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鹄遥望叹天山,雄心指在玉门关;自古振威临青史,哪个清白淡墨衫。
这董平,本只是个武夫。自与天寿别后,郓城县里方见了县尊,又唤了本地捕头几人细细询问周遭地形,那捕头几个,勾当缉捕巡司差遣,倒甚为知晓郓城县里地形。
当时董平道:“去岁生辰纲为贼人劫取,乃是官道荒僻处,如今沿途都有将士把守,贼必不敢来,当防他江湖里手段。东平府最险要地带,便是郓城县,水泊里一泼反贼草寇,焉能不动心?”当时安排人手,将一军要在梁山泊下驻守,转念董平又道,“看反贼赵某,为张太守一路追杀,必定要往山上去,此处若人手少了,只怕误事,如之奈何?”
那县尊时文彬,闻言生出一计来,笑道:“倒也不惧那贼们,下官这里,有个法子,只是要借都监之手方能成事。”董平乃问,“计将安出?”那时文彬拂了襟,手中占出个青杯来,踟蹰说道,“毕竟贼势颇大,不可不行剿杀,奈何张太守大军,远在数百里外,看这一伙反贼行事,并不流连一处,来去如风。若要东平府中揽这干系,都监莫非忘却遍地豪强?”
董平以手扶额,他怎不知,这东平府中,有两般物事最是出名,一则本地闲汉,二则土豪大寨,譬如那独龙岗下三庄,又有个郓城县境内号称第一的庄子,便是那曾头市。
休说那三庄上下,单单一个曾头市,长官曾弄,本是金国人,自祖上往来中原,得财百万贯,霸住了村坊,传来曾弄一代,已有百年之久。且说这曾头市,官府里不敢得罪,教他掳掠百姓,方圆百里扎下五个大寨,又有军马五七千,无人敢惹。
时文彬笑道:“这曾头市,下官也知他些,休看他有千军万马,不过寻常豪强耳,为得功名,必然来应都监的令。另有独龙岗三庄,与下官倒有些来往,三庄联合,也可敌曾头市,这等土豪,诱以贪婪,料必成事。都监坐据中心,那曾头市历来霸道,因着并无利害交涉,三庄与他相安无事,如今有一份功劳在,便是都监要护那生辰纲打此地过,他两个争锋,都说二虎相斗,岂非国家之福,都监之福?”董平大喜,道,“倒是县尊,果然是个有见地的,小将这便修书往曾头市里请他,独龙岗里三庄,倒要劳烦县尊出面。”
各自而去,董平也知曾头市好大名声,自往内里求见,毕竟是官府里的军官,以董平职诰,兼之素有勇名,曾弄不敢大意,急忙命请入寨里说话。两三番言语,这董平要借他的力气,曾弄要博个朝廷正经的出身,两厢一拍即合。当时摆宴款待董平,那曾弄年有五旬,颇有乃祖风范,筵上笑道:“曾头市自立寨来,不得朝廷里明令,不敢出此间一步,此番都监青眼,倒也不敢大意,某如此一个安排,且看都监中得不中意。”
当时唤来七个好汉,第一条曾头市都教师唤作史文恭,三十七八年纪,腰圆膀粗,双臂有万钧力气,善使一柄方天画戟,精通十八般兵器,昂扬雄阔,十分是个好汉子。第二条少有名声,却也有十分本领,坐著曾头市副教师的职,腰悬两柄生铁锤,手持一把丈八点钢枪,号称万夫莫当,便是苏定。又有曾弄五子,长子曾涂,身量颇狭,然一身武艺,常人莫能比,以一条点钢枪,打下五虎之首的名头。次子曾密,鲁莽少思,武艺平平,平白一身神力,徒然奈何。又有个三子曾索,愈发身狭,武艺精熟。四子曾魁,好学曾涂为人,又好笔墨,难得寨子里第一个文武双全的人物。倒是幼子曾升,生出好模样,白面长身,曾涂之下,便是此人武艺精熟。
又唤一个汉子,身量足有一丈,力大无比,号称险道神,便是郁保四。
董平看罢,那曾弄道:“都监亲来点将,一发儿为国家出力,你几个,除却留守的,点出三个,引千五兵马,都听都监号令,不可违逆!”乃差苏定引了曾密曾升,再三交代,逶迤开往城外驻扎。
又半日,前头烟尘滚滚,一泼人马杀到,为首一个,却非祝彪也?倒是举止里沉稳许多,本是个白净面庞,如今已见灰败,精神却足了许多。随后杀来的,引军者点钢枪挎飞刀,一张蜡黄脸,两只鹰隼目,沉默寡言,不怒自威,正是李家庄扑天雕李应。
倒是众人讶异的,扈家庄不见扈成,反果然是乃妹,引著五百庄丁,持各般武器而来。
当时那曾密笑道:“早闻扈家庄里牝鸡司晨,这般杀贼的头等大事,如何教个妇人前来?只听说祝家庄颇有心意吞并扈家庄,如今瞧来,只怕不差。”这一番言语,竟不见祝彪恼怒。
原来自彼时,祝彪一番伤害,方知天下能人里,未有他立足之地,当时奋发,请教名师,数日里学成一身上等武艺,又要与扈家庄联姻时候,那扈成不知怎地,教扈三娘一番好说辞,只好暂且推拒,祝彪一心只想壮大往去报仇,愈发恼恨,只是奈何不得。www.xiumb.com
正没个计较处,县尊时文彬使快马修书到来,将一番明了大略说了,祝彪大喜,道:“竟这反贼,也敢自投罗网?不消县尊明说,祝家庄一力并之!”当时点军引了,往扈家庄前头立足,冷笑道,“莫非不为国家出力,要与反贼沆瀣?”当时扈成,并非武将出身,哪里知晓行军作战?扈三娘唯恐教他引军,反为祝彪那厮吞了,自告奋勇,点起五百精锐随来,半路里撞见引庄客等候的李应,三处合兵,前后参差而来。
眼见各处会和,三庄并了曾头市已有三千余人马,又将当府厢军中抽编出三千人来,委苏定以重用,便在梁山泊路上设伏,暂且此路不提。
单说董平,心念捉拿反贼功劳,偏生生辰纲大意不得,眼看时文彬每日宴请,各处不见探知贼踪,烦恼无比。这一日午时,董平正自坐中,念起燕云战事,心忖道:“想俺也是个正经出身的,倘若只为国家出力,死且不惧。奈何蔡太师权势,竟只一个生辰,便委以纲押运,所过州府,均以为重,俺堂堂一府都监,竟为区区小事,当作家奴牛马。大丈夫生如老妪,又甚么乐趣?!”
