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情覆山河·血色凉歌>第五百一十二章:良知
  第512章良知

  严思语带着秦三元出了院子。

  秦三元很是摸不着头脑,他是越来越不懂,自己大人脑袋里在想什么了。

  事情跟自己预想的不一样,很不一样,严思语心中确实有些懊恼了——自他出道以来,自负才高,况且又经办了税制改革等一系列大事,确实有些沾沾自喜,未料却在这肃州城里给栽了,看样子,这事情确实难办而棘手。

  严思语感觉,自己就像站在四堵墙壁之间,无论往哪儿走,都只会撞得鼻青脸肿,苦不堪言。

  及至出了城门,走到河边,看着那缓缓向东流逝的河水,严思语不得不抬起头来,仰天一声长叹。

  “哪里来的斯文秀才,何故在此长吁短叹?”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嗤。

  严思语转头看时,但见是一个须眉皆白的老者,形容神态,与一般俗人完全不同,他赶紧双手一抱拳:“见过先生。”

  老者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瞧你这模样,也是个饱读诗书之人,何故如此?”

  “在下正为一事犯难。”

  “何事?”严思语顿住,不知道当讲,还是不当讲。

  “怎么不说话了?天下之事,来来去去,去去来来,不就那么些么?有甚可忧虑?”

  严思语心中略一思忖,道:“先生以为,人性为善,还是为恶?而世间万种,是否真的善恶到头终有报?”

  “你这书生,说的话真是有趣——世间之人苦苦思索的,要么是金银,要么是美色,要么是权力,要么是田地豪宅,你这书生却问人性——那我也要问你,这人性善又如何,不善又如何?因因果果,果果因因,不过是作茧自缚罢了。”

  “照先生这样说来,那些为官作宰的,倘若不贤不能,反而欺压百姓,是不该去管的了?若世道混乱如此,天下人人活着,还有什么指望呢?”

  “嗯?”老者定睛看了他一眼,捋须而叹,“你这人确有几分悟性,却不知越是聪明,便越会为自己招来祸患吗?”

  “在下也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严思语的脑海里,闪过冯翊那双眼殷切的眼眸。

  老师,老师,我是该遵从您的教导,做一个正直诚实的人,还是庸庸碌碌,在其位,而不谋其政呢?

  “书生,世间之事,非善,亦非恶,非对,亦非错,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很多事情不能太较真,很多时候,也不能完全没有自己的原则,所以做人才难——但再难,却有一点,当是世人之根本。”

  “什么?”

  “但凡做人,一定要对得起自己的良知。”

  “良知?”

  “是。”老者说着,抬手指了指天空,“岂不闻,人善人欺天不欺,人恶人怕,天不怕吗?”

  “听先生这意思,似乎是用不着道德、伦理、法律这些来约束人之言行,只要等老天来惩治他们就好了?”

  “看来,我们是道不同,难相为谋啊。若阁下一意仗着心中之气,定然要禀公办事,倒也并不是不行,只是阁下怕是难免一场牢狱之灾啊,我观阁下的面相,与常人不同,当是经天纬地之才,阁下只要爱惜自身,定然会长展抱负。”

  老者说完,向严思语一抱拳,转头步履从容地离去,没一会儿便没入葱葱郁郁的林间。

  树林里静寂下来,严思语再度陷入思维困境——如果治不了薛元涛,他心中难过,但要治薛元涛,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谁都无法意料。

  本来,这件事确实可以就此打住,他回京复命,上禀皇帝,就说肃州之事已然平息——自来朝中权贵,只要各地方没有人闹事,那就是天下太平。

  息事宁人,未尝不是最好的办法。

  但他愤愤不平的同时,确实也于心难安。

  就在严思语徘徊无计之时,头顶上方忽然嗖嗖两声响,一道黑影已然出现在严思语的面前。

  严思语吃了一惊,猛地瞪大双眼。

  “赦令。”黑衣人从怀中摸出面令牌。

  严思语赶紧跪下:“微臣参见皇上。”

  “严思语听令。”

  “微臣在。”

  “命你彻查肃州一事,该怎么处理,便怎么处理,务使民无积怨,地方清明。”

  “微臣遵旨。”严思语再次叩了一个头,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接过令牌。

  黑衣人闪身没入树林。

  拿着沉甸甸的令牌,严思语陷入沉思——皇上啊皇上,这可是给我出了个极大的难题——且不说这个案子查下去结果如何,单就眼前,要抓到严思语的“证据”,那就已经“难如登天”。

  不过,既然已接圣命,一切就须落到实处。

  严思语挺直后背,抬头看了看天空:“三元。”

  “大人。”

  “你走吧,独自回京城去,看看府宅里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自己带上,找个地方安家,过平静日子吧。”

  “大人?”秦三元明显吃了一惊。

  “我这一次,实在是祸福难料,不定就拖累了你。”

  “大人。”秦三元曲膝跪倒,“小的自从跟了大人之后,忠心耿耿,绝不敢有半点怨言,大人就算要小的死,小的也不会眨一下眼。”

  听了这话,严思语略感惊异,不由转头看了秦三元一眼——这世道人心险恶,人人都是各自打着各自的算盘,未料——

  看来,也算是上天赐给他的福分,三元这人虽然识见陋俗,却有一颗忠实之心,难得。

  “你可考虑清楚了?”

