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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3章诡诈

  “夜司空,依你看,傅沧泓将如何用兵?”

  主帐里灯火辉煌,安阳涪顼和夜天诤相对而坐,对着沙盘仔细研究。

  夜天诤沉吟片刻,正欲作答,忽听外面传来惊急的叫声:“皇上!司空大人!”

  “何事?”

  “右营起火,有敌军夜袭!”

  “夜袭?”安阳涪顼霍地站起。

  “可有瞧清楚,对方来历?”

  “都,都穿着北宏军队的服饰……”士兵的嗓音有些发抖。

  “好个傅沧泓!”安阳涪顼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明明说好三日后于界河边决战,不曾想他竟然来这么一招!

  倒是夜天诤,极沉得住气:“再探!”

  “是!”士兵应了声,转身退出。

  安阳涪顼袍袖一拂,怒气冲冲便往外走。

  “皇上。”夜天诤出声将他叫住,“你这是要做甚么?”

  “夜司空不是听见了吗?他傅沧泓都欺上门来了,难道还要朕继续忍下去?”

  “这事有蹊跷,”夜天诤眉头微皱,“皇上还是略等一等吧。”

  “报——!”又一名士兵闯进,头上满是汗珠子,“发现大队北宏士兵!”

  “听听!听听!”安阳涪顼脸上的怒色愈发浓重,哪里还能忍得下,抓起一柄短刀便朝外冲去,口中不住叫道,“甄虎,梁从,各带五千人马,随朕出帐迎敌!”

  两名铁塔般的将领疾步而来,甄虎当胸一抱拳,粗声粗气地道:“些须小贼,何劳皇上烦心?待末将带一彪人马,杀它个片甲不留!”

  “甄虎!”夜天诤随后走出,疾声斥道,“不可轻敌!”

  “是!”慑于夜天诤的威势,甄虎收起轻慢之色,又迟疑地看了安阳涪顼一眼。

  “皇上,还是待微臣出营,仔细查探一番,再作计较吧。”

  “好。”

  夜天诤点了数千人马,亲自率领着驰出营地,但见右营上空烈焰升腾,把整片夜空烧得彤云也似,无数身穿北宏服饰的士兵,正挥舞着长戟与自己的将士激烈搏杀。

  “去,”夜天诤抬手一指,“捉两名活口来。”

  “是。”夜方点头,旋即一拍马背,冲进乱军之中,三下五除二,抓起两名“北宏”士兵的肩膀,将他们提到夜天诤跟前。

  “说,”夜天诤居高临下,眸色凛寒,“你们是什么人?”

  “北宏,葛州人!”

  “宣化人!”

  两名士兵毫无惧色,亮声答道。

  “好个葛州人宣化人!”夜天诤双眼一眯,“砍了!”

  但见夜方手起剑落,一颗脑袋犹如滚地葫芦一般飞了出去,另一名士兵顿时面如土色。

  “再问一遍,什么人?”

  “延……”那士兵只说了一个字,后方一支冷箭射来,正中他的心窝,士兵顿时断气。

  夜天诤抬头,犀利目光扫过大片乱军,却一无所获!

  果然不简单!

  夜天诤正欲设法再探,四面八方忽然同时响起喊杀之声。

  不好!

  他猛地一惊,旋即拨转马头:“保护皇上!”

  所有人马立即后撤,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安阳涪顼所在的中军大帐,被一支突然杀出的军队团团包围,身穿黄色铠甲的皇帝亲军浴血奋战,始终牢牢地护住皇帝。

  令人吃惊的是,如此险境,安阳涪顼的神情竟出奇镇定,非但没有一丝慌乱,反而手执长剑,加入战团之中。

  皇帝的斗志大大鼓舞了士气,禁军们个个精神振奋,拼命杀敌,敌军虽然势盛,一时竟无法近前。

  夜天诤心中稍宽,立即传令所有士兵立即向此处靠拢,冲击敌军,力争与里面的安阳涪顼汇合。

  在强力的攻势下,敌军节节败退,最后四散逃蹿,夜天诤担心安阳涪顼,并不穷追,只命收束阵形,迅速扎稳营盘。

  “皇上,您没事吧?”

