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即放开了手,掠起几点零星水花。
意欢一看,他宽大的袖袍也湿了。
柳何潇往水中一瞧,意欢的拇指还有些红,他蹙了蹙眉。
“真笨。”冷岑岑的声音,毫无同情心。
意欢:“……”
柳何潇索性将湿了的外袍脱下来,扔到了一旁。
绯色外批脱下,里面是白色杭绸锦袍,腰间束着华丽暗纹玉带,倒是衬得他俊雅出尘。
意欢本以为他穿绯色已经很好看了,可没想到白色更加适合他。
柳何潇见她出神,五指一挥:“烫傻了?”
意欢懵懂回神,道:“才没有。”
柳何潇轻笑一声,然后捡起了方才被放在一旁的勺子。
他看了看烛火和未盖完焦糖层的布丁,然后用布包了勺子,学着意欢的样子,在火上烤。
意欢讶异看他:“世子……还是我来吧……”
柳何潇睇她一眼:“得了吧,你的手指都肿得像个萝卜了,你泡足一盏茶功夫再说。”他一面灵巧地烤着勺子,一边补刀:“等泡好了水,正好成了水萝卜……”
意欢:“……”
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意欢无辜地看着水中的手指,虽然有些肿,也不至于成萝卜吧!?
柳何潇将勺子烤得有些烫了,然后一手洒了一层砂糖到布丁之上,问道:“放这么多够了吗?”
意欢瞧了瞧,道:“边上再洒点。”
柳何潇又补了些进去,意欢道:“够了。”
柳何潇于是将炽热的勺子,一下覆盖到砂糖之上,晶莹剔透的砂糖,毫无准备就被烫得焦黑了,结成了棕褐色的糖晶层。
柳何潇嘴角微勾,看向意欢:“好像也不是很难。”
他笑意融融,眼神中透着一股罕见的天真。
意欢看了一眼他烫出的焦糖层,不由得称赞道:“确实烫得很好,焦糖层又匀又透亮……”
简单一句夸赞,却让柳何潇受用得很,道:“行了,剩下的我来吧。”
意欢倒是没想到柳何潇对这种事居然如此热衷,便点点头:“有劳世子了。”
于是,两人并肩站着,一个继续泡着烫肿的手,一个仔仔细细地烫焦糖层。
直到柳何潇将六个小碗都烫完了,他还有些意犹未尽。
“这么快就完了!?”柳何潇一脸遗憾,好似自己的天赋没能得到充分发挥。
意欢将手从水中抬起,心道:若是你这么喜欢……不如下次到铺子里帮忙做焦糖吧……
柳何潇见她衣袖湿了一片,蹙了蹙眉,道:“程凌伟。”
程凌伟应声而来,拱手道:“世子有何吩咐!?”
柳何潇道:“找套衣服给她。”
意欢小心翼翼问道:“又换衣服?”
柳何潇拧眉看她:“不然呢?”
意欢“哦”了一声,又可怜巴巴道:“世子,今日不会扣工钱吧……我这可是工伤啊……”
柳何潇一脸嫌弃:“请你来当厨娘,真是赔本卖卖……罢了,谁叫本世子乐善好施呢?”
意欢随即笑开:“多谢世子!”
-
待意欢换了衣服回来,柳何潇已经带着焦糖布丁给老夫人请安去了。
程凌伟道:“意欢姑娘,我送你回去吧。”
意欢点点头,遂上了马车。
程凌伟驾车技术十分娴熟,意欢坐在其中,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睡梦中,她发现自己居然坐在一个广阔的镜面上,这镜面透着一股甜丝丝的味道,镜面之下,还有淡黄色的……布丁!?
意欢一瞬间觉得十分惊奇,难道自己坐在了焦糖布丁上!?
就在她发楞之时,天上突然下起了雪……这雪看起来晶莹洁白,居然是砂糖?
意欢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抬头一看,一柄巨大的铁勺子,散发着滚滚热浪,向她压制而来——握着勺子的人,正是柳何潇!
意欢无处可躲,吓得一抖,顿时醒了过来!
原来是梦。
意欢擦了擦汗,红肿的手指触及道额头,还有些疼。
柳何潇真是无处不在的噩梦……意欢不禁心中感叹。
这动静惊到了驾车的程凌伟,隔着车帘,他问道:“意欢姑娘,你没事吧?”
意欢连忙答道:“没事……”
程凌伟又道:“对了,座位旁边的小盒子里,放着上好的烫伤药,是世子让我给你的……你烫得严重么?”
世子命他一刻钟内找出王府里最好的烫伤药,下人们差点将库房掀了个底朝天。
意欢疑惑道:“给我的?”
