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公鸭子他就该挨打!打了左脸,他把右脸送过去就行了!”正郁闷的时候,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蔫儿蔫儿地走了进来,翻着白眼说道。
来人外号叫“灯罩”,也是当年的三环十三少之一,现在在夫子庙外面卖关东煮,整天被城管追赶的主儿。
待灯罩坐进浴池,闷三儿才反应过来,皱了皱眉头,说道:“灯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公鸭子他是为什么被人讹诈的?因为他强迫了别人家女朋友,有这事儿吧?”灯罩翻了翻白眼,冷声质问道。
“切,女人——”六爷不屑一顾。
“去那种地方的女孩,有好货吗?都是烂圈子,谁想上谁就能上,你懂不懂?公鸭子想和她处朋友有什么不对了?自己家孩子,你不护着,你是人吗?”闷三儿义愤填膺,好像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
“咱得讲道理……”
灯罩说道:“再说了,人家是什么身份你们知道吗?实力强横着呢!我刚刚在夫子庙,看到他们了,上百号人呢!”
“我就瞧不管你那怂颠颠的样子!当年打架,就是你最怂了!”闷三儿一摆手,一脸不屑地扭过头,不去看他。
“有些事,你赶上了,你就得认!”
六爷很深沉地道:“我知道他们是强横,但是,我们人也不少,实话告诉你,四百个人过来帮忙呢!茬架,和钱多钱少没关系!四十年前,我们在玄武湖对上阮浩云那几个省府、市府的大少,他们不还是被我们打得满头鲜血嘛!”
“那些红二代、富二代,都是废物,根本不够看!他们如此,他们的孩子也是如此!”闷三儿叼着烟,不屑地说道。
“人家是废物?人家现在有的是金陵首富,有的是封疆大官,我们呢?抗拆上访专业户,修车的,卖关东煮的!就凭这些,我们已经输掉了!”
灯罩苦口婆心地道:“六哥,闷三儿,咱们别斗了!时代变了,我们都七老八十了,还打什么啊?咱们的孩子是不行了,但孙子还有机会,让他们好好读书吧!别瞎混了!”
“你说这话,就是不仗义!”闷三儿愤怒地道。
六爷站起身来,缓缓向换衣间走了过去,留给众人一个佝偻但却高大的背影,用沙哑低沉的声音说道:“灯罩,我从来没想着让你和闷三儿帮忙,都老胳膊老腿了,我也担心你们出事儿!”
“别介啊,我得去啊!”闷三儿急忙道。
六爷顿了一顿,续道:“我根本没吹哨子喊人,但开发区道上都动了。看上去对方只是几个毛头孩子,但其实实力不俗,但是,弟兄们都给我这个老炮的面子,据不完全统计,明天会到场四百个人,我现在要是不去,老炮儿的面子往哪里放?他们怎么看我?”
“没意思啊!”
六爷摇了摇头,很无奈的样子,道:“这不跟欺负小孩子一样吗?明天这几个孩子,要是及时认错,我也就不动手了!”
见六爷要走,公鸭子连忙凑了过来,递上毛巾,说道:“大伯,要不给你安排一个双飞,六号和四号怎么样?”
“不了,我去找你霞姨去!明天要出场,我去剪个头发!”六爷摇了摇头,拒绝了公鸭子的好意,颇有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个美女的高人风范。
凌晨一点,霞姨的发廊还开着门,粉红色灯箱散发着暧昧的粉红色光芒,门脸上贴着几个塑料字儿——“十元休闲”。
开发区这几年发展的很快,民工很多,这个发廊兼营理发和推油。当然,霞姨是不坐台的,她手下有几个小姑娘。
“六爷来了!霞姐在做十字绣呢,我去叫她!”几个小姑娘叼着烟吞云吐雾,浓妆艳抹,穿着丝袜,露出浑圆肉感的大腿,坐在破旧的沙发上。
“小姑娘,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六爷很平易近人,对这些底层人民非常关怀,一边在转椅上坐下,一边语重心长地说道。
“理发?”片刻后,霞姐走出来了,看上去四十来岁,但是,皮肤保养的极好,风韵犹存,尤其是胸前一对饱满非常诱人。
霞姐当年就是跟着三环十三少混的“圈子”,按现在的说法就是小太妹,但现在已经洗尽铅华,宁静而娴雅了。
霞姐当年痴恋六爷,但六爷并不喜欢她,后来,霞姐时间也耽误了,终身未嫁,等六爷死了老婆,就成了六爷的“情儿”,她现在依旧保持着少女心,认为六爷是天底下最爷们的男人!
不过,她也感受到时代的变迁,当年的猛人,已经垂垂老矣,所以,看他的目光,更多了一种看孩子的宠溺。
六爷无声地点了点头,很酷的样子。
“进里屋吧!”霞姐走进了一个洗头用隔间,片刻后,六爷走了进来,脱掉鞋子,躺了下来,很享受地闭上了眼睛。
“听说你又要和人打架?”霞姐一边帮他揉着花白的头发,一边问道。
“嗯……”六爷点了点头,惜字如金,酷到没朋友。
“这么大年纪了,还打个屁啊!”霞姐皱了皱好看的秀眉,不满地道:“我听说,对方都是有钱的主儿,人多势众的,你行吗?”