  “没事。”安阳涪顼一脸无所谓,悻悻然将还在滴血的短刀插回鞘中,“傅沧泓,敢行如此卑鄙之举,朕一定要你好看!”

  夜天诤双瞳一震,想说什么,却到底没有开口——一则今夜之事,有如铁板钉钉,二则以傅沧泓的行事作风,倒也不是不可能。

  “夜司空,朕已决定,明日清早即令大军,向北宏发起全面进攻!”ωωω.χΙυΜЬ.Cǒm

  “皇上!”

  “司空不必再劝!”安阳涪顼将手一挥,脸色已经近乎铁青——其实,他也隐隐觉出,今夜的突袭未必是傅沧泓所为,但是,他想打这一仗,却是想得太久——他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出兵的借口而已。

  夜天诤也瞧清了这一点,故而没有再劝,只是长长地叹口气,退了出去。

  ……

  屋中一片漆黑。

  默默地坐在床边,夜璃歌一动不动。

  门外,傅沧泓长身而立,屏住呼吸,努力倾听房中所有的动静,神情渐渐变得焦躁起来。

  本想抓紧时间,与她倾心谈谈,如能软化她的意志,最好不过。

  可是眼下这情形,却让他很是抓狂。

  手,抬起又落下,落下又抬起,终究没有勇气。

  难,很难,比当初闯进碧倚楼还难上一千倍一万倍。

  就这样隔着一道门,他却感觉自己的相思已经泛滥成灾,多么想看着她美丽的面孔,多么想握住她温暖的手,多么想嗅到她的发香,多么想,回到当初,两心相对,没有丝毫的隔隙。

  可他却只能眼巴巴地望着这两扇紧闭的门,什么都做不了。

  夜,渐渐地深了,一阵冷风扫来,傅沧泓不由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门,忽然间开了,一床被子从里边飞出来,落在傅沧泓的肩膀上,伸手抓住被子,傅沧泓的心顿时暖了,也顾不得许多,趁门合上的瞬间挤了进去。

  女子已经回到床边坐下,低垂着头,看不清面容。

  “璃歌。”傅沧泓凑过去,用胳膊肘碰碰她。

  夜璃歌不言不语。

  “璃歌。”傅沧泓转了两圈,只得软语相求,“你就跟我说说话儿,就随便说说话,别不理我,成不成?”

  “你要我说什么?”夜璃歌终是抬头,似怨非怨,似嗔非嗔地扫了他一眼,傅沧泓顿时更加着忙,紧挨着她坐下来,试着拿过她的手,握在掌中,见她并无厌色,方才低声道,“就说琼花吧,你不是很喜欢琼花吗?你走之后,我让人在龙赫殿里栽满了琼花,单等你归去……”

  听着他这样情意绵绵的话,夜璃歌禁不住落下泪来,心里又接着怨自己没出息,赶紧咬住唇瓣。

  傅沧泓心中窃喜,遂张臂拥住她,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璃歌……只要你跟我回去,你要我做什么都好……”

  从来不曾见他如此模样,夜璃歌心中千般滋味杂陈,不知该如何用语言形容。

  她相信他的爱依然在,并且一直都在,也相信此次回去,他定然不敢再犯错,只是——

  嘟着嘴,她也第一次发了女人的小脾气,傅沧泓不敢逆她的意,只得静静相陪,实指望她消了火,其他一切都好说。

  “我困了。”终于,夜璃歌有些硬硬地砸出句话来,刨开傅沧泓,翻身滚进床里边,朝着墙壁睡下。

  褪去外袍,傅沧泓也上床躺下,一点点朝她靠拢,然后大胆地抱住了她……

  ……

  第二日阳光晴好,傅沧泓的心情更是乐不可支,一大早起来便在院中练剑,就在他龙腾虎跃之际,火狼忽然大步闯进:“皇上!璃军突然发起攻击,已经越过界河,朝我军冲来!”

