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别的,就是有点可惜,说是能听见潮汐的声音。
要从喜峰口离开前,那满脸胡茬的汉子首领兀良由,往她脖子上一瞥,没瞧见想看到的东西,心中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
从帐篷里出来,苏漾小心的上了马车。
康熙穿着行服,骑在马上。
首领兀良由将他们送出喜峰口,在长长的大道上,身后跟着一群密密麻麻的骑着马的猛汉。
康熙已经走至队伍前了。
御前侍卫曹寅勒转马头,朝她道:“大人就送至这里吧。”
兀良由点头,随后目送着长长队伍,浩浩荡荡离开喜峰口。
一旁他的儿子上前来,道:“阿爸,我们回去吧。”
兀良由摸了摸胡须,哈哈一笑:“回吧。”
皇帝走了,他们也该处理他们内部的事。
从紫禁城到喜峰口,前行差不多三天。
从喜峰口回来,也差不多这么久,只是这次时间延长回得晚些。
苏漾来时身子不适,一直孕吐。
回来也不知是不是因腹中的孩子,健壮了些坚强了点,这次回宫竟一点也没折腾她。
康熙还时不时的过来看。
闻辞日夜守着,生怕在路上出事。
还好提醒吊胆了三日,终于回了宫。
苏漾一回宫,回到熟悉的地方,神清气爽,精神都好了。
她先是往床上一坐,又想到帐篷里的硬床,不如这高床软枕睡得舒服。
富贵繁华迷人眼,她堕落了。
多鱼给她端了清水净手,又喊人拎了水桶,让她好好沐浴一番。
之后盛装打扮,去慈宁宫请安去了。
慈宁宫。
太皇太后最近得了新鲜玩意儿,正爱不释手。
九连环。
在特定操作下,随时能解开也随时能锁上,不过这需要一定的流程,不清楚这个顺序流程的,基本很难打开。Χiυmъ.cοΜ
就类似于现代的魔方锁。
不过比魔方要简单许多。
近年来,太皇太后玩心四起,从前她是不屑于玩这些小玩具的,后来也不知怎么起了兴头。
又因宫中多了漂洋过海来的夷人,手上带来的新鲜玩意儿,譬如放大镜之类的好东西,她都乐于见一见,玩一玩。
苏漾来时,见她手脚麻利的玩着九连环,十分得劲儿。
她刚过去,太皇太后就把她拉着:“你来试试?”
苏漾:“……”
这玩意儿她还真没玩过,现代那个七色魔方,她要完全按照脚程,一步步来,才能达到这种效果。
喊她直接上手,那直接就不够看。
苏漾推辞道:“老祖宗,妾身手笨,不会玩,您可绕了妾身吧。”
太皇太后笑呵呵的,和蔼道:“不会才要学嘛。”
苏漾见推辞不过,只能接过来。
九个圆连环,她手忙脚乱的顾得了这个顾不了那个,直惹得太皇太后笑得合不拢嘴。
“可算是把你难住了。”
她接过九连环,迅速的拉扯出好几个不同的玩法,看得苏漾直拍手鼓掌。
太皇太后玩了一会儿,有些疲乏,将九连环放在桌上,喊她坐下来,道:“今日回宫了,怎么不好好休养一番?听说你在去的途中,身子不适,这次回程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回老祖宗的话,妾身一切还好。”
她下意识摸了摸肚子,面露涩意,垂着眼:“去的时候,她有些闹我,还好懂得体贴大人了。”
这才几个月,孩子估计都还没成型。
果然是第一次怀小孩,竟惹太皇太后好笑。
“对,就是体贴你。”
她又与苏漾交流了一番去喜峰口,去木兰秋狝,皇上威不威风等等话题,随后情绪渐渐暗了下去。
“若是哀家身子早两年的话,说不准也要去瞧瞧。”
她这辈子,在皇宫待了几十年,就住了几十年。
宫中不可一日无君。
若皇帝有事出宫,像秋狝这一类的重要活动,必须得有人坐正宫中才是。
于情于理,于身体考虑,她都出不得。
苏麻喇姑在一旁笑道:“格格这是怀念当时,骑着马撒野的日子啦。”
苏漾含笑道:“老祖宗骑马,定英姿飒爽得很,可惜妾身不会,又有了孩子,不然肯定是要好好畅玩一番的!”
