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纥齐齐格单手二指捏了细腰镂花盘龙银杯,用另一只手掩在外面,先敬了归义王三杯,又由着侍儿斟满,优雅的跪坐于小几之后,懒懒的迷离着眼神,轻启小口对李扬敬道:“天使,请饮了奴家这一杯可好?”
李扬实是极喜喝这nǎi酒,虽是少了一些呛辣却多了一丝的甜美,含在嘴里,漾在舌尖今人回味无穷,如今算了这一杯已是五、六杯下肚,虽是失礼了些,自己有杯自饮了,但那淡雅之酒气依然勾人的心脾。见韦纥齐齐格相敬,遥举起杯,回敬道:“即是贵女相邀,不妨饮了。”
归义王越瞧心中瞧惊,不知二人为何是如此的亲近,转头用眼看了李生,咳了一声说道:“李司马,传歌乐为天使助兴!”
李司马知了其意,拍了拍手唤过侍儿,命他下去唤人。自己举了杯对李扬与违纥齐齐格相敬,说道:“即是贵人来了饶乐,我家王爷自感光彩。为了迎新贵人,我替王爷敬二位一杯。”不分先后贵贱的如此说,便是探探二人对此的反映。
韦纥齐齐络自是笑嫣如花,一sè酒醉映红了脸颊显的好是娇艳,今人不能直视。本是万里挑一的人才此刻竟能直逼仙子,让众人好一阵恍忽,纤指捏了杯子,百媚齐生的笑道:“谢过归义王,奴家能得归义王抬爱,真是三生有幸!”
李扬却是有些怒气,堂堂天朝来使竟被不分贵贱的与人相敬,真是大逆不道,心中不免对这归义王有了想法。未举杯高声对身后的薛嵩道:“薛伙长,本官有些醉了,你替了此杯!”
薛嵩跪坐于侧,大手抓了小巧的杯子,对众人说道:“天使自路上急驰,身子有些不适,小人请了此杯与各位老爷助兴!”说完仰脖倒了喉中,起身复站立在李扬的身后。
韦纥齐齐格的脸sè立刻发青,手中使力,捏的关节做声,重重的将杯子扔在几上,哼!一声冷哼窜出鼻子,抬头看了帐顶。
“哦,是我失礼了,真是该罚,真是该罚,我自饮三杯!”李司马忙说道,“来来来,看歌舞,看歌舞。”
这里乐声响起,二队身着轻纱的妙龄女子,盈盈入帐,舒袖漫舞、步若飞天,如墨的眸子含羞传神,一笔青黛弯如晓月,六弦不尽人意,难表姿态之优然,鼓瑟点点,不能击中其中之奥妙,举手抬足多有韵味,拧柳腰迈旋步自有几分莹彩。到酣时,又有隐隐一抹chūnsè掩影其间,让人心神忽闪,不能自安。
这段歌舞将方才的难堪悄然的掩了过去,韦纥齐齐格依然是chūn风拂面,不住的举杯与众人要邀,待到李扬时,露齿轻笑道:“久闻天朝重礼乐,不知天使可否为小女子歌一首。如是不愿,那也算了,只怨奴家命苦!”哀怨之意再配了桃红的粉面,自是惹人怜爱,当下有不平者纷纷出口相附合。
李扬吃惊的看了韦纥齐齐格,心道,“好个不简单的小女子,这功夫做的可真是到家。即是摆脱了方才的尴尬,又反过来将了我一军,又懂的造势,用自身的本钱博了彩头。如我不应,就是被她压过一头失了势。也罢,只当是自饮自乐也好,独自欣赏也罢,且歌上一首。”今于是合着节拍,用银箸击打酒杯,踏着脚步歌道:“当歌对玉酒。匡坐酌金罍。竹叶三清泛。蒲萄百味开。风移兰气入。月逐桂香来。独有刘将阮。忘情寄羽杯。(张正见,对酒)”歌罢,笑道,“献丑之极,这一首前陈张通直散骑侍郎的对酒倒也相宜此景。见笑了。”
“天使大才,当饮一杯。”李司马举杯相邀。
饮罢,韦纥齐齐格起身盈盈朝李扬一拜,娇声说道:“谢天使赠歌,奴家真恨不得嫁入李宅,当一怨妇也是心甘。”
李扬笑了笑说道:“贵女说笑了,就是本官愿意了,那在坐的诸位还不得将我恨死!”
“哈哈”众人大笑。
韦纥齐齐格丢过一个哀愿的眼神,神sè楚楚的道:“看来是奴家与天使是无缘份了。真是让人家心碎。”
“我大唐人杰地灵,十里之内必有贤达。韦纥贵女身份高贵,姿态上佳,即有此心,随意青睐几眼,必能如愿。”李扬回敬了过去。
韦纥齐齐格笑而不答。
归义王李诗冷眼瞧了这二人,从方才的交锋之间已是了然,瞧了二人身后所立之人,这心中有了主意,击掌道:“有酒有肉歌舞助之,有才子才能幸得佳人相伴。想我大唐以武立国,这些歌乐只是小助。要想尽兴还得需壮士相博才好。我观天使身后的壮士实为彪悍,我饶乐自是不如,也不知道贵女处可有人能力敌?”
