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无他,如今肯惦记着苏山山,又和那个刘老三没什么关系的,也只有那些被刘老三赶出去在街头自谋生路的老弱,在外面接应的这个就是个七老八十的老爷子,走路都要喘几口气,指望着他去做这些收集情报的细致工作那就是在做梦了,所以既然没了十足的把握,那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而且这每一步,都要留些余地,所以这个出来招摇撞骗的人物就不能那么随便,第一是要让人相信他的确是有些本事能在这方面玩上一玩,第二就是得圆滑,能配合着我们一些,在山东,也就是小能手能帮着找到这么一个人,毕竟新泰离着济南也不是太远,小能手在济南混了几年,名气当真不小,要不也不会落到被警察通缉,他想了想,说自己果真认识这么一个老家伙,至于上淘宝搞些古玩什么的,那就有些舍近取远了,只要给那老家伙一万块钱,这些事情那老家伙肯定做的妥妥的,所以我们兵分两路,小能手去了济南,而我们要做的,就是解决些露脸的麻烦。
“那个老太婆是刘老三的人,这一点我非常肯定。还有你们问票的那个人,就是三百块一张的,他也是刘老三下面的马仔,你们的样子他们都是见过,不把他们搞定了,你们这么贸然出去,肯定是要被认出来的。”苏山山跟着苏醒一段日子,加上自己家里就是跟这个圈子搭边的,见识自然也不像一般的小姑娘那样只知道吃喝玩乐,等着小能手出门往济南方向去了,就忧心忡忡的对着我们说道:“新泰是个小地方,大家左右混的都是巴掌大的圈子,我离开这里几年,和小时候长的大不一样,他们也不见得能认出我来,就是那个老人家,也是因为我说了好多以前的事情他才敢肯定的,但你们就不一样了,刚刚露过脸的,怕是不好。”
“这也没什么吧?”我笑了笑,觉得这小姑娘颇有点杞人忧天的意思,我和小能手跟着张德利这么久,许多事情已经成了习惯,比如说这出门的时候,不管做什么,只要抛头露面,那一定是要围巾墨镜上身的,反正就是不能把脸露给别人,这就是个最基本的措施,所以我就毫不在意的说道:“那天出去的时候,半包着脸,又有谁能认出来?”
“也只是半包着脸。”小姑娘苏山山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还是有风险,你不明白,这地方刘老三的势力有多大,我们当年占了这火车站,金山银山的吃喝不愁,赚的钱要比那些靠着保护费在市里混的大哥们多太多了,只要有了钱,就有关系有路子,还有人手,谁都惹不起,谁都要卖面子给他,被他嗅出味道来,咱们就要被天罗地网的围堵了,我一个人要跑还简单,可你们人太多,总是扎眼,那两个人留着就是隐患。”
“她说的没错,咱们不能冒险。”张德利这时候就点了点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了我一眼,突然就有些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我一见这架势,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果然,他很快就用一种满怀期盼的鼓励眼神看着我认真的说道:“白木,又到了你一展身手的时候了,我看好你哦。”
“看好你大爷!”我忍不住骂了一句,突然脑子里蹦出个念头来,当下就笑着说道:“不过,这件事,倒也不难,只要让他们不在这城里到处游逛就妥了吧?”
“反正只要他们少露脸,那就行,这些人有时候会聚在一块,交流交流心得,你们两个跑了不说,还打了那老太婆一巴掌,肯定不少提你们两个,到时候口音都得变变,你这南方口音太显眼了。”苏山山点了点头,摇着头说道:“我原来就是喜欢说山东话,可苏姐姐说了,我们这种人不能让人记住,除非是故意的,你长的这么白可不行,口音也得变变,大地方来的人一般都比较好混,京片子我看就适合你。”Χiυmъ.cοΜ
“这个我有什么办法?”我听的郁闷之极,摊着手说道:“总不能找些泥巴涂黑吧?”
“这两个人,最好不用再出来了。”就在这时候,张德利突然眯着眼睛看了我一眼,沉声说道:“你要是想着给他们几下闷棍,让他们在医院里躺着,或者在家里休息着,这个主意虽然勉强过关,但要是做了,就做彻底点,两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出了篓子,消失几天,也没人会说什么。”
“你,你让我杀人?”我一听这话,脸色瞬时就白了起来,虽然跟着张德利做过这么几单案子,可那也都是旁观而已,别看我叫嚣的厉害,说自己砍过人,还动过枪,但那时候是什么境遇,现在又是什么境遇?我又没被逼疯,平白无故的哪有这胆子?