太皇太后微微牵起笑意,道:“有这份心就行。”
苏漾在慈宁宫用了午膳,之后才回了长春宫。
另一处,请了假还未回宫的曹寅,在宫外找了数日,才依着线索,才找到了瑜妃娘娘,曾经的母亲。
过程之艰难,因卖身契已销毁,只能从头查起。
这次皇帝爽快的给了假,说不准也有想让他尽快查清事实。
佟府上的一些老人。
特别是随着当初赫舍里氏一道出门的老人,部分没有住在佟府,年迈另外在紫禁城的郊区外,容得赫舍里氏慷慨,替她们这些年迈的老人,买了一处住宅。
曹寅在一个年迈的老人口中,得知了当时的一些情况。
“你说那次夫人带着小姐出门啊,”老人有些耳背,在曹寅急切的追问两三次,才恍恍惚惚的回想起当时的情况,“当时还没有京中纵马,违令者发配疆域这回事嘞。”
“那小姑娘,小小的一个,头上插着一根稻草,来来往往好多人,见她脏兮兮的,干瘪瘪的,都不想买。”
“她那个娘,就拉着她跪在死去男人的席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说家中不容易,吃不上饭,还把男人曝在大街,只能先卖一个女儿,来将丈夫下葬。”
“好像那男的,才刚死吧……”
老人已经忘了,当时那男人有没有尸斑的痕迹。
“奴才主要没亲身经历当时的事情,听人家转述的,也不知道对不对……”
他摆了摆手,“你走吧,我就只知道这些了。”
曹寅又大声问:“那个被卖的小姑娘,现在在哪呢!”
他接连吼了两句,对方才听见。
他睁着浑浊的一双眼,小心道:“好像,好像死了?”
曹寅神色微凝,追问:“什么,死了???!”
“淹死了!”他重重点头,“我看见她掉池塘里的!”
“那晚上老头子我还做了噩梦嘞!”
“那你知道这女孩子,她母亲住在哪不?”
老头子摇摇头:“这就不知道了。”
“公子您是想打听什么呢?”老头子道,“那家子穷死了。”
他露出恨恨的目光,“你去问乞丐吧!”
说完也不知道那触了他的脾气,竟直接关上了门。
曹寅只能顺着他的话,连找了好几个看起来老不隆冬的乞丐打听,都说是不知道,后来在一个破庙里,一个小孩吃了他赏的馒头。
一边吃,一边饿虎扑食:“奴才,奴才知道!”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满口吃了,连水都没喝一口,差点给噎死过去。
曹寅又顺手给了他一壶水。
“小孩,你慢慢说。”
结果那小孩猛地一怔,喃喃道:“小爷不是小孩子了!”
“我18了!”
这下轮到曹寅发呆了。
他至今还么见过,这么瘦弱的小孩,竟然十八岁??
小孩身材干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他吃完后警惕的抱着水壶,往后退了两步,道:“知道小爷是知道!”
他凶巴巴的伸出手,搓了搓。
今天这个大人,看上去也没那么凶神恶煞,还知道送他馒头吃。
曹寅被当成冤大头,宰了一次。
他给完银子,道:“那你现在说吧。”
“小爷是听过那回事,当时好像那小女孩,才三四岁吧?”
他揉了揉脑袋,“有个兄弟,比她小两岁,没死的话今年应该20了。”
“那婆娘心毒得很,拿自己女儿出去卖,卖了小爷我当天悄悄看见,她去带她儿子吃顿好饭,把她家那死男人一卷席子给扔乱葬岗了。”
“小爷我知道他们住哪!”
小孩给了个地址。
曹寅知道,特别偏僻的地方。
不过从乞丐到这种地方,也算活了一头。
曹寅拿了消息,去寻。
那处地方许多人住,单间。
他一打听,那人儿子确实还没死,但找了个不错打杂差事,也算是体面了。
正好这人儿子还没死。
曹寅夜晚翻墙进了院子,贴了假胡子。
伪装成一个江洋大盗。
悄悄的进了屋子,把床上躺着的女人直接吓得面无人色。
“大侠,大侠饶命!奴家也没有钱财可以给您啊!”
中年女人大概四十来岁。
这几年过得还算不错,脸保养得跟个三十几岁的半老徐娘似的。
曹寅拿着刀,抵着她脖子,粗着嗓子道:“老子求财又求色,老子蹲了你家好几天了,前两天看见一个漂亮的黄花大闺女,是不是你女儿!”
女人慌忙火急的摇头:“不,不,我不认识她!”
曹寅威胁她:“今日老子特地踩点过来,你那小儿子,今天是来救不了你这个老母亲了。”
“说个老实话吧。”
“老子也不是专门来盯你的,有人看不惯你,想让老子买你的命回去。”
“他说是为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儿,狠狠出口恶气。”
“你如果想要活命,就老实招来,前两天进你院子的那个女人,是不是你拐来的!”
“大爷,大爷您可冤枉死奴家了。”
“奴家哪有那么大一个女儿啊!”
她语无伦次,满脸恐慌。
曹寅冷冷一笑,道:“这话又不会空穴来风,你就是有!说,人在哪?怎么拐来的!说得老子不满意,今晚就带你见官去!”
人在极其恐慌下,是会胡思乱想的。
前两天有没有女孩过来,她记得没有,但在这想要她小命的狗东西口中,前两日就是有女孩进来。
她恍惚了下,差点以为真的有女子进屋被瞧见了。
难道,难道……难道是她那个被卖去佟府的女儿,回来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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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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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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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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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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