听罢此言,全场寂静,众人都瞧了李扬与韦纥齐齐格二人。
李扬心中更是对归义王有了意见,心道:“你想得渔人之利?想隔岸观火,又想置身事外,却说的如此的明了,真是蠢的可笑!都当你归义王是个枭雄,原来也不过如此,这般拙劣的伎俩也能拿的出手。”想罢,并不说话,只是默默的品着手中杯里的nǎi酒。
韦纥齐齐格一愣,忽大笑起来,全然没有了方才的风采,斜了眼飘了归义王道:“王爷,即是如此,客随主便,我也不能违了你的意思,但这做主人的不妨先露上一手,也好让我等学学,省的到时候我们坏了规矩。”
李司马却是在心底大骂,“真是番夷,只当是每天看些汉学就可为天下无敌了,这般露骨的话竟也能说出口,真是让我的脸上也不光彩。”但还是笑笑举了酒杯道:“王爷本意并非如此,只是想与众人助助兴而已。诸位不必多想。来人,撤了歌舞,押二个奴隶上场。”
随着铁链相扣的击打声,兵士押着二位奴隶进了大帐,跪在地上。
李司马用汉话问道:“你们是我王爷的奴隶,如今有次zìóu的机会给予你们,你们可愿意?”
“我愿意!”二人听了翻译齐叫道。
“好,即是如此,我但给你们zìóu,但有个条件,二人之中只有一人才能重见天rì,你们看着办吧?给他们除去锁链。”李司马命人将二把弯刀扔在二人的面前。
二人迟疑着,互相看了看,各自的眼中流露了悲伤。
归义王大声喝道:“还不快些动手!”又举了酒杯环了一圈,“诸位有所不知,这二人是亲兄弟,却不知是哪个要死哪个要活了,哈哈。”
后面站了的士兵,用枪尖便往二人背上扎去,二人吃疼忙拿起面前的弯刀。这刀一入手,二人都又是愣了,浑身颤抖着不能自己。
“真是没趣的很,不如方才的歌舞!”有人出声叫道。
李扬瞪了那人一眼,心里恶烦。这时背后按了一只手,耳边听薛嵩轻声说道:“妹夫,不能动!”于是低了头下去。
“来呀,不识抬举,拉下去剁碎了喂狗!”归义王大失脸皮,拍着案几说道。
“慢着!”其中一人叫道,止了上前的士兵,惨笑了一下对另一人喝道:“弟弟,你动手吧,待回去后,好生的侍候老母!快呀,别让这些人看了我们的笑话。”
弟弟瞧了瞧兄长,又看了看手中的弯刀,往后退了几步,见那士兵已是举起了手中的枪,悲壮的大叫一声:“啊”,闭了眼就往兄长身上砍去。
那兄长见刀已到了面前,忽然诡异的笑了,身子往旁边闪了一下,狠狠的把刀扎入弟弟的腹中。
“为什么?哥哥,这是为什么!”弟弟嘴里含着血,睁大了眼睛看着狰狞面孔的兄长,仿佛不认识了似的,喃喃问道。
兄长挥袖将亲兄弟的血从脸上擦去,扭曲的脸说道:“机会只有一个,你们只能活一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弟弟摇了摇头,轻声的说道:“你大可不必如此,如要我命,我自会给你。可是,你做错了,你不该骗我的,真是不该!”说罢,忽直了身子,用破碎的衣物裹了伤口,大喝道:“来呀!再来杀我!”
兄长见状,知是兄弟要拼命了,也不说话,狠狠的朝弟弟的头劈过。
当,二刀相击,闪出几点火花,又豁然分开。
兄长喘了一口气,将嘴里的唾液呸在地上,咪了眼去找弟弟的破绽。
弟弟此刻形势不妙,失了太多的血使得他jīng神有些恍忽,头有点发晕,使劲的甩了甩头,清醒了些,将牙咬了憋住一口气,踏步上前就是几刀。
当当当,几声脆响,弟弟往后急退,站立不稳将刀撒手,半跪在地上不住的喘气,从腹间流出的血已是洒满了下身。wWW.ΧìǔΜЬ.CǒΜ
兄长眼中一亮,知是机会来了,喊了一声:“别怨我!”就朝弟弟脖子削去。
“呵呵”弟弟摇了摇头。兄长见状大惊,想退后却是晚了。就见弟弟猛的站起身来,那一刀正好砍在肋下,弟弟将刀用胳膊夹住,另一只手握成拳状,用尽全身的力气击打在兄长的脸上。
兄长被这一拳打的头晕眼花,不明东西,正在彷徨之间,一股刺痛从心口传来,待眼是能看清时,就见了弟弟喷着血水的嘴在向自己说着什么,而自己却是听不到了,五感失尽,气绝身亡!
帐内除了弟弟呼呼的喘气声,鸦雀无声,众人都忘了去喝彩,去品酒,只是呆呆的看着那满身血迹的弟弟。
“啊!我好恨!”弟弟仰天大叫,红红的眼睛藏不住无尽的恨意与悲伤,他环视着四周,一个个达官贵人纷纷低下了头。
“你!你!你!你们身上都有血,都洗不得的!老天爷,你去死!”弟弟大叫道,朝归义王那边将手中带着二人鲜血的弯刀甩了过去。
扑,归义王李诗情急之下钻入案几躲了过去,那刀带着风气扎破大帐飞了出去。
“给我剁碎了他!”气急败坏的李诗大叫道。
弟弟甩出刀后自是走不了了,用眼瞧了李扬方向扑身过来,因为他也知坐了上首的必是显贵之人,要想有一线生机,只要拿住他就可。
但未到跟前,一个身影挡在了身后,也没有眼清怎么回事,便被一拳击在当胸飞了出去。
当数把刀枪扎入身体的时候,就看到一名唐军慢慢的回到了李扬身后站立不动。“唉,应该去拿了那女子!”带着满心的遗憾化成了一团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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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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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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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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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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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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