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情覆山河·血色凉歌>第二百七十七章:心
  第277章心

  没有灯火。

  殿阁里一片沉寂。

  夜璃歌将自己整个儿浸在黑暗里,任由那种刻骨的冷寒,将自己团团包围。

  她是人人艳羡的炎京凤凰,还有什么事,能够难得住她?

  可她却偏偏觉得,有一只手,始终在无形地扼住她的喉咙,让她无法呼吸,也无法挣扎,她想大喊大叫,想冲出门去,想抓住一样东西狠狠撕碎,以发泄自己的怒火,可她只是那样安静地坐着,任时光一点点在指尖溜走……

  殿门之外。

  整个章定宫的上空,阴云深深地压着,带着几许暗红。

  安阳涪顼长身立于假山石前,凝望着宫门的方向,久久不动。

  “太子爷。”候田的嗓音传来,“晚膳已经备得……”

  安阳涪顼手臂一抬,候田立即乖觉地闭上嘴。

  “我等她。”安阳涪顼的话音带着几丝微凉,“我,就在这里等她,她什么时候出来,我就什么时候用餐。”

  候田一怔,下剩的话语悉数咽进腹中。

  暮色降临。

  宫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

  随着“吱呀”一声响,殿门开启,一身黑衣的夜璃歌走出,面色冷如磐夜幽月。

  “璃歌。”

  安阳涪顼立即迎了上去。

  夜璃歌没有说话,只是一步步踏下石阶,握住他的手。

  两个人携手并肩,朝德昭宫的方向而去。

  德昭宫里,早有华宴美肴备下,夜璃歌倾身坐在桌边,即有宫侍捧着银盆近前,夜璃歌净手罢,取碗筷盛汤饮用。

  饭罢,有宫女入内铺置床褥,安阳涪顼凝目看着夜璃歌,欲言又止。

  “睡吧。”夜璃歌站起身来,在他额上一吻,遂朝外走去。

  “璃歌。”安阳涪顼站起,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呼吸微微变得滞重。

  “婚礼,等到婚礼后,可以吗?”夜璃歌的嗓音有些黯哑。

  安阳涪顼眼里闪过丝失落,却到底收回了手,怔怔地看着她一步步走远。

  ……

  五月初。

  石榴花开得像火一般地红,而从御街这头铺至那头的红锦,更是红得如霞似彩。

  倚凰楼。

  两名茶客倚在窗边,闲聊。

  “你说说看,夜家的凤凰这次是嫁得成,还是嫁不成?”

  茶客乙掩唇扑嗤一声笑:“老哥,你何必操这样的心?炎京凤凰嫁与不嫁,与你何干?总而言之,不会嫁给你家。”

  “我知道。”茶客甲不满地扫了他一眼,“就没事闲聊呗——你说咱们皇上也真是命苦,成个亲好几次都给弄砸了——你说那炎京凤凰是不是命中——”

  “嘘——”茶客乙赶紧止住他,转头朝左右看看,压低嗓音道,“你不要脑袋啦?”

  离他们不远的一张茶桌旁,一名头戴斗笠的男子端然而坐,捧着茶盏细品,双眸沉黯如海。

  眼见着茶客甲乙站起身来,他方才放下一锭碎银子,起身下楼,慢慢朝城东的方向而去。

  司空府。

  两名护院分立于府门两旁,身形挺得笔直,斗笠男子稳步上前,从袖中抽出份名帖,冲二人一拱手:“烦请通禀,求见司空大人。”

  左边的护院接过拜帖,淡淡扫了一眼:“你且等着。”

  言罢推门而入,少顷折回,冲斗笠男子招招手:“随我进来吧。”

  斗笠男子略一点头,抬步迈过门槛,跟在护院身后,穿过一道道院门,直至偕语楼前。

  “请吧。”护院侧身退到一旁,抬手示意道。

  斗笠子略略一整衣襟,挺起胸膛,走进楼中。

  一身广袖宽袍的男子,正执笔立于桌前临帖,神色从容平静。

  “拜见司空大人。”

  夜天诤抬头,扫了他一眼,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我家主人不日将南下,只怕这富贵风流的炎京城,转眼将被烈火吞没——若司空大人有先见之明,还请转告贵国帝君,不要因为红颜,而误了江山。”

  “嗬嗬,”夜天诤沉声低笑,放下笔管,双眸犀利如刀般射向来人,“这也并非什么新闻了,也请你上复你家主人,只要我夜天诤在,璃国将一直稳若泰山。”

  来人呼吸一滞,良久再无言语。

  如果这是一场谈判的话,无疑是陷入了僵局。

  “司空大人,在下希望你,再仔细考虑考虑,况且,我家主人对夜小姐的真心,已是天下人人皆知。”

  夜天诤默了一瞬——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个情由,他也说不不清楚,更无从回答。

  “儿女姻事,向来讲究个你情我愿,你家主人虽有心,或许缘分不到,可能也只是,一场镜花水月。”

  “镜花水月?”对方的眼眸顿时深了,口吻也变得强硬起来,“司空大人,你这是嘲讽吗?”

  “不敢。”夜天诤摇头,“我只有四字奉劝——一切,随缘。”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斗笠男子说着,将那四个字咬得极深极重。

  夜天诤再不言语,就那样静静地目送他离去。

  ……

  黄昏时分,一乘銮轿将夜璃歌送回了司空府。

  才迈过中门,她便听到一阵悠远的琴声。

  绕过花墙,便见夜天诤坐在短案边,两手置于琴上,挑勾抹弦。

  “爹爹。”她近前,轻轻一伏身。

  夜天诤却没有理会她,仿佛整个人沉浸于另一个世界,把她隔离在千里之外。

  夜璃歌安静地站着,直到一曲弦歌罢,方才再一拜:“爹爹。”

  夜天诤抬起头来,往她脸上瞧了一眼,抬手朝案前一指:“坐。”

  盘下双膝,夜璃歌坐了下来。

  “为什么?”