她打开旁边的小盒子,中间放着一个小小的白色瓷瓶。
打开之后,有一股清凉舒爽的味道,闻起来十分宜人。
她嘴角微弯,倒是十分意外。
此刻,马车徐徐停下,盛京甜品坊已经到了。
意欢便带着药下了马车,道:“多谢程大哥。”
程凌伟微微颔首:“姑娘客气了,这是西域进贡的紫水晶葡萄,世子也让我准备了一些给姑娘,他说都是最甜的。”
说罢,便送上了提前备好的水果提篮。
意欢才展露的笑颜又是一僵,柳何潇这个人……真是好不过三秒!想酸死我就直说啊!?
但她极力忍住了想骂人的冲动,挤出一个笑容:“请帮我向世子道谢。”
这时,阿苗和林意冉也出来迎接,林意冉高兴大喊:“姐姐回来了!”
他一看到葡萄,顿时眼睛发亮:“哇!好漂亮的葡萄……”
意欢撑着笑脸,送走了程凌伟。
然后就将提篮递给了阿苗和林意冉,道:“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若是不好吃,就用来酿酒吧……”
毕竟在这个时代,葡萄还是稀罕之物,不是轻易可得的。
她才走出两步,就听见林意冉惊喜出声:“唔!这葡萄,真!甜!啊!”
意欢微怔,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真的!?”
-
意欢回到铺子里,阿苗便跟了上来,道:“小姐,方才来了个奇怪的姑娘。”
意欢好奇道:“什么奇怪的姑娘?”
阿苗道:“那姑娘进铺子转了好几圈,却也不知道想买什么……我问她想要什么,她张口便说,要女人的吃食。”
意欢一愣:“什么意思?”
阿苗摇摇头:“我也不知道……问了她,她也说不清楚,只说想要适合女人吃的食物……”
意欢有些疑惑,问道:“然后呢?”
阿苗道:“我问她是从哪里知道我们铺子的有女人吃食的,她就言辞闪烁……再多问一句,她便跑了。”
意欢听了,也觉得怪得很,不过眼下也无法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便只能搁置一旁了。
女人的吃食……这一点倒真的启发了她。
她目前圈定的主要顾客群,就是夫人们,夫人们除了来给一家老小买早膳、糕点……自己会喜欢什么呢!?
对于古代的女子来说,相夫教子是头等大事……但这个年代,除了大户人家的女子讲究些,大多数人是没什么保养意识的。
而且女人的保养是从内到外的,那么暖身护宫的糖水,便是很好的选择。
意欢想到这,顿时有了灵感。
不同的地域,甜品有不同的派系。
意欢学艺之时发现,西式甜品之中,以法式甜品一脉最为著名。
而国内的甜品,则主要分为港式甜品、广府糖水、以及台式甜品等几大类。
其中,广府糖水最为传统,也十分讲究医理。
在中医医理之中,有一种常见的食物,一直不提倡女人食用,那便是牛乳。
据部分典籍记载,牛乳属于微寒之物,与蔬菜瓜果的寒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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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人们想出了一种寒热相融的食物——姜撞奶。
意欢取来了好几块新鲜的生姜,洗净之后,便仔细切成了姜片。
嫩黄的姜片纯净平整,散发出微辣之气,就好像一个有顽劣有气性的少年,让人有些吃不消。
这姜味儿不是人人都喜欢,实际上却最是温热宜食的。
意欢把姜片码在一起,细细切成了姜末,淡黄色的碎末很快便堆了起来,意欢便将这些姜末都放进筛子中,取出一个大勺,用力一挤——
浅黄色的姜汁便滤了出来。
滴滴答答落在碗里,显得澄澈而美好。
然后,意欢将备好的牛乳倒入了锅中,燃起了火来。
让牛乳逐渐适应了锅内的温度,她便取了白糖来。
许多人做姜撞奶的时候喜欢用红糖,以为更补,其实不然。
但红糖中含有一定草酸,和牛乳加在一起,蛋白质会在草酸的作用下发生凝胶,使得营养成分受损,还可引起腹胀等情况。
所以白糖比红糖更加合适。
作为一名甜点师,不但要了解各个甜品的由来,对于不同的甜品背后的营养搭配和逻辑,也需要烂熟于心。
意欢将牛乳烧得热了起来,将白糖搅拌均匀,牛乳的香甜味被进一步放大了。
这牛乳不能煮沸,八十度左右最为合适,她观察了一下牛乳周边,发现快要起小气泡了,便急忙将锅端离了灶台。
她将热腾腾的牛乳端得较高,逐渐倾泻到盛了姜汁的碗中。
香甜冲入微辣之中,顿时结合成了新颖的美味。
微黄的姜汁被牛乳稀释,也逐渐降低了牛乳的温度。
牛乳和姜汁合二为一,温度在七十度左右时,会快速凝固成奶冻的性状,这温度十分考究,若是太高了太低了都不成。
至此,一大碗姜撞奶就已经做好了。
片刻之后,待姜撞奶凝固得更加成型,意欢便端下了楼,打算试试顾客的反应。
她下楼之时,恰好看到有位夫人在买甜甜圈。
那夫人生得端庄娴雅,一身绣花对襟靛蓝衣裙,秀丽非常。
可眉宇间却藏着一丝隐忧。
“夫人……要买几个呢?”王夫人身后的丫鬟雨丝轻声问道。
王夫人淡淡道:“每个孩子至少要一个,需得五个以上。”
雨丝轻叹了一声:“夫人对他们也太好了……这么大老远的,亲自过来买甜甜圈给那些妾室的孩子吃……”
王夫人蛾眉微拢,道:“既然他们是夫君的孩子……便也是我的孩子。”
雨丝心中不平,道:“夫人,您将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他们何尝将您当成嫡母了?”