“你的心,始终是太乱。”张德利站起身来,负着手在小房间里来来回回走了几趟,然后长叹一声,看着我说道:“咱们以后遇到的麻烦,会越来越大,跟着我过这清教徒的日子固然能把心磨练的坚实,可做咱们这种人,只有坚实是不够的,还要冷漠,还要无情,要想做到这一点,手上就要沾血,因为这世上的豪强虎狼,哪怕只剩一口气也是要吃人的,他们并不会因为咱们做了什么让他们伤筋动骨的事情就放弃自己的本性,很多时候,要彻底啊的毁掉他们,才能改变这个世界,没有毁灭就没有重生,这也是先生的理念,你的心太软,现在我们还能走在一起,可总有一天,这一点会让你离我们越来越远,你也会发现,我们做的许多事情,都是这世界无法理解更是无法同情的,有时候我们甚至要用更加阴毒的手段去让那些弱者更加绝望,我们说他们不值得守护,但并不代表我们放弃了对他们的守护,而是发现了更好的办法,只有逼的他们活不下的时候,他们才肯站起来,这就是我们将要面临的挑战,如今你的心,做不了这些事情的!”
“因为他们不肯站起来就要踏上一只脚把他们好不容易露出泥沼呼吸的头踩回去吗?”我愕然的几乎要合不上了嘴巴,愣了半天,才难以置信的惊呼了出来:“你,你是疯了吧,你不是说,我们是行走在光明里的人吗,怎么会,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绝对的光明就是绝对的黑暗,所以光明和黑暗之间,并没有什么太多严格的界限,我们为了光明,也可以用黑暗的手段。”张德利叹息一声,苦笑道:“为了高尚的目的而不择手段,这样的话,我应该不是第一个说起的,我也问过先生,为什么要这样做,可他却只是说,有些事情,是需要时间,也只有时间能够证明对错的,我相信那个男人,所以选择追随他给的光明或者黑暗,因为我知道,即便是他手上站满了血,脸上也是带着悲悯的笑容的。”
“你也相信吗?”我木然的点了点头,转而看向了那个一直沉默的身影,然而她眼睛里那些闪亮的东西,瞬时间就让我明白了,这个叫做苏山山的小姑娘,或许正像是张德利所说的那样,见过那男人的微笑,见过那男人的慈悲,见过那男人的叹息之后,就再也不肯怀疑什么了,无论那是黑暗,还是光明。
“反正这世界不会再糟糕下去了,毕竟已经这么糟糕了。”张德利见我依旧愣愣的样子,淡淡的笑了笑,摇摇头,缓缓的说道:“尽管去做,无愧于心就是了,那两个人做过的事情,不值得你的同情。”
不知道是怎样出了那间破破烂烂的小旅馆,也不知道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来到了这入夜的火车站广场,我唯一知道的是,等着我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抱着头哭泣的那个女人。
“你,你是怎么了?”我并不是一个喜欢和陌生人说话的人,然而今天糟糕的心情让我突然有了一种去了解别人生活的欲望,我很想知道,这个满脸风尘,手指遍布老茧的中年妇女到底为什么而绝望,又到底为什么而会在这入夜寒冷的地方毫无遮掩的哭泣,我想她一定有很不幸的遭遇,我柔软的心,是想着去帮助任何一个需要帮助的人的,虽然张德利说过,我们的力量有限,帮不了天下的人,然而我却总是觉得,我们行走在大地上,哪里会遇到天下所有的人,只要帮帮那些我们遇到的不就完了吗,就像是今天晚上在路灯下独自哭泣的农村妇女一般。
“大嫂,你,你没事吧?”我小心翼翼的靠近了她,轻声说道:“这么冷,坐在这里,会着凉的。”
“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我要死了…”头巾下传来了那女人绝望的抽泣之声,她悲愤的揪着自己的头发,像是濒死前的野兽一般发出了一声吼叫,然后,便是更加凄厉的哭泣。
“或许我可以帮你。”我不忍让她继续在这里坐下去,摸了摸钱包里不多的钞票,最终决定全部取了出来,小心翼翼的蹲在她的身前,将手中的钱递了过去,轻轻的说道:“这里有些钱,你,你拿着吧。”
“我是乞丐吗?”那女人突然悲愤的抬起头来,用发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大声的叫道:“我的事情又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不需要你的可怜,我王红艳不是乞丐,即便身无分文了,也不是乞丐!”
