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族长与安国公老夫人不解,立约?立什么约?说好了,她带人走不就完事儿了吗?
凌画看着二人淡淡一笑,不介意费些时间掰扯的明白仔细些,“口说无凭,立字为证。老夫人与族长不见得相信我得了秦桓,若没撒够气,再回头不找安国公府与秦氏一族的麻烦,我也不太相信,我得了秦桓,将来安国公府和秦氏一族子孙因为秦桓不撞到我面前添堵,毕竟,老夫人与族长这般答应了,若是没约束好子孙呢?据我所知,秦桓在安国公府和秦氏一族的子孙里很有人缘的,大家都很喜欢他,若是私下里不服气,想管他的事儿,找我要人,闹腾个没完,我自然会忍不住动手收拾的,为了避免双方麻烦,还是签字立约的好。互相约束一下双方,对咱们都好。”
此言一出,四周顿时一静。
安国公府和秦氏一族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想,谁会喜欢秦桓?这些年大家喜欢秦桓,那不过是表象,是因为他有个厉害的未婚妻,大家为了占点儿便宜,才与他打好关系罢了。如今他没有了未婚妻,又被从族谱中除名了,被赶出秦家,谁还凑上前喜欢他?
不止安国公府和秦氏一族的人这样想,就是秦桓自己,都觉得凌画此举多余。
秦家都是些什么人,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的了,有奶就是娘,没奶就抽死你。
“行,立约。”
安国公老夫人看了一圈在场众人,也怕有那么一两个子孙想不开为了秦桓撞去凌画面前的,那可就害了安国公府了,有了这立约,也能约束住子孙别给安国公府找麻烦,至少,不能为了秦桓这个不孝子孙跟凌画结仇。
于是,双方立字为据,一式三份,安国公老夫人一份,秦氏族长一份,凌画一份。签字按手印。
凌画拿了立约书,懒得在安国公府多留,痛快地站起身告辞。
安国公老夫人也没心思留她,她病没大好,也不像每次一样能亲自送她出府,只看着凌画走在前面,后面云落带着秦桓,走出安国公府。
秦桓自始至终,头也没回。
她这个孙子,是她自小就对之寄予厚望的,她自诩用在他身上的心思比所有人都多了十倍,可是不知怎么回事儿,越是从小到大盯着,就越是让她血本无归。
随着秦桓走出安国公府,安国公老夫人又病倒了。
而走出安国公府的秦桓,到底是回头看了一眼。
他以前想过死,想过离家出走,也想过会被逐出家门,但没想过逐出家门不够还要打断他的腿,他一直以来,就是想退婚而已,但退婚,对安国公府来说,就是十恶不赦之事。
凌画上了马车,见秦桓站在门口不动,挑眉,“怎么?舍不得?”
秦桓立马转身,爬上了凌画的马车。
凌画嫌弃的不行,“你身上还没地面干净呢,滚下去,车后面跟着。”
秦桓:“……”
恶人还是恶人,哪怕来救他了,也是恶人。
他默默地又下了马车,跟在了马车后。
凌画对云落说,“云落上来。”
云落利落地上了马车。
秦桓看着云落上了马车,凌画落下了车厢帘幕,马车走了起来,他抬起胳膊闻了闻自己的袖子,差点儿把自己熏晕。
那日宿醉后回府,他就被关进了祠堂,一连几日,自然澡没得洗,衣裳没得换。不过这几日,他睡醒后心情麻木,凌画若是不提,他也没觉得难闻。
他认命地跟着马车走着,想着凌画不知道先将他安置在哪里,是不是带回凌家?总之,有了安置的地方,他哪怕不吃饭,也要先洗澡。
马车上,琉璃很是鄙视,“姓秦的都是什么人啊!蛇鼠一窝。”
有一个稍微好点儿的,不合群的,另类的,不想靠妻子发家的,还给赶出来了。
“可惜了老安国公。”凌画很小的时候,是见过老安国公的,那时她刚刚记事儿,若是他还在,安国公府绝对不至于如此。
“您打算怎么安置秦三公子呢?总不能将他带回凌家吧?这貌似不太好。”
毕竟,秦三公子是小姐的前未婚夫。
凌画自然是早有打算,“把他送去给我四哥,让他跟四哥一起读书,免得四哥读书没伴。”
琉璃眨眨眼睛,“我倒忘了,以前夫人在世时,也是十分关心盯着秦三公子读书的,哪怕是做了一年纨绔,秦三公子也荒废不到哪里去,拾起来也容易。”
“嗯。”凌画点头。
云落觉得他总算是解放了,“主子,我有什么安排?”