王夫人面色一僵,道:“罢了。”
雨丝一边取了甜甜圈,一边道:“夫人,下次这种事……就让奴婢来吧,您本来身子就不好,何必亲自跑这一趟呢?”
王夫人也长吁一口气,她又何尝想来?
她嫁给王员外已经十年了,如今已经二十七岁,却一无所出。www.xiumb.com
按说,王员外也可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将她休了,但是王员外念及夫妻情分,仍然保留了她的正室之位。
这些年,她贤惠地张罗了三房小妾入府,合计为王员外添了五个庶子女。
只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小妾们仗着母凭子贵,一个个都想着爬到她头上来。
她膝下无子,只能尽力做好一个正室的本分,让人无可指摘。
就如今日一般,莫姨娘的孩子不知从哪里听说了,长明街街尾开了家甜品坊,非要闹着吃甜甜圈。
本来派个下人来买就行了,可王夫人非要亲自前来,给每个孩子都买一份……也是想博个贤良的名声,好让王员外多在意她两分。
她看雨丝备好了甜甜圈,便也没有心思看其他的了,便打算付了银子回府。
意欢瞧了瞧她的脸色,似是不太好,便道:“夫人可是不舒服?您看起来……面色有些苍白。”
王夫人温柔一笑:“多谢姑娘,我没事……就是有些血气不足,长此以往,已经习惯了。”
意欢了然,问了句:“是否时常手脚冰凉?”
王夫人没料到她会问这个,迟疑了一下,道:“不错。”
意欢想了想,又道:“夫人可有吃过一些调理、温补的中药?”
王夫人疑惑:“你怎么知道?”
一旁的雨丝有些不放心,道:“你问这么多做什么?这是我家夫人的私事……”
意欢连忙道:“两位别误会。”她指了指才熬好的姜撞奶,道:“我只不过是觉得,这个甜品也许适合夫人,才多嘴问了两句。”
王夫人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一个大碗中,盛着淡黄色的粥状物。
但要说是粥,却又没见米粒,奇怪得很。
王夫人不禁问道:“这是什么?”
意欢笑了笑,道:“这是姜撞奶,是用生姜、牛乳、白糖做成的,可以调理气血,最适合女人食用。”
王夫人听了,倒是多了几分兴趣,道:“我平日里也喝姜茶。”
意欢连忙道:“这是我们铺子的新出的吃食,夫人买了这么多甜甜圈,我便赠夫人一碗,请您品鉴一番,可好?”
意欢最初做甜甜圈时,也是根据顾客的饮食习惯逐渐调整配方的,例如她之前卖的对象大多是长工伙计一类,男人们不喜太甜的食物,于是放糖量控制得很紧,如今,逐渐变成女人来买,她们更喜甜食,于是砂糖就会稍微多放一些。
姜撞奶也是如此,她需得摸清顾客的口味才好,毕竟这个时代,对于食材的烹饪方式和调料种类都十分有限,大部分人常年饮食清淡,不一定能接受味道很重的食物。
王夫人见意欢一脸赤诚,也不忍拒绝,便道:“那好吧……”
她本也不想那么早回府,不然又要开始新一天的妻妾擂台赛。
意欢笑颜逐开,她连忙引导王夫人坐下,又盛起了一碗姜撞奶,备了个精巧的小勺子,一起送到她面前。
“夫人请用。”意欢期待地看着她。
王夫人优雅点头,伸出手指,轻轻捏住勺子。
这姜撞奶的质地,介于浓稠的牛乳和膏状之间,瓷勺轻轻一舀,顿时打破了表面的平滑,出现了一个浅浅的坑。
王夫人抬袖掩嘴,轻抿了一口姜撞奶——
浓郁温热的牛乳又香又甜,还带着生姜的微辣。
明明是截然不同的味道,可融合到了一起,却莫名和谐,恰当好处。
王夫人有些意外,这比她平日里喝的姜茶,好吃多了!
