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家知道动不了岭山,那么拉岭山一起图谋天下,似乎也说得过去。
宁家应该觉得,岭山叶家大体是不会有异议的,从先皇时,皇室对岭山便多有忌惮,岭山子孙也未必喜欢被皇室忌惮惦记的心里,所以,想要与皇室三分天下,只要岭山没意见,这谋算兴许便能成。xǐυmь.℃òm
太祖爷建朝时,无论是当时的宁家先祖,还是当时的岭山王,也许都没有想要与太祖爷平坐天下的心思,所以,一个选碧云山而居,一个选岭山为王。但历史长河变迁,后梁江山经过了数代,后世子孙有了想要江山的心思,那就另当别论了。
凌画想起大婚前她为了萧枕找去岭山,曾与叶瑞谈条件时,叶瑞曾问她,若是他有心要那个位置,她会阻拦吗?她毫不犹豫地回答说会。他又问若是她阻拦,她觉得有多少胜算,她说五五胜算。
她是有备而去,所以,在他无知无觉中,将藏在扇子里的离恨天下在了他的酒水里,让他中了毒,也就拿捏住了他,为萧枕和她增加了筹码。
但是没想到,宴轻给她定了期限,说她若是不及时赶回去大婚,他便取消婚约,她权衡之下,到底是为了宴轻,放弃了当时攥在手里的筹码。
她想到这里,心思一顿,想着她为了回去与宴轻大婚,放弃了与叶瑞谈判。所以,她离开岭山之日,也没得到叶瑞的答应,没与他讲到什么条件。
那么,碧云山宁家是否与岭山叶家早就有过接触,只要岭山有意愿,那么,三分天下成功的几率便会很大。
因岭山也养兵,这些年,强兵强将,若是岭山孤单地对上朝廷,说不好有没有胜算,但若是加上碧云山宁家一起呢?两股绳拧在一起,撼动后梁皇室江山,便没那么难了吧?
凌画眯起眼睛,想着她在解决了绿林之事后,是否有必要再去岭山一趟。
她转头问琉璃,“玉家除了你爹娘外,你还舍不得谁?”
琉璃心情复杂极了,她没想到玉家竟然谋算这么大的事儿,显然若是宁家有夺位之心,那么,玉家应该是宁家的帮凶从属,而她自小跟在小姐身边,受她所受的苦,帮她所帮之人,做她想做的事,小姐如何为二殿下殚精竭虑,她就如何为二殿下起早贪晚。
对比二殿下萧枕的二皇子府让她随意进出,玉家仿佛才是陌生之地。
她对宁家,生她的地方,除了父母外,还真没什么感情。但她总归是玉家人。
她咬着唇,艰难地对凌画说,“小姐,若是我说除了我父母外,我再没有不舍得谁,你是不是要将玉家的所有人一网打尽?都杀了吗?”
凌画笑,“想什么呢,我就算有心想杀,怕是也杀不了玉家满门。”
更何况,她如今还不想打草惊蛇,动了玉家,岂不就是告诉碧云山宁家,她已知道了宁家所谋了吗?
她摇头,“我是想将你父母先弄出玉家,将来有朝一日玉家作死,你父母不受牵累。”
她顿了一下,“当然,这也需要你父母愿意。你对玉家没什么感情,但你父母大概不同,他们对玉家,怕是有很深的感情,若是玉老爷子拿你父母来威胁你,我也断不能为了你和你父母而受这个威胁去损失二殿下的位置,只能尽力救他们,所以,我如今与你说的意思就是,如今我们既然知道了玉家的秘密,还是要早做打算的好。”
琉璃点头,“小姐说的是。”
她有些忧心地道,“叔祖父强行绑我回玉家,如今不成,怕是会为难我父母,拿我父母做筏子来迫使我回去。”
凌画冷笑,“为了这本山河图,玉老爷子也是豁得出去了,他大概没想到我虽然不能看出这黑本子是一本山河图,不能破解出里面的秘密,但是有人去能破解。你放心,他如今应该不敢与我硬扛上,否则也不会背着我想先将你强行绑回玉家再说了,毕竟他也拿不准我是否知道了玉家的秘密。应该只是知道你是偷拿出这个黑本子的人罢了,拿你爹娘威胁你的事儿若是敢做出来,我就让人借着这个理由打上玉家要人又如何?宁家虽是玉家的靠山,但一直以隐世自居,不见得会出面帮着玉家与我硬扛,宁家拿不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帮玉家。所以,最好是把你爹娘骗出来,然后,不管他们愿不愿意,我将他们先保护起来。”
琉璃点头,“听小姐的。”
她相信凌画,只要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小姐绝对不会不管她爹娘。除非将她爹娘与二殿下放在一个天平上来称,她爹娘自是不能与二殿下相比的。
小姐为了二殿下付出十年,她亲眼所见亲身经历,自然不能让她爹娘坏事儿。
凌画看了宴轻一眼,温柔地笑,“哥哥这回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待回京,我可得让二殿下好好谢谢你。”
若不是他,她还不知道宁家所谋的不是整个后梁江山,而是三分天下而治。
宴轻嗤笑,“他还没坐上那个位置呢,江山还不是他的,谢我是不是太早了?”
