韩毅的对话框。
【程桑桑:十一点半,我在缪斯酒吧等你。】
不到一秒,她又再次发了一条。
【程桑桑:哦,发错人了,你忽略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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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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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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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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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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