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风洗尘?”这个送上门的好处让我和张德利不由的齐齐一愣,眉头一起皱了起来,俗话说的好,这天上没有白来的馅饼,黄鼠狼揣着刀才会给鸡鸭拜年,这老头和我们不过才见了一面,还是这种让人不爽的情况,没由来的请我们吃饭,那真是不对劲,所以张德利就直截了当的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请两位帮个忙,不知道两位愿不愿仗义援手,帮我们渡过这个难关?”那老头干干的笑了笑,叹着气说道:“今时今日,恐怕能帮我们的也只有两位了。”
“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们能帮上你,还有,谁告诉你我们是高人的?”我看了一眼那老头,长的不像是什么有坏心眼的人,可越是这样,越是让人不放心,而且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对这老头一无所知,而他似乎像是认识我们一般,这种被人摸清了底细的感觉,恐怕没有几个人喜欢,虽然心里打定了主意,不管这老头说什么花言巧语都不去上这个当,可该问的总是要问问的,不然这徐州就没法待了。
“今天早上,有个和尚,来我家里化缘,我只当他是骗子,可他却是把我们最近的事情说的丝毫不差,我一惊,就觉得他或许是个有真本事的,就多问了几句,他就告诉我,今天在火车站,我这徒弟会带两个高人会来,到时候只要我上来求助,你们就会帮忙。”老头不好意思的叹了口气,摇着头说道:“谁知道,居然是这么带来的。”
“什么样的和尚?”一听是个和尚,张德利的瞳孔就猛的缩紧了,上前一步追问道:“那和尚有什么特征,是不是个老头?”
“不是老头啊。”那老头愣了一下,摇着头说道:“就是个四十多的中年人,个子不高,一米七的样子,穿的破破烂烂,不过脸上却是精干的模样,一看就是个有真本事的。”
“那就怪了。”张德利皱了皱眉头,又问道:“他还给你交待什么没有,比如我们两个要是不答应的话,让你说什么?”
“这个倒是没有,他说你们和我那徒弟有缘,只要我来求你们,你们就能答应。”那老头为难的看着我和张德利,讪讪的说道:“两位,我徒弟干的事情,虽然的确不地道,可我们也是有难处的啊。”
“不过这小子怎么会挑我们下手,我这样子一看就是个不好想与的。”张德利点点头,沉思片刻,对着那老头说道:“你把你那徒弟叫过来,别躲在那里了,我们不揍他。”
“三子,来,赶紧过来。”老头点点头,转身就对街对过那个男人招了招手,那男人缩了缩脖子,脸上惊慌慌的在原地愣了一下,终究是慢腾腾的走了过来,见我们两个瞪着眼睛不怀好意的看着他,居然吓得发抖起来,全然没有火车上耍无赖的那个本事。
“奇了怪了,就你这胆子居然还敢上火车上去骗人,你当时是吃错了药了吧?”火车上丢了这么大的脸,我和张德利心里都憋着火,说话自然也不客气,张德利冷笑着上前一步,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那中年男人,冷笑着说道:“你倒是说说,怎么有胆子找我们两个下手的?”
“就是,就是有个道士,白胡子老道士,给我算了命,说我得去南京碰运气,到了南京还不能出火车站,就在那里等着,看到你们两个,就跟着回来,然后还说,只要我敢下手,你们两个就帮我。”中年男人吓得不轻,颤颤的就说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话。
“娘的,又是和尚,又是道士,我算是明白了。”中年男人这番话对于我来说或许是莫名其妙,可对于张德利来说,似乎已经说明了什么问题,他脸色古怪的笑了笑,摇摇头,没好气的说道:“行了,既然是人家指点你们来找我们,那这个忙我就帮了,不过,忙也不是白帮的,在徐州我们两个也没去处,我们也不挑剔,你们家里挤挤就行,也方便咱们办事。”Χiυmъ.cοΜ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老头一听我们肯帮忙,高兴的胡子都翘了起来,赶紧请着我们往广场边上走,那中年男人也紧紧跟了上来,我们打了一辆车,就来到了一个老式的居民楼,老头将我们请进家里之后,桌子上早就准备好了酒菜,只不过这家里的气氛确实冷淡了一点,除了老头和他那个徒弟之外,就没有什么人了。