  “什么?”傅沧泓身形一滞,立即收剑住势,“你不是——”

  “属下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原本定好今夜行动,可是璃军却突然生变,现在,该如何是好?”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难道朕还怕他们不成?”傅沧泓面色冷肃,刹那间又恢复成昔日那个冷面王爷。

  “那——”火狼朝后方紧闭的房门瞧了一眼,压低嗓音道,“属下这就率人,立即御敌?”

  “嗯。”傅沧泓点点头,眸中忽然闪过丝戾光,冲火狼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火狼会意,点头退出。

  傅沧泓拄剑于地,垂头细思——倘若安阳涪顼与夜天诤同时率军齐出,也不知火狼是否应对得了?正犹豫着自己要不要亲往阵前,房门忽然开了。

  “沧泓。”

  “呃?”

  “我想到琉华城中转转,喝杯清茶,你有空陪我吗?”

  “啊?”傅沧泓先是一怔,继而打迭起满脸笑意,“行,我这就去换件衣裳。”

  少顷,两人均作普通百姓妆扮,出了惊虹别院,慢步向前,一路之上,但见不少店铺都关着门,人客零丁,与往日虽不甚热闹但却兴旺的景象大不相同。

  夜璃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面上却声色不动。

  傅沧泓携着她,将她带进城中最大的茶楼,直上第三层,寻了安静的雅阁坐下。

  似乎是早有安排,桌上也是一切器具皆备。

  夜璃歌也不多问,亲自引燃炉火,烧水烹茶,待茶汤好后,先斟一杯与傅沧泓,再斟一杯与自己。

  两人相顾啜饮,一时间谁都没有作声。

  得得得——

  楼下忽然传来一阵疾沓的马蹄声,傅沧泓一惊,手中的杯子险些跌落于地,摔得粉身碎骨。

  再说琉华城外,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数十万大军激烈地交战在一起,以至于连敌我都很难辩明。

  这些人,真都是傅沧泓的兵马?夜天诤越看越是生疑,正要设法劝安阳涪顼后撤,一彪人马突兀地从斜刺里杀出,个个头戴黑盔,目标直指安阳涪顼。

  夜天诤暗叫不好,挺身将安阳涪顼护到身后,低声叫道:“皇上,今日不宜再战,且请鸣金收兵!”

  安阳涪顼却已经杀发了性子,冷冷一笑:“收兵?往哪里收兵?等人家一直打到炎京城去吗?”

  夜天诤语塞,只得转头挥剑砍杀,但听“嗖嗖嗖”连串遽响,箭雨如飞蝗而来,璃国士兵顿时倒下一大片。

  夜天诤施展开浑身解数,将手中长剑舞得密不透风,把箭支扫落于地。

  呼——

  一阵戾风荡过,那银灿灿的一团物事,凌空飞来。

  “皇上,小心!”

  夜天诤刚喊了一声,物事忽然奇异地转了个弯子,散作数点流星,直袭安阳涪顼的面目、胸部,及四肢。

  情况危急,夜天诤顾不得许多,只得自己扑上前去,以身作盾。

  但听得“扑扑扑”几声闷响,暗器直接打入夜天诤的后背。

  “司空大人!司空大人!”

  璃军中响起一片高呼。

  “皇上,”夜天诤仰起头来,强咽下口中鲜血,“情势危急,为保我国江山社稷,请皇上,退兵——”

  “好。”安阳涪顼含泪应承,抬臂一挥,苍凉的号角之声响起,璃军们个个满怀悲愤,缓缓地朝后退去——

  夜天诤,那是他们心中的神。

  这个男人的一生,充满了传奇,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用自己的智慧、仁心、才能,支撑起整个璃国。

  而如今,却——

  浓密的树林里,杨之奇高坐马背,将战场上的一切尽收眼底——情况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没想到夜天诤一片忠心至此,甘愿舍身护主。

  不过——

  摸摸下巴,他的唇边浮起丝邪诡的笑——伤了夜天诤,或许比伤了安阳涪顼,更有趣。

  夜天诤,傅沧泓,美丽的炎京凤凰,这两个男人对你而言,谁,更重要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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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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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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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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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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