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司马说的极是。我等谨记于心。”赵奉璋奉一干官佐吏员躬身回道。
带着巧姑押了慕容曦皓以帛抵铜的一车帛物,一行人回了县治。于二堂之内赵奉璋提笔,在落下之前问道:“司马,你看下官将此事写为押官与奴儿单处论事,因事暴起被杀这样可好?这样可含糊些,对押官的声誉也好。其它之事可详尽。”
“也好,就依你之言吧。本官不过是个看官,凡事都由你在决断。”李扬这话也不算推托,因六典里明确写着各官的职责,不能胡乱插手。
赵奉璋哦了一声,落笔数行,将所发生之事尽数写清,又是细看了一番,将于李扬说道:“司马请予以斧正。”
“不必了,写好便封上吧。”李扬不能违制,虽是到时自己能看,却不是现在,轻轻的摆手拒绝道。
打了火漆封好,将录事唤进,赵奉璋吩咐道:“你现在快马赶往沙州,将此公文送于州府。”说完打发了下去,又拱手与李扬,“上佐,事情已了,敢问司马对下官的评定。”
这是要自己表态了,李扬将昨日与今明之事想过,觉得这赵县令着实不失为一员干吏,于是笑笑拱手道:“奉璋言过了。你之表现本官是看在眼里的,本官心慰。”
赵奉璋大喜,听李扬称了自己的字,便知这司马是看重了自己,急拱手言道:“谢司马高看下官。下官定再接再厉,不负皇恩。”
“好!”李扬赞道,“赵寿昌有此心,那本官便拭目以待了。”
已近午时,赵奉璋为李扬做了家宴,席间唤出三子来拜,李扬自是夸奖了几句,又与其十岁的长子指点了一下学中的不惑之处,倒是相乐融融。
午后,李扬整军扶押棺木而行,右押官不免有些唏冀,扶棺而落泪小声道:“你我自伙伴而来,又各升了伙长,又双双试武举授了队正,累功进旅师,又各迁校尉。此次出征蒙军使看重各任了左右押官。杀敌冲阵每每遇险,你都化险为夷、转危为安,可是为何睡了一觉就去了呢?三郎,三郎!真是痛死我也。”
“左押官已去,你等节哀!”薛嵩过去轻拍其肩劝道。
“薛判官,你不懂得,我与三郎自小玩大,一同从军,一同为官,曾发了誓言,不求同年生,但愿同年死。如今独留了我一人,这可让我如何去面对他家中的娘子,又如何去启齿!三郎呀三郎,你真是个糊涂鬼!”右押官又是哭起。
李扬打马而过,皱眉而道:“行军不得喧哗!你且放心,本官心中有算,不会亏待他家中之人的。”
“谢总管!”右押官其实也无非是想让上官表个态而已,见目的达到,便将泪擦干,拍了拍棺木喃道,“你可是听到了,总管替你想着了,你安心的去吧!”wWW.ΧìǔΜЬ.CǒΜ
一路无话,行进沙州豆卢军营,将军务移交,由着军中录事参军事书录备案、整理功过,李扬带着薛嵩回转州府。见了程刺使拜道:“下官不辱使命将贼寇杀退,特回交令!”
程刺史君早已知晓,便笑着说道:“子仁,可是大胜而归呀!我军死伤不过二百,却是剿灭千余,俘近四百众,自本官任这军使以来,当是头一件大功劳。不日,子仁定将升迁,到时可与本官一杯水酒即可。”
“使君过誉了,下官出力不大,不过是带队而已,全凭将士用命、舍死忘死的拼杀才至的结果。当中左押官出力为甚,请使君明查!”李扬想到已死的押官,这心里也是暗中凄凄。
程刺使听罢,看了一眼李扬又看了一眼其身后站着的薛嵩,叹道:“子仁之心,本官知道。要说功劳,还是薛义士为大,左押官为佐。”
“使君,人已死,就莫要计较这些了。薛义士也是能懂的。”李扬于路上已经与薛嵩说过,薛嵩自是无所谓,反正自己又不是没当过官,上上下下的来往反复了几次,早已这心淡了。
程刺使点头,指了座位说道:“子仁与薛义士还是请坐下吃茶,来人,上茶。”
等坐下后,程刺使又道,“押官之事,本官已是看了牒的,大体也是知道了。这般处置也好,不然这豆卢军的脸面可就丢尽了,这赵奉璋此人还是有些才能,不若等上二、三年再加以磨练,送于吏部提拔提拔,可为我大唐的能吏。”
李扬点头称是:“赵寿昌才能与人品俱是上佳,使君仅凭一书便能识人,真是当世的伯乐。下官佩服。”
“呵呵,子仁,你也学了这一调子,这可是不好,做官要务实,要实事,这才是正道。”程刺史笑着说道,哪里有一丝的不悦之意。
李扬知道好话谁都爱听,这程刺史也不外乎,但还是装着惶恐的样子站起躬身道:“谢使君指教,下官自铭记在心。”
“坐下说”程刺史满意李扬的态度,又道,“此次出兵,发寿昌行事,子仁也是劳累了,本官体恤众将士,特放几日假来休整,子仁也在其列。也罢,州府正好有些上报的露布、文牒需去长安,子仁可否走上一趟?”
李扬知道这又是程刺史变相的与自己好,但心里却越是有些不解,也不知道这程刺史如此的拉拢自己,莫非是怀有私心。但不敢相问,只得憋在心间,留着日后再知。听程刺史如此说,心里不禁又想到了长安里的二位佳人,便心里火热了起来,站起应承道:“下官愿意!”
“那好,今日已晚,明日当番时,本官让人送到你处。好了,你定是诸多劳累,余下之事便莫要管了,快回去休息。至于押官那边,本官会安顿的,你就放心了。哦,还有薛义士,你此次出力最大,如不嫌弃,不妨先于豆卢军中做个三营的统制如何,等兵部的批符下来,再加行赏。”
李扬大喜,与面无表情的薛嵩齐声谢道:“多谢使君提携!”
“去吧,明日可去军中报到!好好做事,不能辱没了平阳郡公的威名。”当带着不惑的心情李扬被程刺史直送出州府头门外时,程刺史于薛嵩交待。
薛嵩愣了一下,疑惑的看了程剌一眼。程刺史笑笑又道:“如是薛大将军还在世上,他也会认不出当年那个差些饿死的女人了。而如今我又见着了郡公之后,理应是报那一袋军粮的恩情。薛公子,你可是明白了。”
原来如此,怕是祖爷任瓜州长史时做下的惠事。薛嵩心里想,但摇了摇头道:“使君莫要如此,人数自有天命而定,祖父不过是心怀仁慈罢了。”
“呵呵,薛公子可是不知,那一袋军粮可是救活了我一家的xing命,如是母亲饿死,也不会产下我兄长,事后也不会有力气逃难自洮州寻到了家父,更不会日后有了我!薛公子,受人恩惠,理应当永记!这迟来之礼请替我向郡公捎去。”程刺史后退一步长辑到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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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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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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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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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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