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恐之余,步伐却没有任何变化,因为我很清楚,敌众我寡,逃是逃不掉的。
得想个法子……我故作镇定,眼睛却四下张望,直至看到前面不远处一条堆满木柴的巷口,这才有了主意。
走近巷口,我故意放慢了脚步,屏息凝神,感觉一个身影在向我慢慢靠近、越来越近……
我这厢骤起身形一记后踢,右脚带风直击那人胸口!
根据我的算计,这一脚能将来人踢倒在地,再不济也能踢他个趔趄,势必影响了后面两人的速度,我趁机将巷口的木柴堆踢翻,转身逃进小巷,寻个地方躲起来……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我一脚下去,只觉脚腕一阵剧痛,对方却连一动都没动。
这就尴尬了。
敢情儿技术归技术,资质归资质。我在心底暗骂:姓冷的,这就是你平素不锻炼身体的结果。
被我踹了一脚的,是个脸色黝黑、满脸横肉的主儿,此刻他有些莫名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被踢的肚皮,这才回过味儿来,口中一句骂,提起沙包大的拳头便要向我袭来。
“住手!”千钧一发之际,我提气一声高喝,果然镇住了眼前的横肉君,一记拳头扬在空中,愣是没敢落下来。
问题是,喊完后,我也想不出什么令他住手的理由。
“干嘛?”横肉君眨了眨眼,脸上有种不明觉厉的呆萌。
“偷袭我?哼……你可知公子爷是谁?”我扬了扬下巴,一脸傲娇地用鼻孔对着他,心中却在暗暗骂娘:脚扭了,好痛,这下怎么逃……
“谁?”
“哼……”我在脑海中迅速搜索了一下当世已知的江湖门派,“我堂堂唐门弟子,名号也是你一个无名小卒配知道的?”
“糖糖糖门?”横肉君挠了挠后脑勺,“你们门派名字好怪。”
“唐门。”他身后一个阴惨惨的刀疤脸道,“善使毒的那个。”
“知道就好。”他的话给我了灵感,“你,方才中了我的化骨绵脚,脐下三寸有一个黑脚印,十二个时辰内毒发,两日内蔓延至五脏六腑,肝肠寸断,骨肉化成脓水而死!”
“你……你吓唬人!”横肉君的声音明显有一丝颤抖。
“不信?”我伸出手指点了点他肥厚的肚子,“脐下三寸没觉得灼热?”
横肉君“咕咚”吞了口口水,转脸望向刀疤脸,“哥……我还真觉得有点热……”说罢便忙着去解自己裤带。
横肉君的智商和反应,极大地影响了其他二位,纷纷向他裸露的肚皮望去。
三人中计的瞬间,我一把推翻了身旁的柴堆,咬牙纵身扎进了小巷。
金陵百姓的夜生活着实无趣,天一黑便忙着熄灯造人,小巷中竟是家家大门紧闭,全然没有藏身之处。
脚踝痛得厉害,极大地影响了我冲刺的速度,没多久,三人便重新追了上来。
上帝耶稣如来佛,菩萨真主老天爷,随便哪位行行好,赶紧给我派个救兵,我实在没招了……
我边跑边碎碎念,冷不丁脚下一绊,顿时以一个五体投地的姿势,华丽丽地与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所以说,做事要专注,一心二用要不得。
还没爬起来,便见阴魂不散的三人组来到了面前。
“哼,你们可知……”
许是意识到让我说太多容易出岔子,这次我刚开口,刀疤脸已满脸不耐烦地扬起一把味道古怪的粉末,向我铺头盖脑撒来。
我倔强伸出的中指无力地晃了三晃,彻底没了知觉。
灼热,难以忍受的灼热。
仿佛置身一片火海,腥红的火苗化作一只只滚烫的毒舌,不断在我肌肤上舔(审查)舐,从五脏六腑到每一寸皮肤都要烫得炸裂开来,抓心挠肺的难受。
“好热……”我轻吟一声,勉强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一片昏暗中,许多模糊事物不断从我眼前略过,令我本就迷糊的脑袋愈发的昏沉,寻思半天才意识到,自己正像个麻袋一样,大头朝下被人抗在肩上。
看来今日时运不济,终究落在了歹人手里。Χiυmъ.cοΜ
“放我下来!”我竭力抗议着,一把掐在这人大腿上,只觉那腿硬得石头一般。被掐的人仿佛浑然不觉,依旧扛着我极速前进,并时而辗转腾挪,搞得我在他背上摔来晃去,五脏六腑都一并挤在了嗓子眼里。
“喂!喂!再不停下我嚼舌自尽了啊!”
许是怕我真死了,这人终于停下脚步,我只觉腰上一痛天地一翻,早已不堪重负的胃里一片翻江倒海,终忍不住扶住身旁一棵柳树“哇”地吐了起来。
终于吐舒服了些,我才勉强睁开昏沉的双眼。
立在眼前的,是一袭玄色夜行衣的颀长身影。
见不是方才三条尾巴中的任何一个,我略略放了心,“你是?”
“方才的三个泼皮无赖,已被在下出手解决了。”他脸上蒙着黑色面巾,仅露出一双点墨似的修长凤眸,在夜色中如星般清朗。
敢情刚才向各路大神祈祷还真奏效了,我这厢刚刚暗自庆幸了一下,却听那男子接着问道:“不知公子夜探青璃香阁,所为何来?”
所为何来……真相即便说出来,恐怕都不会有人信。
我警惕地瞥了他一眼,“为了查清些真相。”
“是青璃之死的真相?”
“算是吧。”我含糊答道,随机意识到我这份莫名的热心很容易被误解,“我对青璃姑娘,有些恩情未报。”
黑衣男子点点头,幸而并未再追问下去,只是道:“公子家住何处?在下送你回去。”
我望着他一身招牌式的杀手装扮,觉得并不十分放心,“多谢大侠,我自己回去便可。”
口中这样说着,手刚放开柳树便觉脚腕一阵钻心的痛,坚持着晃了三晃,终于不支一屁股坐了下去。
见我如此窘态,眼前的黑衣男子却并不出声,只是负手垂头望着我。
“受了点轻伤,不足挂齿。”我只得自顾自地讪讪道。
脚腕的痛劲刚过,灼灼的燥热感却又涌了上来,头脑被烧得愈发昏沉,满身的衣衫都被淋漓的大汗沓得透湿,黏黏地贴在身上十分难受。
“好热……”我一边咕哝着,一边伸手去解自己外衫。
“中了蒙汗药的缘故,你……”他话没说完,却硬生生卡住,一双修长凤眸骤然睁大,又迅速转过头去,动作之大令我疑心他会扭到脖子。
干嘛,见鬼了?我嘀顺着他方才的眼神低下头,但见自己一抹桃红色的肚兜,在月光映照下显得格外鲜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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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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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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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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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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