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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6章只是因为爱上

  夜璃歌走得很快。

  尖锐的指甲却已经把袖中的纸页绞成粉末。

  “春宵一夜值千金,不知这北宏皇帝的一夜,能值多少呢?”

  对方没有署名,只是在信函里,夹了一枚玉佩,刻有龙纹的玉佩——这在北宏国内,是绝无仅有的。

  她明明知道,这是个陷阱,这是个圈套,理智告诉她不要计较,可是感情上……她终究是骄傲的。

  从骨子里而言,甚至是冷傲的,所以,才从来不愿,从来不愿在他面前,表现出与任何女子争风吃醋的模样,至于她在不在意,大概这世间,只有她自己知晓。

  她气他恼他,却从来不肯带出一星半点,而只是强忍着。

  “皇后……娘娘?”后方传来一声轻唤。

  夜璃歌终于伫住脚步。

  “皇后娘娘,这,这是怎么了?”纪飞烟绕过花丛,有些吃惊地看着她——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她这副模样。

  “我没事。”半晌,夜璃歌方吐出三个字来。

  “那就好。”纪飞烟轻轻拍拍胸脯,长长呼出一口气,“如今这宫里上下,都瞧着娘娘呢。”

  “你说什么?”夜璃歌眉峰微微朝上一挑。

  “没,没什么。”纪飞烟赶紧摆手,“娘娘若是无事,奴婢先告辞了。”

  “好。”夜璃歌本无心情理她,任她离去,自己再次转头,朝更偏僻的地方走去。

  她要想想,要好好想想。

  飞上一棵高高的树,夜璃歌躺了下来,仰望着黛蓝色的夜空——炎京、司空府、父亲、母亲……一幕幕景象从脑海里滑过,两行清泪潸然而落。

  是她错了吗?

  是她不该信他?

  “你以为那个男人是真的爱你吗?他在乎的只是天下!”

  “夜璃歌!好一只璃国凤凰,好一个皇后!璃国刚刚灭亡,你就忙着跟那个男人卿卿我我!你可对得起死去的王爷和夫人?对得起整个璃国万千百姓吗?”

  那些指责如芒在背,让她痛苦得几乎想要疯掉。

  错了。

  错了,是不是真错了?

  “璃歌……”男子惊急的叫声从树下传来。

  夜璃歌一动不动。

  “璃歌。”他忽然呜呜地哭出声来,“璃歌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要不理我,我是爱你的……”

  夜璃歌一阵心烦意乱,用双手捂住耳朵。

  “璃歌……”傅沧泓来回地走动着,像只没头苍蝇似地。

  一阵陌生的痛楚,忽然从夜璃歌心上漫过,使得她转开头,死死地咬住唇瓣——好讨厌自己,讨厌这样脆弱的自己,无能的自己,什么时候,她变得如此婆婆妈妈起来,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心惊肉跳,宛若刀割。

  她继续看着天空,幻想着灵魂从身体里飘出来,飞向遥远的苍穹深处,把曾经的一切都忘掉。

  只要不动感情,就不会痛苦,不会难受——这个世界没有谁,离不开谁。

  傅沧泓,如果你想要自由,我可以给你自由。

  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啪——一颗豆大的雨点忽然落下,砸在夜璃歌的脸上,丝丝凉意,让她蓦然清醒。

  翻身从树上飘下,她正要远去,后背忽然一阵灼热,转过头,却恰恰对上那男人痴情的眼眸。

  她啐了一口,转头便走。

  他跟上来,不远不近,中间只隔着几步。

  夜璃歌加快步速,他亦是。

  两人紧赶慢赶着,直到墙根儿下。

  终于,她无处可去,不得不转头看向他。

  “璃歌……”他又开始叫,然后用那种能刺透人心的目光看着她。

  “停下!”夜璃歌一声断喝,于是,男人整个儿定住了。

  深吸一口气,夜璃歌方字字清晰地道:“你听着!你要说的每一个字,我都清楚,我都明白!请你免开尊口,我只是要静静,要好好地静静。”

  傅沧泓呆呆地看着她。

  “你先回去吧。”夜璃歌有些泄气地挥挥手。

  “我能回哪里去呢?”傅沧泓满眸“楚楚可怜”,“除了跟在你身边,天下之大,我还能去哪里呢?”