“我只是想帮你…”我有些束手无策的楞在了那里,半晌,才忍不住说道:“现在太冷了,你不能待在外面,至少要有口热饭吃!”
“我不去,也不要你的钱,你别以为我坐在这里哭就是个没用的人,我是女人,所以难过了,伤心了就会去哭,可我哭完了,站起来的时候,就不会流泪了。”那女人抹了一把眼泪,霍然从干冷的台阶上站了起来,身子因为久坐而麻痹的摇晃了几下,我伸手想去扶住她,却被她厌恶的打到了一边去,她看了我一眼,沉声说道:“我的钱是被那些人骗光了,既然警察不管,那么我就自己去找个公道!”
“是那些黄牛?”女人坐在这火车站广场上哭泣,又说自己被骗光了钱,我也只是眨了眨眼睛,就想到了混迹在这火车站广场上的那些人,我眉头皱了皱,突然心里涌起了无尽的愤怒,从女人身上打着补丁花色褪白的棉衣,还有她那布满沧桑与风雨的脸上看得出来,这是个贫苦而为生活苦苦奔波的女人,或许这些钱是她许多年用血汗才好不容易换来却准备着为自己的孩子添置些东西,为自己的家庭做些过冬的准备,虽然我不知道这些钱她要怎么使用,但我明白的是,那些人并没有去管她到底是什么样人的,有着什么样的故事,他们不会因为她贫苦就放过,也不会因为她艰辛而心软,黑暗是不会选择的。
“不关你事,我的事情我自己做。”女人冷笑一声转身就走,等着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在黑暗之中。
“你看看你,再看看人家,知道羞了吧?”就在我摇着头叹息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如银铃般的轻笑声,我扭头一看,不由的脸色大囧,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奇怪至极的小姑娘苏山山。
“你,你怎么来了?”我尴尬的搓着手,左右看看,心中稍安,要是被张德利知道了,他或许不会说什么,但以后却依旧还是会说我是个柔软的男人吧。
“你像是丢了魂一样的就走了出去,张德利怕你出事,就让我来看看,他让我告诉你,要是想不通,不做也没什么,打那两个人几棍子,让他们暂时没办法出来就行了。”苏山山耸了耸肩,摇着头叹道:“可没想到,你居然碰见个这种不知好歹的女人。”
“别这么说,她,她还是很有骨气的。”我有些惭愧的涨红了脸,低着头说道:“我和她一比,差的太远了。”
“自己知道就好。”苏山山淡淡的笑了笑,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色突然认真了起来,看着我缓缓的说道:“或许你不能理解张德利说的话,但我毕竟是见过先生的,这世间的对错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他曾经说过,不仅仅是他,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说,对错都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我们的心,为了高尚的目的而不择手段,这句话其实并没有说完,有些人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时候就会忘记自己的心而沉迷于手段,就像是骗术一样,所以我们的心只要始终光明着,即便是错的,也是对的,即便是黑暗的,那最终到达的彼岸也是大放光明的所在,你或许不知道张德利为什么会活的这么辛苦吧,我是说,那种也只是比乞丐好一点点的生活。”
“他不是说,只有这样,才能坚定自己的心吗?”我愣了一下,一是觉得这小姑娘苏山山年纪虽然不大,但讲起道理来却颇为有模有样,当真是让人吃惊,另外一个则是听出了这小姑娘话中的意思,张德利所说的那些或许也只是表面上的事情而已,我总觉得,张德利心里藏着许多东西,这些东西,他根本不打算告诉除了他自己之外的任何人。
“你不要去问他,这些话,都是苏姐姐告诉我的,他们认识已经很长时间了。”苏山山小心的左右看了看,然后压着嗓子对我说道:“苏姐姐说张德利是个很容易投入黑暗怀抱的人,先生也看出了这一点,所以会让他去用这种办法时刻的警惕自己,吃的太好,穿的太好,就会沉迷于我们学到的手段,到时候也就会忘了自己的心,所以,最重要的,也只有心字而已,你心里有光明,就会明白自己是为了光明而来,你心里没有光明,那么即便是做了光明的事情,那么也不会明白光明的价值,你不明白我们的话,是因为你没有见过先生,不肯去无条件的信任他,不过我相信的是,总有一天,你会像我们一样追随他,然后,为了光明和守护的责任去做任何需要去做的事情,他,真的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虽然,是个老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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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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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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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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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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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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