“我行不行,你还不知道吗?”六爷坏坏地笑了。
“我看啊,你是不行了!”霞姐察觉出挑逗的意味,俏脸一红,一边冲干净六爷的头发,一边娇娇地嗔道。
“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还行不行!”六爷翻身下床,一把把霞姐按在了小按摩床上,卷起短裙,露出一双白腻的长腿,猛烈地动作了起来。
夫子庙美食街,一帮大学生、保安、打手端着酒杯,等待着陈大侠和阮大少来敬酒,陈晨是金陵大学的猛人,和金陵第一大少称兄道弟,又是赖皮赖老板的大哥,这得多猛啊!能和陈晨喝一杯酒,他们激动万分啊!
陈晨神情严肃,一路上和兄弟们不停地碰杯,战前动员这种事情,他是无师自通,一两句话,一个动作,都能把这帮人内心深处的热血和豪情给调动起来。
陈晨逐一询问,他们和历史学院谁认识啊,有没有女朋友啊,最擅长什么拳法啊,每一次碰杯,陈晨都是一饮而尽,绝对不含糊,不偏袒。陈偶像如此平易近人,如此豪爽大气,更让这帮人为之感动,唏嘘不已。
一圈酒敬下来,气氛好到爆棚,陈晨回到座位上,王解放呲牙一笑,说道:“老大,我有几个主意,保证明天早上能把那帮人碾压成渣!”
“你说!”陈晨从谏如流。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王解放凑到陈晨耳边,一阵白话。
陈晨还没说话呢,旁边的孙牧渔一拍大腿,笑道:“这招够狠,够阴,这哪儿是械斗啊,这是打仗!不过,我喜欢!”
陈晨一琢磨,靠谱,当即站起身来,问道:“兄弟们中间,有没有认识修车铺的?懂不懂电焊、锉刀之类的?”
“我当年是工兵,在修械所干过,会点技术活!”
“我之前在工地上干过焊工!”
“我有个朋友是开修车铺的!”十来个兄弟站起身来。
“真是人才济济!”陈晨一笑,赞道:“好,你们几个兄弟辛苦一下,跟着解放,找个修车厂,一切听他安排!”
陈晨又拿出一张银行卡,说道:“钱拿去,随便用!”
“不不不,这个用不了多少钱啊!”王解放连连摆手拒绝,带人去了。
陈晨又冲一名阮氏集团的高管说道:“阮氏集团有建筑工地的是吧?你去领二百顶安全帽,然后再运一些铁丝网到解放去的那个修车厂!”ωωω.χΙυΜЬ.Cǒm
“是!”高管也立刻动作起来了。
这一夜,西郊某修车厂灯火通明,陈晨把兄弟们安排到酒店住了,随后也和阮世雄、赖皮一起赶往修车厂。
黎明时分,二百杆长矛一般的武器制作出来了,这些都是从公园的铁栅栏上切割下来的,矛尖经过了打磨,寒光闪闪,风快。
此外,还有木质盾牌之类的,铁丝网经过切割,三层重叠,中间还夹着厚帆布,牵上帆布条,成了简易的“防弹衣”。
门口,停着两辆四轮卡车,用帆布遮盖着,鼓鼓囊囊,奇形怪状,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小伙们们正扛着一袋袋的大螺母——据说这是陈少的暗器——小伙伴们也不好多问,此外,还有一摞摞方砖,往卡车上放。
“差不多了吧?”陈晨问道。
“可以了!”忙活了一夜的王解放双目通红,但是神色兴奋。
“你那边游艇准备的怎么样了?”陈晨问阮世雄道。
“妥了!”阮世雄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出发!”
陈晨一声令下,大家上了卡车,两辆大卡车直奔江边五号码头。与此同时,酒店那边的孙牧渔、疤子他们也开始叫人起床。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清濛的晨光从窗口倾泻进来,六爷醒了,坐起身来,开始穿衣服,悉悉索索地一阵响。
“这么早起来……你可小心……”旁边的霞姐嘟囔了一声,按了按钮,床头灯亮了,粉嫩嫩的光亮,笼罩整个房间,显得温馨。
“没事,几个毛头孩子而已……”
六爷穿上衬衣,没有急于穿裤子,而是摸了摸霞姐丰润滑嫩的臀,又从床头柜上摸到香烟,叼起一根,再摸到塑料打火机,点燃了,懒懒地靠在背靠上,美美地抽了一口。
“毛头孩子最生猛,打起架来不要命的,当年你们十三少不也是毛头孩子嘛!”霞姐翻了个身,将脑袋埋进被子里,躲避灯光,含含糊糊的声音传了出来。
“他们哪能和我们当年比啊?”
六爷叼着烟穿起裤子,暗红的烟头忽明忽暗,烟雾笼罩着他粗粝的脸庞,淡淡地道:“这一代的孩子,没脑子,没血性,没骨头,说他们是人,都埋汰人这个字了!”
“总之,你小心就是了,我晚上给你煲汤……”霞姐清醒了一些,抬头说道。
“嗯,你睡吧,我会全须全尾地回来的!”六爷涌起一股柔情,随手关了灯,凑过满是烟臭味的嘴,在霞姐脸上亲了一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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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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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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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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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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