  “你——”夜璃歌拿眼狠狠瞪他,不知道是气,还是怒。

  “我们回去吧。”见她神情有所和缓,傅沧泓立即扑过来,一把将她拖住,“回去好好说。”

  “说什么?”

  “说什么都可以,不管你愿意说什么,我都听着。”

  最后一丝怒气终于消弥无终,夜璃歌叹了声:“我真地很不想说——沧泓,你不是小孩子,到底有多少人在算计你我,你也不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要给敌人可趁之机呢?”

  “我——”傅沧泓惭愧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不会这样。”

  “我知道。”夜璃歌脸上却并没有多少欣慰之声,而是转头望向景色朦胧的对岸,“很多时候,你心里总是暗暗拿自己同我比较,如果发现自己输了,就非常地不服气,你觉得你是皇帝,你觉得这样那样……总之,你是想护着我,到头来却往往发现,是我在护着你,所以,你过意不去,你想要——寻找成就感是吧?男人很需要成就感,更何况,你是皇帝,对么?”

  “不……”傅沧泓双唇蠕动,却到底没有清晰地反驳。

  “其实,我也并不想管太多,我也想把所有的一切全部交给你,如果你能对付得了他们,我自然不想过问。”

  “不。”这一次,傅沧泓倒是给出明确答案,“我不是那个意思。”

  “沧泓,你要明白,自己所身处的位置,从来不是风和日丽,而是电闪雷鸣,稍有差池,你、我、天定宫,包括整个北宏,都会被葬送,被分裂,被吞并!到时候死的,可不只咱们两个!”

  “我知道了。”傅沧泓低头,态度极其诚恳,“我以后都听你的,都听你的不行吗?”

  “不是听我的,而是——循道,王道,圣道,你要明白,王者之道,和圣者之道,从来都是世间最艰难的,一不小心,从前所作的努力便会付诸东流。”

  “嗯。”傅沧泓口头上虽答应着,眸中却隐有几许不耐烦。

  夜璃歌察觉到了,却什么都没说。

  世间有一句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早年记忆造成的观念,始终是不易纠正的——譬如,一个男人若从小过惯担惊受怕的日子,长大后你便很难指望他能够顶天立地,一个男人若从小爱计较鸡毛蒜皮的事,你也很难想象,他会胸怀天下。

  而傅沧泓,骨子里始终带着份高傲,尤其是在夜璃歌面前。

  他高傲。

  他一直是高傲的,对于她的话,他表面上听从,骨子里却始终想着找机会“反抗”,一旦夜璃歌出现某种“误差”,便会被他揪住不放——所谓鸡蛋里面挑骨头,概如是也。

  只是这挑剔,往往不是明面儿上的,却装在他那颗心里,他甚至有些幸灾乐祸地渴望着她“出错”,然后由他出来补漏子。

  可事实往往刚好相反,也许是夜璃歌实在太“聪慧”,总是她在给他收拾漏子,总是她暗暗地观测着整个天下的走势,布下一颗颗棋子,等傅沧泓发现的时候,一切已成定局。

  夜璃歌静静地看着这个男人——这是她爱的男人,有时候,觉得他很聪明,很睿智,很果决,有时候,他的举止在她看来,完全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尤其是在他莫明其妙搞些小动作的时候。

  她更是哭笑不得。

  这便是感情吗?

  纵然是人世间最冷血的帝王,一旦动情,也会做些傻里傻气的事出来,可是她很明白,自己不能笑他傻,也无法笑他傻。

  人世间很多事,都有规律可徇,都可以运用逻辑的方式操纵,或者理解,可偏偏有一样东西,是逻辑永远都解释不了的,那就是感情,没有办法解释,两个人为什么会相爱,为什么会千里相逢,最后走到一起。

  傅沧泓,我爱你什么呢?