“这地方,不错啊。”张德利拉着张椅子坐了下来,给我使了个眼色,我们两个谁也没动桌子上的肉菜,只是左右的说着些应付的话到处打量,这地方不大,也就是两室一厅的格局,房子的年代放在那里,里面的装修自然也是可想而知,绿色油漆涂的墙面,加上白瓷地板,都是最老派的风格,电视机又小又旧,一打开就是戏曲频道,屋里虽然是家具俱全,可怕是比那电视机的年代还要久远,沙发破的露了弹簧,桌椅上的油漆脱落了大半截,露出来的木头被摩的光滑,茶几上还放了个老花镜,旁边一个镜框里一对老夫妇安详的微笑着,看那模样,就是这老头过去的样子,我们这样看了看,都是明白,这恐怕还真是这老头的家,但那中年男人忙里忙外一番熟悉的样子又让我有些好奇,这中年男人和这老头长的可是一点都不像,加上他也说过,就是他的徒弟,可为什么对这家里这么熟悉。
“小老儿姓孙,单字一个学,这是我徒弟,叫王来顺,我们两个都是化工厂里出来的,所以刚才街上那个把戏我们还能说点门路,两位怎么称呼?”那老头见气氛有些尴尬,笑了笑先夹了一口菜自己吃了下去,然后指了指桌上的酒菜,说道:“要是两位不饿,小老儿可就包圆了,这种好东西,有日子没吃到了。”
“我是张德利,这个是我的朋友白木,我们是靠一张嘴巴吃饭的,这一点或许你已经知道,吃什么喝什么,对我们来说,并不重要,既然那人让你找上我们,那也就不存在什么担心你这酒菜有问题的事情,只是我们都不是浪费时间的人,你有什么难处,不妨说来听听,我们做事情不过是为了求个心安理得,不是为了你的酒菜或者什么其他的来的。”张德利这番话说的大气至极,听的那孙老头和王来顺顿时刮目相看,可我却只是笑了笑,进门的时候他对我使的那个眼色,说的就是个不要乱吃东西的意思,我们出门在外,话可以随便说,可饭却是不能随便吃的,万一里面有点料放翻了我们,这就是阴沟里翻船了。
“这事情,说来话长啊。”孙老头叹了口气,然后就把故事说了出来。
这说来话长的故事说起来也不是太过复杂,孙老头和王来顺是师徒关系,两个人认识了十几年,感情好的要命,这孙老头老伴走的早,就把这王来顺当个儿子看,王来顺一个工人,自然没什么钱,三十多岁的人讨不到媳妇可就急坏了孙老头,整天张罗着看看谁家姑娘合适给介绍介绍,介绍着介绍着,就遇到个二十八的女人,这女人是湖北过来的,在徐州住了也有十年了,在个服装店卖衣服,虽然不是什么好条件,可人长的也算周正,这两个人配起来也算合眼,就这么着,两个人就谈起了恋爱。
“起先还好好的,可到了后来,张翠红就说要做生意,可我这徒弟又有什么钱,一共几万块钱张翠红就说根本不够,还说那生意做上一笔,就能退休好好过日子了,我这徒弟起初不信有这种好事,就给了张翠红一万块钱,可没两天她就带了两万块钱回来,得意洋洋的说是赚到的,结果就鬼迷了心窍,答应她把房子抵押了,抵押出这么二十万来去投资,结果这女人居然是个白眼狼,拿了钱就跑了!”
“没抓回来吗?”张德利听的面无表情,似乎是已经习惯了这种故事一般,打了个哈欠,自问自答的说道:“想必是没有的,可你们找我们又有什么办法,这人跑了,中国这么大,她想往哪跑就往哪跑,我们两个虽然本事还不错,可又不是警犬,闻闻那女人留下来的味道就知道跑到了哪里去,这种事情,你得找警察,警察通缉令一发,全国都有人帮你们找,找我们可算是找错了人,你要是有点线索,又不是太远,我们还能在本市里帮你做点事情,太远了,谁也折腾不起不是?”
“那女人跑了,可那个使坏的王八蛋没跑!”这时候,一直脸色发白沉默的王来顺爆发了,恨恨的拍着桌子说道:“那天来收房子的时候,我听见那个光头打电话来着,虽然叫的是另外一个名字,可那声音就是张翠红的,还说什么干的不错,好好发她点奖金,他们就是合伙坑我的!”