“那个位置早晚会是他的,后梁的江山也早晚会是他的。”凌画就是有这个自信,她不将萧枕推到那个位置上,誓不罢休,这是年幼时答应下的事儿,十年为之辛苦谋划,以后可能还有一个十年为之尽心尽力,怎么能不达成所望?否则这么多年,她辛苦的累死累活又是为了什么?
宴轻本想说有你谢我就够了,但话到嘴边,改了口,“行吧,那你记着让他谢我。”
他想着萧枕以后若是跟他抢人,是不是得先舍了这一层帮他的脸面?不过若是豁出去不要脸面,这其实也不算什么。
他问,“可以喝酒了吗?”
“可以了。”凌画示意琉璃,“将这幅山河图收起来,那个黑本子也收起来。”
琉璃点头。
凌画与宴轻等人重新去了画堂入席。
因宴轻没耽搁多久便看出了这幅山河图的秘密,所以,桌子上已端上来的饭菜并不凉,还都冒着热气,而厨房又新送来几个做的慢的菜,逐一摆上桌。
林飞远如今对宴轻算是服气了,心服口服的那种,他觉得他这种笨脑子的人,以后就离宴轻远远的,否则被他欺负了也没地方出气,被他卖了估计还要帮他数钱。
众人满上酒,崔言书先开口敬宴轻,“我临摹一日,也没解惑,没想到小侯爷只看了一会儿,便破解了其中的奥秘,在下真是佩服。小侯爷请!”
宴轻端起酒杯,与崔言书碰了碰,不当回事儿地说,“因我年少时,我师父,也就是青山书院那个姓陆的,他曾让我将后梁的山河图临摹了百八十遍,我自然记忆犹新。所以,一眼便看出来了,不足为奇。”
崔言书一愣,“陆先生为何让你临摹山河图?”
“他说有国才有家,我身为端敬候府唯一的继承人,将来势必是要承继祖业,所以,守卫后梁,怎能不知后梁山河有几寸土地?否则用兵时,一个不小心,丢了一城一池,岂不是罪过?只有我将山河印记在心里,才能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读书?”
崔言书感叹,“不愧是青山书院的当世大儒陆天承。”
宴轻哼笑,“是啊,不愧是他,所以,在得知我弃学业跑去做纨绔时,险些被气死。从此跑回青山书院,再也闭门不出了。”
崔岩书默了默,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情,当时宴小侯爷闹了半年,几乎众叛亲离,才做成了纨绔。
他很是不解地试探地问,“小侯爷,你有惊世才学,为何要做纨绔,在下十分不解,可否请小侯爷为在下一解疑惑?”
他说完立即补充,“当然,在下就是好奇而已,小侯爷若是不说也可。”
宴轻弯唇一笑,“可以说。”
他偏头看了凌画一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拖腔带调地说,“我年少时学过推背图,反复推演,都要娶一个小祖宗回家害的我生不如死,我想摆脱命运,于是,弃学业做纨绔,想着兴许她看我没出息能逃过一劫,谁知道还是被她算计到了手里。”
崔言书:“……”
凌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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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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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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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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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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