  “大人,小的已经考虑清楚了,今生今世,唯大人马首是瞻。”

  “好。”严思语再没有多言,只是点点头。

  “咱们且在这周围找个地方落脚。”

  两人走向前方,穿过丛丛树林,找到一家很普通的乡下院子。

  住在院子里的,是一对普通的年轻夫妇,少见外人。

  严思语自称是外地来的客商,来收粮食,问他们家里还有没有多余的存粮。

  村妇摇头:“粮食?哪里还有粮食?全都交给官府了,如今家里的,还不够喂两只母鸡呢。”

  “那你们——”

  “呶,”村妇抖抖手中的野菜,“我们眼下,全靠吃这个为生。”

  瞧瞧她满脸的菜色,严思语略觉不忍,继而道:“似乎你们这一州的人,对于州衙的做法,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啊。”

  “那还能怎么样?他们是官,要治咱们一两个老百姓,还不容易吗?”

  严思语摇摇头,再没说什么。

  他在这一带呆的时间也不短,看来看去,瞧来瞧去,都是这般,老百姓们不管过得再怎么苦,始终忍耐着,老老实实地过日子,他们不会贪求荣华富贵,更不会找事闹事,只能本分地在土地坑里刨食吃。

  晚上,严思语在小院里,吃了一顿真正意义上的“农家饭”,米糠团子,野菜汤,还有几个糙玉米棒,饶他虽不是富庶之家出身,面对这样的食物,也着实有些难以下咽。

  小夫妻留严思语住了一个晚上,次日,严思语起身告辞,带着秦三元在附近一带转了几圈,只看到一个个农民在地里辛勤地劳作,倘若就此瞧去,自然是瞧不出什么来。

  这盘根错节的关系网络,自己要怎么样,才能打开一个缺口呢?

  没头没脑地,严思语走到一条河边,蹲了下来,看着清粼粼的河水发呆,透过安静的湖面,他隐约可以瞧见,那一条条鱼儿,自由自在地在湖底游来游去,游来游去,显得异常活泼。

  鱼儿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着,往往察觉不到外界的存在,却不知道,其实四面八方都有眼睛,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四面八方都有眼睛……

  薛元涛做了那么多的事,难道,就没有任何蛛丝马迹留下?他不相信,一点都不相信。

  只是,自己要如何才能找到这些蛛丝马迹,并为自己所用呢?

  首先,从薛元涛身上是无法打开缺口的,那么,所谓的缺口自然是在他身边的人身上。

  很多事都是这样,表面上看起来完美无缺,但只要突破其中一个口,其他的自然不在话下。

  严思语苦苦地思索着,最后作出一个决定——他决定冒一次险,碰碰自己的运气。

  做好一切准备后,严思语悄悄地进了城,在州府对门的茶铺里坐了下来,要了碗茶,慢慢地喝着。www.xiumb.com

  州衙的门始终紧闭着,直到太阳快下山,衙门方才打开,一个男子从里面走出,严思语定睛看时,却见原来是衙门的师爷。

  待师爷走出一段距离,他方才站起身来,不紧不慢地跟着。

  师爷的步态十分从容镇定,有如闲庭信步一般。

  他先到一些铺子买了日常用品,最后走进一条巷道里,严思语闪身紧贴着墙壁,慢腾腾地走过去。

  “你们,都出来吧。”

  随着师爷的话音落地,从黑暗里钻出来几个小混混,一个个打扮奇特。

  “刑师爷,你总算是肯出现了。”

  “不是叮嘱过你们了吗?没什么事,别出来瞎晃荡,为什么就是不听?”

  “刑师爷,咱们为了你们家老爷的事,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得罪了一郡的人不说,现在连家都不能回,你且说说,咱们不找你,还能找谁呢?”

  “不是给过你们一百两银子了吗?”

  “一百两?一百两银子顶什么用啊?”为首的一个小混不屑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早就花光了。”

  “那你们想要多少?”

  “我说刑师爷,你们平日里昧心钱赚得那么多,怎么着也该掏几个出来,让大伙儿也开开荤不是?”

  刑师爷的眉头拧了起来,不过,他到底没有发作,而是弯下腰,从鞋筒里摸出张银票,砸到为首的混混手里,压低嗓音道:“好好拿着,小心别被骨头梗住了喉咙!”

  “谢谢刑师爷。”混混怪腔怪调地道。

  严思语藏在暗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看样子,这些混混必定是帮刑师爷和薛元涛做过什么暗事,故此他们才敢如此要挟。

  办妥当事情,刑师爷转身,重新向巷子口走来,严思语赶紧闪身让到一旁,目送他走远。

  “彪哥,现在咱们有钱了,往哪里找乐子去?”

  “是啊是啊,红鸾楼的小如意,肯定都想死你了……”

  严思语本打算近前问个究竟,但他一人势单力孤,怕问不清楚反而打草惊蛇,因此仍然潜伏在暗处。

  他深深懂得,自己不是武艺小生,此刻更莽撞不得,是以,他只是远远跟着那一群小混混,直到他们在大街上分散开来。

  严思语一直等,一直等一直等,直等到一个小混混喝醉了,抱着坛子摇摇晃晃地从酒店里走出来,方才凑上前去,伸手一拍对方的肩膀:“兄弟。”

  小混混转过头,斜着眼睛扫扫他:“你,哪来的?”

  “兄弟,喝好了吗?没喝好的话,我请你再喝两盅。

  “不,不用。”小混混拍着怀里的酒坛,“这已经,很,很够了……”

  “那,咱们去那边坐坐,我有点事儿,想请教兄弟您……”

  “事儿?什么事儿?”

  “就一点小事儿。”

  “告诉你啊,在这肃州城里啊,就没有兄弟我办不成的事儿。”

  “是吗?”

  “当然。”

  “那咱们就去那边坐坐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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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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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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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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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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