“跟我嫁去端敬候府?做陪嫁?”凌画反问。
云落:“……”
陪嫁就陪嫁,端敬候府总比安国公府让人待着舒服吧?
秦桓被逐出安国公府,凌画上门要人,在凌画刚踏出安国公府后,消息就长了翅膀飞出了安国公府。
于是,从安国公府到凌家这一路,穿了四条街,街上行人都瞧见了凌画的马车后跟着一脸厌世的秦桓。
有些人觉得秦桓咎由自取活该,有些人觉得安国公府心狠。
一时间,京城又因此事而热热闹闹,猜测着凌画怎么扒了秦桓的皮。
回了凌家后,下了马车,秦桓走的腿都快断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见凌画下马车,他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我要沐浴。”
凌画点点头,很好说话,“行。”
秦桓松了一口气。
凌画看向管家,“我四哥在家吧?”
“回小姐,在家。”管家不太明白凌画怎么把秦桓弄回凌家来了,他已经与小姐没关系了,难道小姐又想收拾人了?
凌画吩咐,“带他去我四哥的院子里,告诉四哥,给他一间房间,秦桓陪他读书,金秋陪他一起参加科考。”
管家一愣,看了一眼秦桓,“是。”
秦桓懵了,不敢置信地看着凌画,“你、你说什么?”
凌画对上他懵极了的脸,“你的命,是我救的,十年之内,你就得听我的,我让你读书,你就读书,我让你科举,你就科举,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十年后,给你自由。”琇書蛧
秦桓张了张嘴,憋的脸疼,“安国公府将我逐出家门,打断腿,但没要我的命。”
言外之意,你说的救命之恩,不太立得住,这个十年之内卖身,也不太合理。
凌画摇着扇子,“你被赶出凌家,身无分文,又打断腿,一步都走不了,身边没有个亲信伺候的人,没人救你,你只能饿死在安国公府大门口,或者,双腿溃烂引发全身溃烂而死。”
秦桓打了个哆嗦,结巴起来,“那、那万一有人救我呢?”
凌画挑眉,“除了我,还有谁会好心救你?”
秦桓想说“宴兄,宴兄救我。”,但对上凌画的视线,又吞了回去,改口成,“大家同是纨绔,曾经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兄弟们会救我。”
凌画不介意让他认清现实,“你觉得,你跟宴轻立了婚约转让书,将我让给宴轻,我会饶了你吗?没有我出手救你,就算你被打断腿仍在安国公府大门口,我看谁敢救你。”
秦桓一下哑巴了,凌画厉害,她不发话,谁敢救他啊?兄弟们虽然靠得住,但也得有那个本事不是吗?
凌画又下一记重锤,“更何况,宴轻酒醒后,就后悔了,觉得是你坑了他。他如今是京城里的纨绔之首,你觉得,他就算不想掐死你,以后还待见你吗?他不待见你,还有人待见你吗?毕竟,谁知道你这一回坑了宴轻,以后会不会再坑了别人?”
秦桓快哭了,他无话可说,不得不承认凌画说的对。
“所以,你若是同意,就乖乖听我的安排,若是不同意,我就折磨你,让你死也死不成。”凌画用十分平静的语气,说出让人恨不得躲她八丈远的话,“要知道,死有时候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秦桓身子发抖,但还是觉得此刻的凌画不危险,这是人的本能,他终于第一次不怕死地问,“那……我卖给你十年,都听你的,你给我钱花吗?”
他不想再穷的连喝顿酒的钱都没有了。
“有。”凌画扔给他一块木牌,“以后靠表现换银子,比如,考上进士,给你将木牌换成铁牌,以后入朝,每官升一级,就给你换一次牌子,你若是真能做到三品大员,你就跟琉璃云落一样,拿金镶玉牌,银子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秦桓眼睛一亮,霎时迸发出光彩,“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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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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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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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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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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