  “爹爹——”夜璃歌眼中闪过丝痛楚,“倘若女儿告诉爹爹,连女儿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爹爹可相信?”

  夜天诤一怔,遂探出手来:“把你的手给我。”

  夜璃歌将手腕轻轻搁于琴上,任父亲伸指搭上自己的脉门。

  一丝异色从夜天诤眸中划过——他虽不像夜璃歌那般,精通歧黄之术,但好歹知悉一二,女儿这脉象,甚是奇异。

  “难道你是身不由己?”

  “我说不不清楚。”夜璃歌摇头,“我明明想的是一样,但是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却又是另一样——感觉身体里像是有两个自己……爹爹,你懂我的意思吗?”

  夜天诤目光幽凝地看着她,好半晌方道:“那么,现在同我交谈的,是哪一个你?”

  “我,现在的我,就是我——只有——”夜璃歌目光一闪,“只有当安阳涪顼靠近我时,另一个我会情不自禁地跑出来。”

  “离心术?”夜天诤一怔,不由喃喃道。

  “什么?”夜璃歌没有听清,紧迫地追问一句。

  “别担心,”夜天诤抬手止住她,“让我再好好想想。”

  “嗯。”夜璃歌垂下眸去,双手紧紧绞住衣角——最近她脑子里闪过的那些念头,总是十分地奇怪,不知道是打哪儿冒出来的,不停干扰着她的思绪,让她无法自持。

  “今夜,你就宿在碧倚楼吧。”最后交代下一句话,夜天诤负手而去。

  ……

  盯着跳跃的烛火,夜天诤陷入深深的沉思——离心术,是传说中的一种异术,可以激发出人内心潜在的东西,也可以通过某些奇妙的特质,控制人的观念,以此来改变这个人周围的一切。

  到底是什么人,对歌儿使用了这样的法子,其目的又是什么呢?

  当然,这件事也可以从两个方向去想——倘若歌儿因此而嫁给安阳涪顼,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至于傅沧泓……想起那个男人,夜天诤便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xǐυmь.℃òm

  如果再给他几次深重的打击,他是坚持,还是放弃?

  弯起十指,他团住那一朵橙色的火焰,眼里闪过难解的睿芒——这天底下的事,每个人都想看懂,然而,却总有很多事,不是从表面上就能下定论的。

  默思良久,夜天诤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应势而动。

  碧倚楼。

  夜璃歌静静地躺着,手捂在胸口上。

  这些天来发生的事,一幕幕从脑海里晃过,却抓不住隐藏在其后的要点,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困住了,却找不到突破口。

  于枕上辗转了两个更次,始终难以成眠,只得披衣下床,立于窗前,凝眸往空中望去。

  黑绒绒的天幕上,散布着几颗清冷的星子,偶尔几只夜鸟飞过,撂下串幽鸣。

  “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张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徬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不知道是谁的歌声,从遥远夜空深处传来,带着凝郁的沧桑与悲凉……

  听着听着,夜璃歌不禁落下泪来。

  去找他,他要你。

  一个声音在脑海里这样说。

  不,你是属于璃国的,你应该嫁给安阳涪顼,你应该做璃国的皇后,另一个声音这样说。

  渺渺三千界,茫茫人世间,并无甚眷恋处,倘若堪破,便都能堪得破,第三个声音这样说。

  夜璃歌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听到这样多的声音——似乎长期以来,她内心里的声音就比旁人多。

  似乎,每一个声音都很有理,那么哪一个,才是她自己真正想听到的?

  告诉我!

  告诉我!

  朝着茫茫夜空,炎京凤凰发出她迫切的喊声,然而,风声唳鸣,却无有答案。

  心。

  是这世间最奇怪的。

  人的心到底有多大,没有人知道。

  人的心到底能装得下多少东西,也没有人知道。

  凡人但见事之外物,难见事之本原,更难见到一个人的心。

  然而心,到底又是什么?没有人能说得准。

  是她变心了吗?

  是她不爱傅沧泓了吗?

  那些曾经的恩爱过往,如今都化作飞烟了吗?

  她答不出来。

  或许,情到最深处,往往都化成了虚无,因为感情同心一样,也是这世间最擅变,最难以琢磨的。

  前一刻还爱得死去活来,下一秒就相恨成仇,这世间男女的恩恩怨怨,从古至今,便没有人能说得清。

  不爱了。

  不爱了行吗?

  ……

  傅沧泓睁大双眼,望着炎京城的方向。

  他觉得自己快绝望了——真的快绝望了,一次又一次地渴盼,却一次又一次地受伤——夜璃歌,你答应过我的那些话,难道都是假的吗?

  什么如尔有难,与尔共担,什么欠你一条命,便还你一颗心——

  夜璃歌,我们这一路走来,刀光剑影风雨兼程,是多么多么的不容易,我到底为你付出了多少,你却对我如此冷漠?爱上你是一场错误吗?难道我们当初,真不该遇见?

  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没有了,心跳都快遏止了——这场感情的追逐,一直一直,没有尽头,每每见到光明之时,却又刹那沉入黑暗。

  有多么多么地坷磨,多么多么地惨烈,多么多么地伤痕累累……如今回头一望,连他自己都觉得鲜血淋漓,都觉得,不值得。

  真不值得。

  纵然你是九天之上的炎京凤凰,我也……想放弃了……

  (本章完)

  


  


  Ps:书友们,我是自由精灵,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情覆山河·血色凉歌更新,第二百七十七章:心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