  偶尔,夜璃歌也会这样想,但却没有答案。

  只是因为爱上,所以全心全意。

  “我只是想提醒你,要完成一统天下的大业,绝对不会如此容易,倘若有丝毫差池,不但会浪费我们的时间,更会……”

  夜璃歌不想再说,也不太愿意再说。

  有的时候,他愿意赌气,便让他去赌,她也并没有那么多的精神,耗费在这些“小事”上。Χiυmъ.cοΜ

  是的。

  小事,在她看来,所有与目标无关的事,都是小事,有的时候,甚至包括与傅沧泓的感情,都会被她主动忽略不计,而这,也恰恰是他最不能忍受的——在他看来,她总是主动地忽略他,无视他,总是把所有的时候,都花在如何“兼并天下”上,而他却觉得,所谓开创霸业云云,都应该是男人的事。

  ……都是男人的事吗?

  傅沧泓,倘若真如此把这方天下交给你,你果然能很好地把握,还是弄得一塌糊涂呢?

  成功的路途上总是艰难重重,险隘不断,你到底明不明白,所有人都在寻找你的弱点,准备着给你沉重一击?

  我一点都不想你难过,一点都不想,但是,皇权之争有如走钢丝,是容不得丝毫分神的。

  傅沧泓也在看着她,很多时候,他真不是那么搞得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难道在她的眼里,天下比他更重要?比他们的感情更重要?

  这女人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

  “如果,你觉得累,可以不必坚持。”终于,夜璃歌轻轻叹了口气,转身欲行。

  “你等等。”傅沧泓赶紧跟过去,“我又没说不愿意,你这又是怎么?”

  “我不怎么。”夜璃歌有些气恼地甩开他,“或许,偏安一隅确实比较舒服,你不想争,你不想斗,我也可以理解,本来,我也没有理由,强迫你为我征伐天下……”

  夜璃歌说着,却有些说不下去。

  说得再多又如何呢?

  她也觉得有些累了。

  “傅沧泓,我知道,有些事我无法向你解释,或许解释了,你也不能相信。”擦过他身边时,她轻轻地吐出一句话,“这世间,有些事你能看得见,而有些事,你根本无从看见,也无法理解——在普通人看来,他们无法理解的事,就是谬论,就是谎言,可是傅沧泓,算了……”

  “你告诉我。”在她抽身离去之时,傅沧泓再次追上来,抓住她的胳膊,“你告诉我,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你真想听?”

  “是,只要你说,我就听。”

  “那你,相信我的话吗?相信我说的每一个字吗?”

  “我,相信。”

  “那么傅沧泓,你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你的每一步路,你的命运,都将牢牢掌控在自己的手里——你是这世间至高无上的王者,无上荣光的同时,也伴随无边的风云突变——你只要稍有异动,就会引起巨大的震动,无数双眼睛都会注视着你,纵然你每一丝情感的变化,每一句短小的话语,都会引得人无限猜想——人们会仰慕你,可同时,也会用更加苛刻的目光看你,倘若你忍受不了,最好放弃。所谓王者,就必须背负苍生之重,否则——”

  “否则怎样?”傅沧泓不由屏住了呼吸。

  夜璃歌没有说话,只是抬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庞。

  她的眼眸里,带着一种凝刻千古的悲哀,看透世间种种风云,最后剩下的,却是一种孤绝。

  王者之路,没有人能够重复,其间的痛苦、悲哀、绝望、挫折,往往都只能由王者自己担负。

  他们不是众生,无法像众生那样推卸责任,他们必须时刻正心正己,才能得到上苍的青睐,从而引导万万人走向光明。

  沧泓,如果这沉重的责任,不是你自己愿意背负,谁都无法勉强,包括我,在内。

  我们之间的感情,从来不可能只为了我们两个人,而是为了一个沉重的使命而存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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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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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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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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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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