“这倒是有点意思了,还算是新花样。”张德利终于有了点兴趣,摇头晃脑的对着我解释道:“这个局,就是个骗婚,现在不跟以前了,以前都是结了婚再动手,好分家产,不过现在他们也懂得通变了,以前出来动手的都是如花似玉的漂亮大姑娘,当然了,十有八九就是窑子里出来的窑姐儿,迷得地主老财晕乎乎的,然后成婚之后就杀人夺家产,现在杀人有风险,也就是骗点钱,可没想到,居然用了这个方法,骗着去投资然后抵押房子,新鲜,当真新鲜,可见骗术之道也是要不断创新啊。”
“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张德利说的高兴,可王来顺的脸色却是难看的很,他很沮丧的抱着头说道:“那个大光头放了话出来,要是下个月再没有钱还给他,就要我的命,师傅他老人家说要把房子卖了,可我怎么能做这种不孝的事情,我,我真想一头撞死。”
“还欠了钱,当真是愚蠢,世界第一愚蠢,为了个女人去押了房子还欠钱,你到底欠了多少?”张德利愕然的问道。
“十万…”王来顺一声长叹,脑袋都快低到地面上了。
“那你找我们,就是为你还这十万了?”张德利点点头,看着王来顺说道:“那你倒是给我个理由,凭什么让我们帮你,可别说什么我们是好心人,好心都是有限的,也不能谁都帮,特别是一个天字第一号大蠢货。”
“我也没有坐以待毙!”王来顺瞪着眼睛叫道:“我想办法了,我还去跟了几天他们的稍,想要抓住那个张翠红,要是不行,我就拼命!”
“啪嗒!”这么一声,在王来顺的吼叫中,一把刀子就亮在了桌子上,一看这刀子,张德利脸上的嘲讽就少了许多,点点头说道:“看来,也不是个任人宰割的,不过你怎么不报警呢?”
“警察那里就说已经立案了,我说那个李光头和张翠红是一伙的,他们根本不信,说什么都没查到,这些人本来就是有勾结的,我亲眼看到李光头和他们所长喝酒!”王来顺气愤的拍着桌子说道:“这些王八蛋,说什么为人民服务,还不是骑在人民的头上作威作福!”
“有这句话,总算还不是太蠢,你要是等着警察给你出头,那还不如去死。”张德利笑了笑,然后问道:“那你倒是说说看,想我们怎么帮你,是出口气还是连本带利都弄回来?”
“至少不能让我师傅为难!”王来顺咬着牙说道:“我怎么都行,可他们也太过分了,找到了我师傅头上,硬逼着他把房子卖了,都是我不好,给那个张翠红说我师傅对我极好!”
“你还是个知道满足的。”张德利点了点头,缓缓的说道:“这件事,我听你大体讲了讲之后,也不敢答应你什么,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除了我们两个卖力之外,还要看天时地利,要是老天都不帮忙,那也就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不管怎么样总能让你师傅没事,这句话我可以给你保证。”
“我自己造的孽,我自己来担,只要我师傅没事就行。”王来顺的脸色轻松了许多,似乎有些解脱的样子,倒是那个孙老头不依不饶的叫了起来:“混小子胡说八道什么?我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落难不成?大不了咱们把房子卖了,去外地躲躲,天下这么大,难道就没个我们落脚的地方吗?咱们两个大老爷们,凭着这双手,就是捡垃圾也不至于饿死!”
“不行!”王来顺在这一点上倒是很让我欣赏,他眉头一横,摇着头说道:“都说故土难离,这里还有师娘呢,我不能让她在下面担惊受怕,这房子得留着!”
“行了,行了,别吵了,这不还有个把星期吗?”张德利摆摆手,装出不在意的样子示意他们别在说些没用的了,但我看得出来,张德利也有点感触的样子,只不过他藏得比较好,我就不行了,感动的都有点想掉泪,这人类最美好高尚的品质,果然是有他独到的魅力的。
“先说说那个李光头的来历,要是来头不小,那说不定也只有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这么一条路了,我们再有本事,也只是两个什么都没有的人,加上你们两个平头百姓,对上大背景的人凭着勇气什么的都是扯淡,只有被碾碎的份儿,这就是所谓的螳臂当车。”张德利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可如果这个李光头只是个小人物,就算有点势力,那也是一般般摸不到天的那种,那就简单多了,专治这些小人物,倒是我们的特长。”
“他有个金融公司,专门做借贷抵押什么的,我报警警察也说这是欠债还钱,只要不是高利贷他们就管不了,就算闹到北京去法院也得判我理亏,这金融公司里他有七八个伙计,都是街头上的流氓,在本地算个人物,可也不算太大吧?”王来顺想了想,又说道:“反正我打听的是他上面没什么人,最多就是认识点人,最大的那个或许就是派出所的所长,不过在我们这一片地方,有这个所长说话,也算是没人敢惹他了。”
“那就不是什么难事了,怕就是怕他头上有大哥,这样我们做什么都得束手束脚,对了他有没有什么仇家之类的?”张德利点点头,又问道。
“要说仇家也就是些竞争对手,在我们这一片做这个金融借贷的还有个人,他们两家打过一次,弄的还挺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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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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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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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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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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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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