一时间,眼前又是那如花娇靥,纵然以董平之心,化了三分的冷。
忽有麾下斥候,飞奔来报,道:“那反贼一伙,大部不知所踪,只两个贼将,引著数十条汉子,往黄泥岗上早早去了。”董平讶道,“却非生辰纲必经黄泥岗也?”斥候道,“正是。”
当时点起本部军马,又教斥候传令苏定,董平道:“这一伙反贼,俺一人必定无法。其大部如今不知何在,想他前番大败张太守,便是时常反复无定,不可大意。然则这贼也非果然不能敌,他既许义气,待俺拿了那黄泥岗上几个,不愁这一伙亡命的来救,只消引入彀里,困得他一困,三五日里张太守必然到来,彼时,大事可成。”
便往黄泥岗上急行军来,先前设下埋伏,只等事发,一时四面俱出,将内里一行困住,冲突不得。
且说晁盖一伙四人,眼见那董平挺枪跃马挡住去路,慌忙要往后头走时,呐喊声里,都教休要走脱了反贼,登时暗暗叫苦,不知此等机密物事,怎生能教官府得知。
吴用一面思量去路,口内说道:“眼见这大事为他所查,当不得受这牵连,黄泥岗林密,正是我等躲避好地方,可奋发往个险要处死守半日,待天黑时,伺机杀出,趁了官府尚不知,早作打算。”
哪里及董平建功心切,拨马往林里杀来,这几人奈何不得,眼见那官军层层困来,只好只等束手就擒,那董平看住了天寿,大声笑道:“不巧正教俺撞着。”
冷不防林里陡然一箭,望着董平面目眨眼便到,董平不及闪躲,只好将双枪挽出个花团抵挡,一声响,那羽箭破了他的防,肩头上血溅,激了这猛虎一声大喝,竟挺枪直来杀人。
林外又有一泼人来,正是炎热时候,那一伙林外点起火来,有人高声叫道:“晁盖哥哥莫急,小弟们自来接应。”晁盖愕然,吴用一时无策,眼见官军乱起,那王矮虎并了段景住两个死命杀出,外头又杀入个邓飞,两厢会和,那官军酷热也难挡,董平驱驰无法,只好看他且杀且退缓缓往岗下去了。这黄泥岗上,本便不合官军正经厮杀,倒是那反贼里,都是江湖上手段,如鱼得水。
董平往看那生辰纲,好端端都在大车里,杨志一行昏睡不醒,心内厌恶这等不义之财,当时安排下数十个健军看守,要等杨志诸人醒来,早早送他离了这东平府才是正事。这董平,自引军衔尾往那退却的追杀,眼见半路里一声唿哨,他竟分作两拨,心头不解。
却说这松林里,那火势本便不十分大,只是燥热里教官军惶恐,这片刻早扑打干净,那健军数十个坐了纳凉,一面说些闲话,不防自林子深处,蓦然又出一行人来,当头一个女子,眉如春,眸似剪,笑吟吟拍手间,涌出百十个弓箭手来,笑问道:“这生辰纲,不如就此换了主人,诸君可愿么?”
那健军等众,虽是董平人马,毕竟厢军里出身,眼见羽箭之下不能有活命时机,怎敢抵拦?只好看他一行,将那金珠宝贝分作了百十份,各自负了,又将众人缚于林中,内中走出个大汉,目视沉睡不醒杨志半晌,悠悠一声叹,命教:“可怜也是个好汉子,且将他携了,只怕这生辰纲一事而后,天下再无他正经活人所在。”
女子笑道:“都是大郎好心——董平那厮,调各处人马严守道路,张叔夜旦夕可至,要上梁山,大郎甚么计较?唔,此且不论,奴只是好奇,大郎怎知他一行取生辰纲手段?倒是这几人里,倘若往后,只怕诸多麻烦。”
毕竟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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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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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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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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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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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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