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怎么做?”将团聚的时间留给宁少阳后,朱九九跟着贺旗走出了医院,左近就有一家不错的酒店,虽然不是五星,却也胜在景色怡人,两人放下行李之后,朱九九迫不及待的这样问道,在她看来,这件事贺旗或许并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并不是每个人都会一直走运下去,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傻乎乎的把自己的把柄双手奉上,更何况是做到法院院长这个位子上的男人,浸淫于公检法系统数十年,法律不过是他自家的孩子,想要怎么打就怎么打,小心与谨慎自然也是远非常人能比的。
贺旗笑笑,望着窗外婆娑的树影说道:“这是个身份,利益和关系组成的国家,没有可以洁身自好的人,即便是有这样的打算,但总会沾上一点东西,正如种子一般,微小而无力,但只要给予时间和土壤,总会渐渐的长大,王院长也不能免俗,只要明白这点,就够了。”
“很难。”朱九九质疑的摇着头,说道:“宋池与他必然有些来往,然而即便是消息灵通的体制中人,也只当宋池不过是过河拆桥,可见他隐藏之深,想要短短几日就查出个究竟来,并不现实。”
“很多时候,选择比努力更重要。”贺旗轻轻的笑了笑,说道:“一个人的知己往往不是朋友,而是敌人,所以想要了解这种消息,最好的办法是找到那些被王院长整的死去活来的人,作为一个法官,这样的仇家并不会太少。”
“难道去法院门口蹲着,见到有喊冤的就去问问,你恨不恨姓王的?”朱九九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对于如何下手还是极为迷茫,瞪大了眼睛问道。
“几年前法院的判决书就已经可以从网上查到了,我想这里也不会例外,只要写着王院长名字的,就可以认定是可能存在的信息来源了,判决书上可是什么都有,连地址都会写的一清二楚,我觉得,最迟,下午我们就可以出去看看了。”
“你问人家就说啊,那可是堂堂的法院院长啊!”朱九九白了贺旗一眼,眼睛转转说道:“要不我们装作受害人去套套话?”
“那就更没戏了。”贺旗摇摇头,说:“怨恨是一回事,出来报复是另外一回事,如果不能给他们充分的信心,相信不会遭到对方的反击的话,他们或许会开口。”
“那要怎么做?”朱九九兴致勃勃的问道:“这次我们演个什么角色?”
“纪委吧,这种事情由他们来做最是合适不过。”贺旗笑笑,从行李里翻出几个国徽来。
下午的时候,朱九九和贺旗打扮的一丝不苟,将两个国徽憋在了西装的内侧,板着脸敲开了李兴旺家的大门,中午时分贺旗倒是真从判决书上找出了不少东西,本来他也觉得,虽然有了线索,但要从案子里看出点东西来还是要费些苦心的,毕竟不是所有的案子都是有隐情的,然而让两人喜出望外的是,王院长似乎对矿业的案子很感兴趣,居然被他们接二连三的找出许多煤炭工人上告的案子来,无一例外的,这些人都输了,其中告的最凶的一个,就是这个李兴旺,甚至还曾经抱着煤气罐去法院抗议过,这样的一个人,或许更容易说出些真相来。
“王同照有个矿。”李兴旺抽了一根烟,缓缓的说道,这两个拿着纪委工作证的访客让他有些激动,可激动过后,却是长久的沉默,直到贺旗递上了一根烟,他才张开口,但语气却是极其消沉,似乎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就是你上班的地方吧?”朱九九问道。
“是啊,不过那矿没挂在他名下,是个远房亲戚开的,叫王有才,他们两个也不怎么来往,明面上就是两个陌生人,要不是那次王有才喝多了酒,说了这么一句,我也不知道。”李兴旺低着头一根又一根的抽着烟,闷闷的说道。
“矿上出了很多事故?”朱九九又问道。
“大小都有,死了不少人,我有个兄弟,就埋在了下面,出了事这个只能怨他命不好,咱们也没什么说的,可总得赔偿吧!”李兴旺咬着牙说道:“可王有才就是不给,我那兄弟一家七八口,就指望着他吃饭,我一怒之下,就去告状,该有的都有,可就是输了!”
“没想过去上访吗?”
“上访?”李兴旺冷笑一声,说道:“你知道邻居们叫我什么吗?疯子!我上访了两次,每次都答应的好好的,可一出门,就给抓了回来,在精神病医院里关了整整三年,要是能坐牢,我宁愿去里面待着,至少不用天天挨电!”
“那事故的详情可以说说吗,对我们的调查很重要。”朱九九继续问道。
“都写在这里面了,这东西我写了好几年了,上访用的。”李兴旺从抽屉里掏出一打东西,扔给朱九九,叹息道:“只可惜,再也没有用了。”
“会有一个让你满意的结果的,你应该明白我们这次的决心。”朱九九望着李兴旺脸上的沧桑与消沉,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片刻,只好这样安慰道。
“算了,别说这些好听的了,我当年又不是没去过纪委,官官相护,什么朝代都是这样,这东西扳不倒王同照的,最多让王有才进去放几天假,风头一过去他就出来了,我闹的那么大,还不是这个结果,想再进一步,就被关进精神病医院里挨电击去了,反正这东西我早就给你们送过,爱怎么着怎么着吧!”李兴旺发完了牢骚,打开门,说道:“快走吧,晚了人就多了,让他们看见我招待你们,我还得给关起来。”xǐυmь.℃òm
“多谢!”贺旗和朱九九点点头,走出了李兴旺的家门,随着大门吱吱的关闭声,一个光头从房内走了出来,笑道:“做的很好。”
“可是白先生,他们真的能把王同照送进去吗?我,我可是真的不想回去了。”李兴旺心有余悸的说道。
“如果不是我,你现在还在里面,我们可以把你从那种地方接出来,也可以让王同照活的很不开心,收拾好你的东西,离开这里吧,一个月之后,你会得到想要的结果的。”光头弹了弹僧袍上的灰尘,叹道:“都说广东烟尘大,果真如此啊,三年时间,居然留下了这么多尘土,我可是打扫了一个晚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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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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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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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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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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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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