她迫不及待地又挑起了一大勺,再次吸入口中。
香醇爽滑,甜中微辣的姜撞奶,一下便闯进了她的胃里,激起胃里一阵温热,舒适极了!
半碗下肚,她觉得身上都有些微微发热起来,四肢血流加速,原本冰凉的手指,都活跃了许多。
王夫人满足不已,道:“你方才说,这个是姜撞奶!?”
意欢点点头:“夫人觉得好吃吗?”
王夫人展露笑颜:“甚好……不知,这个是怎么卖的?”
意欢一愣,价格……确实没想好。
她想了想,道:“三文钱一碗。”
王夫人讶异:“如此便宜!?”
意欢诧异:草率了!
她随即笑了笑:“夫人是第一位客人,这碗算是送的,上新三天内,都是这个价格,三日后的价格……还没定呢。”
价格和口味一样,都是需要测试的,如果太高,则买的人少,如果太低,成本又稳不住,也是不易。
王夫人点点头,道:“这样吧,雨丝,以后每两日派人来帮我买一份姜撞奶……那姜茶,就免了吧。”
喝了多年,她早就腻了。
雨丝点点头,应声称是。
意欢高高兴兴送走了王夫人,阿苗也凑上前来:“小姐,看来这姜撞奶,很受欢迎啊!”
意欢笑道:“是呀……这姜撞奶,应该是很适合夫人们。”顿了顿,她又道:“阿苗,这两日,我们要试试夫人们对于姜撞奶的价格,能接受到什么程度。”
阿苗歪着头问道:“小姐,如何试呢?”
意欢道:“若有夫人们来买甜品,你就请她们试吃姜撞奶,每人一小杯,若是她们还想吃,便告知她们,三文钱一碗。以此价格为基准。”她嘱咐道:“若是她们面色十分迟疑,说明觉得价格高了,下次有人来,就是试试两文钱一碗;若是她们十分爽快就付了钱,你便抬高些价格,例如五文钱一碗。”
阿苗激动地点点头,除了咖啡,她们终于有贵价吃食卖了!
意欢又道:“但也不可抬得过高,容易引起顾客的反感,我们至多买到十文钱一碗便罢了。”
见好就收,不败顾客好感,生意才能做得长久。
阿苗认认真真记下,道:“我明白了,小姐。”顿了顿,她又问:“不过,我们如今都守着铺子,早餐摊和锦绣酒楼怎么办?”
意欢道:“如今,我们铺子的客流还不足以支撑运营的成本……”
阿苗并不明白什么是运营,但已经仔细听着。
意欢继续道:“我们仍然需要广开客源。我已经与那老三面摊的老板说好了,以后早上他会过来取货,早餐主要卖我们的吃食,抛开成本以外,利润我们五五分。”
阿苗听了,一拍脑门道:“这真是个好主意!这样一来,我们不但不用给他付早餐的租金,还可以多销一些食品出去……且还不用占用自己的时间去摆摊!”
意欢点点头,道:“不错,不同的阶段,我们要采用不同的经营思路。最初来的时候,我们一无本钱,二无铺面,白手起家,就算吃点亏,也要先将生意启动起来。”
意欢微微笑道:“那老板见我们卖了一段时间早餐,生意很好,且用的还是他的铺子,便也有些羡慕……当他不再甘心只收点租金时,再去与他谈合作,便事半功倍。”
阿苗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
意欢补充道:“人都是贪心的,你看,那面摊原本半日都是闲置的,老板也没觉得可惜;后来租给了我们,得了租金,慢慢就觉得不够了;现在他愿意和我们合作,将铺子的摆摊时间延长,便能增加可观的收益……这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个双赢的办法。”
阿苗听了,觉得这生意经也是十分有趣,随即又问:“那锦绣酒楼呢?罗掌柜那边的酸梅汤,如今供不应求了。”
意欢笑了笑,道:“从目前锦绣酒楼的顾客构成来看,大多是些男人,用餐的场景要么是谈生意,要么是朋友之间的聚会,对于引入甜品来说,可能性不大,所以,我打算暂缓锦绣酒楼的投入……他们继续卖酸梅汤就好了。”
酸梅汤虽然利润不厚,但熬制相对简单,所以投入产出高。
如今阿苗已经能独立熬制酸梅汤了,每次花半个时辰,便能供应锦绣酒楼大半天的量,卖得十分紧俏。
这铺子如今虽然不用租金,但是杂费也不少,而且林意冉马上到了入学的年纪……意欢还得为他筹措学费。
想到这,意欢所有所思站起了身。
阿苗问道:“小姐……你去忙什么?要我帮忙吗?”
意欢摇了摇头,道:“我要去一趟甜水巷……做市场调研……”
作者有话要说:6号上班,更新会稍晚一些,可能要晚上11点了,大家见谅哈,不会断更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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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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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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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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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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